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境八十三人,道輪境九人,其中四人道輪四階。”
李笑塵眼中掠過一抹血痕,如虹光閃爍,轉眼便將四層的情形打探清楚。
“我去五層,這里便交給你們了。”羅川傳音道。
聞言,炮灰營兄弟們都笑了起來。
“老大,解決第四層,只需六名兄弟足以……六人還算多的。”李笑塵道。
另一名兄弟也道:“自從離開萬囚古天塔后,炮灰營便定下規矩,與人相敵,不以人數為勝算,將每一次殺敵當做試煉,如此才能提升實力。”
“六人?”羅川一怔,隨即問道:“這個規矩誰提出的?王虎?”
“不是,是兄弟們共同立下的。”李笑塵道:“老大放心,我們之中隨便出六人,都能悄無聲息地將這一層清理干凈。”
羅川微微點頭,以眾敵寡固然勝算大,可對于一心向道的修行之人來說,太過輕松簡單,失去了修行的本質。
“如此也好。”羅川想了想道:“那就留六位兄弟下來。笑塵,我們走。”
李笑塵選出五名炮灰營兄弟,跟隨羅川沿著旋梯下到舟艙底層。
羅川一人走在最前面,釋放出天門法念,轉便在舟艙深處看到了一座占據半個艙室的龐大囚籠。
囚禁此處的御龍號修士人數明顯要多過法鎏號,除了隨舟乘客、普通試煉修士外,更有二十名帝君后裔。
這二十名帝君后裔和御龍號中一樣,分成三圈。
三個圈子為首者分別是冉風君、袁世天和洪共流。
“原來他們也被抓住了。”
羅川心中略有些驚訝,隨即平復下來。冉風君和洪共流雖擁有頂尖天賦潛能,可妖魔教宮對于這一次出手極其重視,想必已經將一切料算到圓滿。
唯獨沒有算到的,便是混入御龍號的羅川。
距離囚籠還剩不到千步,李笑塵一猶豫,上前兩步走到羅川身旁。
“怎么了笑塵?”羅川瞥了眼李笑塵。
“老大還是不要露面的好。”李笑塵低聲道。
“為何?”羅川問道。
“有件事王虎一直想和老大說,可一直沒找到機會。”李笑塵苦笑一聲:“炮灰營來到邊荒血堡,占地為王,不為其它,只是因為當年對老大的承諾……白小冇姐如今正在外域。”
羅川一怔,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意外:“小白在外域?”
“沒錯。一年半前,白小冇姐因為其師尊的緣故,被送入廣圣普天道院。名義上游學,實際上算是某種懲罰……若是讓人知道,老大和炮灰營的關系,想必會引來很多麻煩,對白小冇姐也頗為不利。”李笑塵道。
“廣圣普天……沒想到,終歸免不了去那走一遭了。”羅川莫名一笑:“笑塵,還是你心思細密。如此,你帶兄弟們去開牢。”
話音落下,羅川停下腳步,潛入陰影之中。
背鬼號五層舟艙深處,龐大囚牢中,帝君冇后裔們眼神黯淡,精氣神已經降到底谷。然而和一旁瀕臨絕望的御龍號乘客以及普通試煉修士相比,他們尚能守護住心境,眼神也尚未完全灰淡。
袁世天抬起頭,目光落向不遠處一名不足二十歲、臉色時青時白的年輕修士,莞爾一笑:“小兄弟,不如就把這一段經歷當成普天廣圣道院試煉的延續。相比較御龍號上的試煉,這樣的經歷,才堪稱一場試煉。”
聽到袁世天的話,不少普通修士抬起頭,已有些目光渙散、神志不清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原來這只是試煉的延續?一切都是普天廣圣的師座們對我們的考核!”
“原來如此啊!嚇了本道一跳。”
“多謝袁公子指點迷津!本道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囚牢中,滿是冥血煞氣,普通修士們哪里抵御得了,三成修士早已昏死,剩下的神志不清、心境搖搖欲墜,大多都聽走耳了。
袁世天也不解釋,搖了搖頭,盯著腳踝的秘紋鎖鏈:“罷了,能多活下去一個是一個吧。”
“到現在,再給他們希望也無用。現在希望越大,往后失望也會越大,等到那時,他們都會徹底崩潰。”冉風君沒有抬頭,低聲道。
“哈哈哈,冉道友在御龍號里百般拉攏這些修士。一旦陷入絕境,他們在你眼里,就再無任何作用了,巴不得他們速死……真夠虛偽的。”袁世天身后一名帝君后裔露出譏諷的笑容。
“哼,我冉哥哪里說錯了?”冉風君身旁一名帝君后裔不服道:“這伙妖魔分明是想拿我們當籌碼,來要挾廣天普圣道院。邊荒血堡如此隱秘,我們帝家就算知道,也無法來救。這種情況下,難道還指望著能出去?誰強誰活,這才是硬道理。”
袁世天抬起頭,一眼掃向那名帝君后裔:“你怎么就知道,我們一定出不去?”
