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被黑先生扔出去之后,當即就滾到了一個角落之中。他張手一揮,將王貴的尸體從須彌界中放出,而他自己則身形變幻,再次化作了王承義的模樣。
“王貴公公是被那興王的手下殺死的,你們幾個,去一趟巡撫府衙,將此事告訴巡撫大人,其余的人,隨我去追拿兇徒!”方洪一手扶著王貴的尸體,一邊從角落里頭走了出來,大聲的嚷嚷著說道。
此地十分的混亂,根本就無人發現方洪的小動作,因為王貴的死亡,眾人六神無主,他這么一喊,不少人當即就按照他說的去忙活了起來。
“興王,這下子你得忙活一陣了吧。”在眾人離開之后,方洪隨手一扔,十分嫌棄的將王貴的尸體扔到了一邊,而他的面上,則露出了一絲冷冷的笑容。
殺死一方的鎮守太監,這個罪名實在是太大了。皇上寵信宦官,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雖然那些文人恨太監恨得要死,但也不敢說真的去殺人,最多也就在嘴里罵上幾句而已。再加上前些日子寧王剛剛造反,朝廷風聲鶴唳,諸王都夾著尾巴做人呢,如果興王此時出現在風口浪尖之上,那對其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
“怎么辦?這城門竟然被封死了?”黑先生隱藏在暗處,他剛剛把四個城門都轉了一遍,發現了都已經被重兵給守住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去。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舍棄這具肉身,便能徹底的擺脫追殺。另一個則是潛伏在城內,一直等到此處的禁令解除再出去。
平心而論,黑先生是傾向于第二個選擇的,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城內的官兵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此刻,他的心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個王貴臨死前對他說的話,“老黑……我們之間的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這句話讓他十分的不安,那個老太監做事縝密而陰險,不僅炸死了他五十個手下,還將他逼到如此的境地,誰知道對方還會有什么后手?
如果讓黑先生放開手腳,大殺一場,那就算是數百人的隊伍都攔不住他。但他現在束縛太多,胡亂出手,很容易影響到興王,所以他在畏手畏腳的,如此憋屈。
“你們到這里看看,不要錯過任何一個角落,一定要將殺死公公的賊人給抓住了!”就在黑先生思索著的時刻,從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喝,幾個士兵朝著他所在的巷口走來。
“哼。”黑先生冷哼了一聲,一拂袖子,整個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沒有發出絲毫的聲息。而那幾個士兵在這里查看了一番之后,沒有發現任何的人,這才轉到別的地方去。
一方的鎮守太監被殺,這對于大明朝來說,也算是極大的事情了。太原城的官員不敢怠慢,當即將此間的事情給寫成了折子,送到了朝廷上去。
雖然方洪一直極力的說是興王手下所為,但地方的官員可不敢這么寫。如果一旦和興王扯上關系,那就是挑撥皇室內部的關系,牽扯太廣了。就算巡撫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也不敢這么作死。
所以,那奏折里頭僅僅是寫了賊人作亂,殺死了鎮守太監王貴,具體是誰,那這東西就糊弄了事了。反正如今皇帝出巡,往南方去了,朝廷里主持運轉的都是文官,大家把此事高高掛起,時間一長,也就成了無頭公案了。
“譚季堂,你想耍滑頭,可沒有這么容易啊。”方洪以王承義的身份,操持著王貴身死后留下來的爛攤子,他很快的也得知了此事。
巡撫譚季堂想要將此事糊弄過去,那方洪的這番舉動,不就白忙活了么,若是不能給興王來一個血的教訓,他還不知道痛呢。
“王承義,你究竟想要干嘛?這都十幾天了,你一直命人封鎖城門,你可知道城內的百姓怨聲載道,都快要戳我們的脊梁骨了。”就在方洪思索著應對之策的時候,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自外面傳來。
方洪抬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穿著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其面容普通,但身材卻頗為壯碩,說話之間,中氣十足。
這個人方洪也熟悉,是山西布政使司的左參議,名字叫張維迎。至于為什么會認識此人,純粹是這人在這五天里已經是第三次來這里了。
“殺死公公的太監一日沒有抓到,便一天不得開城門,若是放跑了賊人,你吃罪的起么?”方洪一拍桌子,以同樣的語氣頂了回去。
“為官一方,自是要為百姓謀福祉的,你等公器私用,實在是可惡至極。為了區區一個閹人,竟然鬧的滿城風雨,你們有何面目見于圣上。”張維迎走進了大堂,對著方洪橫眉豎目,絲毫都不客氣。
“鎮守太監身負皇命,代表的也是皇上,莫非你認為皇上的顏面就不重要了?”方洪斜眼看了張維迎一眼,繼續的說道。
“好你個閹人,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張維迎沒想到這個,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如何辯駁,他總不能真的說皇上的顏面就不重要了吧。
“追拿不到賊人,那是你們的能力問題,總不能你們永遠就不開門了吧。”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張維迎沉聲的開口說道。
實際上,他們衙門里面的人頂著的壓力還是很大的,城門不開,那些百姓如何,他們管不著,但真正損失巨大的是那些豪門富戶,那些人可是要做生意的呀,這不開城門,商品就被積壓住了,時間拖得越久,這損失可就越大呀。
這些天以來,不少人過來都對他們衙門施壓,可把他們弄得焦頭爛額。但是,這鎮守太監手握兵權,人家派兵封鎖城門,你還就沒轍。除非你可以請朝廷下令,讓他們接觸封鎖。但是,京城離這那么遠,一來二去的,又得耽誤十天半月,他們可沒有信心能夠再頂個這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