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炮灰營之主,失敬失敬。(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銀色龍袍青年,也就是大自在國的三王子,慢悠悠地朝向羅川拱手一禮,淡淡道:“本道華天云,素聞羅首座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和傳言中一樣的豪氣沖天。我大自在國雖是方外小國,可也不是好欺負的。羅首座剛入我國,便對我國太子大打出手,未免有些看不起人了吧。”
羅川看了眼華天云,百歲不到,諸天一階,身為這么滿宮先天玄紋的道國王子,能有這樣的修為道行不足為奇。
令羅川略感意外的是,華天云身后的道官們,雖然竭力掩飾,可卻掩蓋不了他們魔道功法的氣息。連同之前向羅川出刀的老者在內,這些諸天境的大自在國道官,竟然都是魔修!
而反觀另一邊,身著金色龍袍的大王子,站在他一方的道官,一個個身懷浩然正氣,目光澄澈,倒有一些滄海書院修士的風范,顯然都是正道修士。
正邪向來不兩立。可在這大自在國的殿堂中,正道修士和邪魔修士,竟然同殿為臣,分別效忠于大王子和三王子。
大王子眼見羅川向他看來,低咳一聲,拱了拱手:“本道華天風。我三弟說話向來直接,可也沒有說錯。羅首座乃是舉世聞名的人物,當眾欺負我幼弟,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好在我幼弟無事,否則今日之事怕是難以收場……不管羅首座今日來此所為何事,還是請回吧。”
見狀。華陰仙子趕忙上前,道:“兩名兄長,羅首座是小妹請來的客人,專程前來救治父王……”
華陰仙子尚未說完就被大王子華天風打扮。
“小妹,你莫非還在為這事奔走?為兄說了多少遍,父王之病,是因果報應,非我等能夠救治的。你這么做,非但于我大自在國無益,反而會惹來天譴。牽動國本。動搖我華氏一脈的根基。就此罷手吧。”
“小妹啊,你怎么就是不聽話?”三王子華天云望了眼華陰仙子,長嘆一聲:“這么多年來,我和你大哥也做了許多努力。可父王這病。是天命所至。非人力能改變。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不如多考慮一些實際的情況。”
華陰仙子低著頭,抿著朱唇。握緊拳頭,蒼白的臉上寫滿不甘。
羅敷輕嘆一聲,上前一步,輕輕抓住華陰仙子的手。
羅川心中冷笑,暗生去意。
無論羅川還是羅敷,到這時都已看出,華陰仙子想救他父王只是一廂情愿,大自在國的這兄弟倆之前吵得火熱,可在這個問題上卻出奇的一致,無不是竭力反對華陰仙子救治父王。
“呵呵,大王子和三王子這話說的,好像我大自在國中,就她華陰一個忠孝之人似的。”
“你們以為這野丫頭不現實嗎?她要救她父王,還不是為了她自己?她早就不算我王室中人,她父皇再一去,她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為了她以后考慮,她當然要千方百計求醫問藥,以好賭上最后一把。”
“忠孝?呵呵,她若真的忠孝,當年也不會把我夫君氣得半死。”
尖銳刺耳的譏諷聲,從金鑾殿后方傳來。
在十來名女官和陰陽道人的護衛下,一名身著鳳冠羽氅的女子,走了出來,在她身后還跟著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
見到那女子,一直憋著沒吭聲的男童仿佛看到了救星,直奔而去:“母后!母后!孩兒被欺負了!母后快為孩兒做主!殺那個男的,把那個女的抓起來給我做奶娘!”
“拜見母后。”
華天風和華天云上前參拜。
華陰仙子見到那女子,眼圈陡然變紅,非是委屈,而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卻被她死死克制住,以至于雙肩都在顫抖。
羅川的目光只在那女道身上停留片刻,旋即落到了那個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一身仙風道骨,卻出奇的削瘦,他的體內并沒有半絲道力的痕跡,氣息如同凡夫俗子。然而他每邁出一步,都給人一種如登天梯、俯仰拾道的錯覺,仿佛漫天風云,皆在他腳底,天地一氣,盡歸彼道。
金鑾殿內外的眾臣修士,望向那男子,眼神中都透露著恭敬之色。就連華天風華天云兄弟,見那男子出現,眼神中也都充滿忌憚,這是他們得知羅川身份時所沒有的反應。
“師父!師父!你也要為川兒做主啊!”
男童從他母后懷中掙脫開,跑到那男子跟前,眼淚汪汪道:“師父!那個壞人要打徒兒,徒兒什么都沒做啊!師父你可不能不幫川兒呀。”
川兒?
