“丹道宗師?”
望向王絕印刻“宗師”二字的腰牌,巴陵宗的修士們都一愣。
混跡混海深淵的仙職修士也有不少,其中不乏丹師大師,可到了丹道宗師這一層次卻已是鳳毛麟角,偌大的混海,卻不足雙手之數,并且大多都屬于魔道教宮、滄海書院這樣的大勢力,平日里想見一個都難見到。
“這……假的吧。”綠衣女道喃喃低語,神色復雜。
“我這玉瓶里正好有一顆補元沖靈丹,品級在二品中,能治你師妹的傷。拿去吧。”
王絕將玉瓶丟給陳炳文,淡淡說道。
加入炮灰營之后,王絕第一件事便是著手為炮灰營煉丹,所煉的丹藥中大半都是各類療傷丹藥,其中正好就有補元沖靈丹。他原本也不想在外人身上浪費丹藥,一來是給羅敷面子,二來也是聽了羅敷說完原委始末,得知羅川“搶”了人家的蛟獸,方才送出丹藥。
丹藥到手,巴陵宗的弟子們卻有些蒙蒙的,只覺無法相信。
一開始他們只當那黑袍女道認出了大師兄,又或許是對大師兄心生仰慕,方才如此熱情,畢竟大師兄在混海深淵的正道年輕一代中,頗有些名望,是不少散修和小勢力的弟子渴望結交的對象。可眼下,那女道竟然真的找來了一名丹道宗師,隨手送出了一顆二品丹藥。能支配一名丹道宗師,對方的地位身份。絕對在巴陵宗之上,她又何必要向大師兄示好?
除非,她真的看上了大師兄。
想到這一點,不少男弟子看向陳炳文的目光中充滿嫉妒,就連陳炳文自己也都有些不可思議,做夢般地看向羅敷,心跳加快,卻是沒想到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交到桃花運。
“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綠衣女道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一個來路不明的修士,隨便拿出塊牌子便說自己是丹道宗師。混海的丹道宗師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廉價。”
“就是……師兄。我看其中一定有詐。”
幾名女弟子紛紛附和道。
在巴陵宗。陳炳文無論天賦修為人品都是數一數二,自然是同門女弟子們心儀的對象。
羅敷也已發現了其中的誤會,臉上的熱情漸漸消退,卻也懶得解釋。淡淡一笑道:“這位道友。快拿這丹藥回去給你師妹療傷吧。”
說完。羅敷向一直沒作聲的華陰仙子走去。
陳炳文察覺出羅敷的不悅,他先入為主,只當羅敷對他有意卻又不想惹人話柄。心中一笑,朝向羅敷的背影拱了拱手:“多謝仙子,是了,還不知道仙子的芳名和仙府。今日丹藥之情,我陳炳文和巴陵宗上下都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道友請回吧。”羅敷沒回頭,淡淡道。
“諸位請回吧,還是救人要緊。”華陰仙子早就巴望著巴陵宗弟子們離開,忍不住開口道。
“他們恐怕暫時走不了了。”
王絕突然開口道。
抬頭望向混海上空,王絕神色復雜,饒是以他的心境,也被眼前這一幕所震驚。
就見半空中,一頭頭奇形怪狀的兇獸鋪天蓋地的向七塢陣方向飛來,有龍頭龜背的深海龍龜,有金毛火鱗的混血麒麟,也有身形宛如小島的蛟鯨……天上海中,數百頭兇獸密密麻麻,成群結隊,漸漸的,兇獸越來越多,宛如一層云霾,向海灘方向移動。
羅敷和華陰仙子抬頭望去,臉上都露出古怪之色。
她二人自然猜到,這一切十有都是羅川搞出來的。
一旁巴陵宗的弟子們臉色劇變,包括陳炳文在內,人人臉上浮現出驚駭之色。他們久居混海,在混海深淵修行生活,自然都認識那些兇獸。
深海龍龜,諸天三階兇獸,在混海深淵兇獸排行榜上位列三十三。
混血麒麟,諸天二階兇獸,兇獸排行榜上位列四十九。
獨角海蛇,成熟期的次帝君兇獸,排行榜上位列第十五。
雙頭雷蝠,成熟期的次帝君兇獸,排行榜上位列第十一……
成千上百的頂尖兇獸,鋪天蓋地,它們所釋放出的威壓幾乎要讓陳炳文等人吐血。這樣的場景,在混海深淵從未有過,混海上方颶風呼嘯,海水波瀾涌動,掀起接近千丈的巨浪,一地向海灘推進。
“不好!是獸潮!諸位快走!”