那名帝君后裔身體一震,下意識避開袁世天的目光,卻依舊不服道:“我們身陷妖魔地盤,又如此偏遠。難道還指望誰能來救我們不成?本道倒是希望真有人來救,不管那個人是誰,本道都會送他一面帝家血牌。”
“是啊,即便來救的是妖魔,本道也一定會送他一面帝家血牌。”洪共流身后的一名帝君后裔也道。
撲通!
又一名年輕的試煉修士承受不住冥血煞氣,一頭栽倒,昏死過去。冥血煞氣無孔不入,鉆入他體冇內,轉眼后,他的皮膚肌肉變得僵硬蒼白,皮下青筋也變得灰淡,仿佛僵尸。
“只是試煉,只是試煉……”在他身旁,另一名普通試煉修士口中喃喃,臉色卻愈發蒼白,下一刻也是一頭栽倒在地,再沒能起來。
帝君后裔們紛紛望去,沒有一人說話,臉上卻都流露出兔死狐悲之情。
就在這時,冉風君和袁世天同時向牢門前看去,緊接著,洪共流也抬起頭看向牢門方向,眼神略顯詫異。
一陣寒風刮來,守護在牢門前的血獅異獸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頭頭地栽倒在地,眼鼻流血,都已死絕。
燭火搖曳,閃人眼眸。
囚牢中的修士們注視著燭光下,二十多名氣息深hòu,身高過丈,魁梧雄壯如同妖魔的血袍修士,一個個屏息凝神,眼神復雜。
為首滿臉傷痕的俊朗修士舔唇一笑,沒有人看清他的手法,牢門便被他無聲無息地劈成兩片。
“他們要來殺人了!快……”
一名已快瘋了的普通修士突然發狂大喊,沒等他喊完,一名炮灰營兄弟手一揚,一股道力將他絞成粉碎。
“誰敢出聲便是他的下場!”
囚牢中,幾乎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恐悚然之色,卻沒有人再敢吱聲。
幾名帝君后裔相視苦笑,眼神中終于露出絕望。
“這么快就要動手了。你們背后的主使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袁世天哂笑道,丑陋的面孔上無悲無喜。
李笑塵瞥了眼袁世天,一劍劈落,挑斷腳鏈。與此同時,炮灰營兄弟們紛紛出手,擊碎其余幾名帝君后裔的腳鏈。
看向碎落一地的鎖鏈,袁世天、冉風君、洪共流等人都愣住。
“我們老大……我家公子,憐你等被妖魔所擒,承受這一場無妄之禍,特令我等前來相救。”李笑塵清了清嗓子,環視向呆若木雞的眾修士,罵道:“他娘的!冇你們都傻了不成!還不快逃!”
說完,李笑塵冷笑兩聲,扛起血劍,率領眾弟兄向外走去。
囚牢內,一道道震驚目光聚攏向袁世天。
袁世天驚容未消,半晌,聳了聳肩:“別看我……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盯著李笑塵的背影以及那口血劍,袁世天陡然想起什么:“此人難道就是,血劍仙屠?”
“血劍仙屠是誰?我怎么聽過。”一名帝君后裔奇道。
“哼,那廿你總該聽過那個曾經大鬧上江十一宗的炮灰營吧。”袁世天冷笑。
囚牢內的修士們眼睛都亮了起來,尤其是帝君后裔們,身為帝君后裔,他們知道的隱秘消息遠遠超過普通修士。
兩百多名全由道輪境組成的鐵血肉冇身戰團,每一名成員都冷血無情,心境堅毅到極致,更曾在天辰部洲闖出過一場不小的風波。炮灰營中雖沒有至強者坐鎮,可一個由兩百多名道輪境組成的鐵血殺戮戰團,放在哪里都頗為引人關注。
然而帝君后裔們卻知道,炮灰營和白淵怒海的那位令人看不透的帝君大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更是隱隱猜測到了炮灰營背后的那人。
“炮灰營竟來到邊荒血域……難不成那個傳奇也在……”
袁世天眼中閃過一抹熾烈,哈哈一笑,閃身掠出囚牢。
冉風君、洪共流也都飛出。
轉眼間,但凡活著的修士紛紛躍離牢籠,緊隨三名帝后首領身后,卻都小心翼翼,臉上有激動也有緊張。
“道友小心,本道記得來時,這第四層上有重兵把守。道力境之上,有近百人,一旦驚動恐怕會引來更多妖魔修士。到那時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旋梯口,冉風君停下腳步,低聲對身前的李笑塵道,語氣柔和,目露關切。
李笑塵沒有說話,冷冰冰一笑,他如何察覺不出冉風君的示好拉攏之意。
順著李笑塵的目光,眾修士看到了舟艙四層的慘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