羅敷一愣,古怪地瞥向羅川,就見羅川也有些失神。
華陰仙子的情緒已經恢復穩定,傳音道:“我父王生前有過三妃,我和他們是同父異母所生。大哥三哥是親兄弟,太子華天川,是雪妃的獨子,也是幼子。”
“原來這個川兒叫華天川。”羅敷莫名道。
“沒事了,川兒不要怕,有師父在,誰也沒有資格欺負你。你莫非忘了,曾經有個次帝君想要欺負你娘,為師只是勾了勾手指,便讓他在宮前長跪三天三夜,最后自廢一臂而去。”中年男子彎下腰,溺地摸了摸男童的腦袋,笑著道。
待到直起身,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散去。
他的個頭比羅川要矮上不少,可那眼神卻是居高臨下,仿佛身處九天之上,俯瞰蕓蕓眾生。
“羅川,本道聽說過你。昔日曾和白龍帝君闖出大悲苦寒天,第一次名動天下。”
“第二次出現,在迎仙城中,擊退過帝君,又一次震驚天辰部洲。”
“最近一次,你在天星圣門領域的君月城,擊退過怪物級天才。”
“天榜第三,擁有兩百多名諸天修士的炮灰營……以你三十歲的年紀,足可稱得上妖孽,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這數十年里,或許再不會有第二個羅川誕生。”
出乎羅川和羅敷的意料,中年男子開口一番話,竟是將羅川的“光輝事跡”都說了一遍。這些事情在天辰部洲雖已耳熟能詳,可無論重復多少次,都會讓人心中震撼。
然而大自在國的王公重臣們卻有些無動于衷,對于中年男子的“贊美”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嘆,相反,他們望向羅川的眼神中,竟透著一絲同情和可憐。
“你到底想說什么。”羅川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嘴角彎開一道促狹的弧線,淡淡一笑道:“本道想說的是,你如果跪下,向川兒賠禮道歉,再留下一只手。本道或許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一命。”
羅川注視著中年男子,面頰微微抽搐,半晌,終于忍不住仰天大笑。
“下跪?區區一個天門修士,你有什么資格,竟讓我羅川向一黃口小兒跪下?就憑你這番話,今日就算你不找本座麻煩,本座也會讓你后悔說這大話。”
“有什么資格?”中年男子莞爾一笑:“就憑本道法天道君的名號,以及川兒天門修士的身份。你既然敢得罪一個日后的天門修士,就應該想到,他身后還會有另一個天門修士存在,并且是你遠遠惹不起的存在。”
羅川早就看出大自在國太子的天門修士天賦,也已發現之前施展天門玄神阻擋他的,便是眼前的中年男子,至于“法天道君”這四個字,羅川隱隱覺得耳熟,想必是九龍君記憶中存在的人物。
沒等羅川開口,華陰仙子上前一步,朝向華天風、華天云以及法天道君各施一禮:“華陰今日來得太過冒失,千錯萬錯,都是華陰的錯,就別怪罪羅道友了。華陰來得匆忙,還沒有來得及將大自在國的事告訴羅道友,華陰這便告辭。”
說完,華陰向羅川使了個眼色,苦笑著示意離去。
“等等!”雪妃冷笑一聲:“怎么,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要為你父王治病,現在便落荒而逃了?野種就是野種,交往的朋友也都是不三不四的人。現在害怕想走,似乎有些晚了吧!”
“就是!就是!你們誰也跑不掉!師父母后,我要那個男的斷一只手!要那個女的當我奶娘!”華天川得意地看了眼臉色泛白的華陰仙子,拍著手掌大叫道。
華天風和華天云兩兄弟難得地同時保持緘默。
華陰仙子一臉苦澀,她萬萬沒有料到,今日之事,竟會演變成這樣。
如今的大自在國朝堂,儼然是三分天下。大哥三哥各領一部分道官勢力,太子華天川雖年少無知,可在雪妃尤其是強大的法天道君輔佐下,倒也能穩住太子之位。
望了眼金鑾殿王座上,那個呆呆傻傻的孤獨老者,一瞬間,華陰仙子的道袍被汗水浸濕。她終于反應過來,原來整個大自在國的王室,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人希望王座上那個曾經的天門霸主醒過來。
就在華陰仙子心如刀絞、不知所措時,耳邊響起羅川的笑聲。
“是啊,為什么要走呢。華陰,我們可是來為你父王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