陳炳文第一個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羅敷,就見羅敷雖然臉色微紅,血氣倒流所至,可神色卻極其平靜。
見狀,陳炳文不禁老臉一紅,可還是指揮眾弟子準備撤退。
“兩位仙子還是避一避的好。”陳炳文向羅敷拱手道。
羅敷微微搖頭,沒有理會陳炳文,只是和華陰仙子交換了個目光,同時露出苦笑。
夜色中,漫天的兇獸在接近七塢陣的海灘時,忽然齊齊下墜,似有一股無形的驅趕之力和來自近海深處的引力,同時驅馭著它們。
撲通!撲通!撲通……
巨大的水花向上濺起,來自混海的頂級兇獸仿佛突然失去了神智,爭先恐后地扎入海底。
也是羅川低估小王它們幾個,無論小王八、金烏還是小蛛,都是遠古先天一脈中的上位者,血統純粹高貴,遠超混海兇獸。它們和混海兇獸的地位關系,就好像帝皇和臣民,差距有如鴻溝天塹。若是小王八幾個尚未成長起來,倒不至于如此,可現如今它們的真正實力也都達到諸天三階,甚至接近次帝君,對于混海兇獸的壓迫絕非羅川所能想象。
數千頭混海兇獸,平均實力都在諸天三階,更有幾頭次帝君級的存在,天蛇真君和羅川攜手也無法全部煉化。轉眼間,便有數百頭兇獸被吸進萬劫兇靈塔,跌入血池,可更多的卻幸免于難,很快便浮出近海海面,發出驚恐的吼嘯,拼命向遠海逃去。
一邊是獸潮源源不斷地涌來,另一邊又是未被吸入血池的兇獸瘋狂逃竄,近海海面亂成一團,兩股獸潮相互沖撞,又是一番血腥場面。
巴陵宗的弟子停下腳步,呆呆地望向不遠處的血海。
相比較他們,羅敷等人則平靜許多。
“羅道友好大的手筆,果然,他所到之處,從沒有一刻安寧。”華陰仙子苦笑道,言語中有感嘆,也有一絲淡淡的責怪。
“我終于明白王虎和我說的那番話了,跟在羅首座身邊從來就不愁平淡。”王絕負手望向眼前難得一見的奇景,感慨道。
羅敷沒有說話,她已經猜到羅川這一番動作,十有是為了提升天蛇真君。只要天蛇真君不斷變強,無論空空道人的那顆丹藥能否煉制成功,都不用擔心大自在國能拿他們怎么樣。
大自在國外的這番動靜,自然瞞不過周邊的大小勢力,不時有修士成群結隊地飛來,遠遠停下,好奇而又警惕地張望著。不一會兒工夫,大自在國外便已聚集了數百名修士,至少有三十幾方勢力派人前來查探。
就在這時,一群書生打扮的修士成群結隊,從北面飛來,轉眼落入海灘。
“滄海書院的人來了。”綠袍女道轉頭望去,眼里閃過一抹竊喜。
她早已暗暗猜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定和黑袍女道這一伙人脫不了干系,至少也是知情者。滄海書院雖然從不插手大自在國之事,可身為正道之首,他們絕不會不管眼前之事。
“是馳宇道長。”陳炳文認出了滄海書院為首修士,連忙上前行禮。
馳宇道人微微頷首,皺了皺眉剛想說什么,目光落向海灘邊的羅敷和華陰仙子,微微一怔,隨后笑著走了上去:“華陰,羅道友,你們這是……”
“見過馳宇道長。”華陰仙子上前行禮道。
“怎么這么大動靜。”馳宇道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海底的莫非是那一位……”
“正是。”華陰仙子苦笑道。
滄海書院眾修士面面相覷,他們自然猜到了馳宇道長口中的“那一位”是誰。前些日子羅川擊退玉簫帝君那一戰,早在滄海書院傳得沸沸揚揚,馳宇道長更是親眼目睹了羅川擊退玉簫帝君的恐怖戰績,而滄海書院高層也早將如今立場尚不明了的羅川列入拉攏行列。
“原來是他在修煉,這動靜未免也太大了些。”馳宇道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沒事,本道先告辭了。對了,我滄海書院不日將會開壇講道,那位若是有時間,還望前來捧場。”
說完,馳宇道人率領眾修士告辭而去。
就這么走了,都不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巴陵宗弟子面面相覷,原本期待滄海書院出面制止的幾名女弟子更是一臉驚訝,這可不像滄海書院平日里的作風。
在海底的“那一位”究竟是誰,連滄海書院都要賣他人情?
陳炳文也是一怔,看向海灘邊孑孓而立的羅敷,又看了眼血水泛濫的混海,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不安。
滄海書院前腳剛走,從混海東面飛來一團烏云,云中傳來陣陣笑聲。
“好大的膽子,竟敢搶我天蛟洞看上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