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來到了自己的床榻之前,將席子掀開,露出了一方平坦光滑的木板。他伸手在邊上一摸,抓起來一方銅環,只是輕輕的一提,木板便被提起。而下方,則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多謝監院。”忠叔客氣的朝著了凡行了一禮,帶頭鉆入了大洞之中。而謝朝雨緊隨其后,也跳進了里面,只有方洪,躊躇了一會兒之后,才跟著進去。
三人進去之后,了凡回頭蓋上了木板,將席子給鋪上,重新的坐了上去。但他并未誦經,只是盤膝靜坐,小沙彌普濟站在他的一邊,睜著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家監院。
“監院,你生出了煩惱心。”過了好一會兒,小沙彌開口說話了。聲音清脆,充滿了童音的無邪,在安靜的房間內,卻有一種振聾發聵的力量。
了凡抬起了頭,看向小沙彌,嘴角依然是微笑。“是啊,善心所十一,惡心所二十六,善惡不均,誰人沒有煩惱心?”
普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監院說得也對,是人都會有煩惱心,就像他,昨日看到一個香客在吃麥芽糖,他也想吃,可是寺內吃不到。
“這里哪來的一條密道?挖了這么深?”方洪幾人深入了密道之中,忠叔點了一個火折子,借著暗淡的光芒,緩慢的前行著。
可以看出,這條密道離玄武湖不是很遠,因為這洞內很是潮濕,一摸四壁,還有水跡。地面上也很不平,坑坑洼洼的,要是一個不小心,就能栽個大跟頭。
“我也不知道這密道是哪來的,不過應該有數百年歷史了吧。我猜或許是雞鳴寺的和尚為了躲避戰亂,保留傳承,才建了這么個地道。”忠叔也不太清楚這地道的來歷,但他也知曉,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挖出來的。這江南之地,和西北大地還不同,西北大地土地比較松軟,挖地道很簡單。但這江南土地厚實,而且雞鳴寺靠山,更是難挖,想要挖出一條通往外界的地道,至少得費十來年的功夫。
方洪一邊跟忠叔說著話,一邊抬眼打量著地道,雙目之中泛起了絲絲的幽光,整個黑暗的大洞,在他的眼中仿佛白晝一般。
這地道的開鑿,還真是讓人驚嘆,要知道,這地下很難辨別方向,一不留神就能鑿的偏了,雞鳴寺的和尚為了開辟這個地道,肯定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心血。
“等等,不對。”方洪的瞳孔微微的一張,他在身前的地面之上,看到了一排雜亂無章的腳印。這些腳印很新,分明就是新近才踩上去的。這地道里頭很潮濕,地下也比較泥濘,只要有人踩過,肯定會留下腳下。
“好像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了呀。”看到了這些腳印,方洪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不過,他非但沒有擔憂,反倒有些興奮,他正愁著怎么回去呢,要是這么安全的出了城,那還玩個屁啊。
眾人在地道之后,走了有好幾里,隱約的可以聽到外面的水聲了,這代表著差不多也快到頭了。
“刷。”就在此時,從潺潺的水聲之中,出現了一道凌厲的風聲。方洪的眼神好,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從一邊跳出,一刀往忠叔的身上砍去。
“好膽!”忠叔別看人已經老邁,但是感官依然敏銳,雙目圓睜,手中刀光一閃,一柄寬背厚實的菜刀出現在手中,抬手往前面一擋,和那長刀碰撞,劃拉出來一連串的火花。
而謝朝雨也是身形一錯,身體緊貼著山壁,耳中聽著風聲,往那黑衣人那里攻去。黑衣人受到了兩邊夾擊,卻并未見如何匆忙,反倒緩步的往身后退去。
方洪看到,在其身后,離地一尺的地方,有一根手指粗的麻繩,靜靜的掛在那里,而在頭頂之上,則是一張一丈寬的大網。
看到這一幕,換做別人的話,肯定出聲提醒,或者偷偷的把機關提前觸發。但方洪能這么做?不能!他要是救了忠叔二人,那就直接逃出去了呀。他辛辛苦苦的來到這里,難道就是為了逃出去的么?
所以,看到了這個機關,方洪不僅沒有出聲提醒,反倒嘿嘿一笑,上前幾步,緊緊的跟在忠叔二人的后頭。
在靠近繩索的時候,那黑衣人悄然的邁出大步,從上頭跨過,而忠叔二人,因為不能看清腳下,便離得那繩索越來越近。
“崩。”忠叔往前走出一小步,小腿觸碰到了繩索。他心頭暗驚,正要跳開。但此時一張大網迎頭罩了下來。他和謝朝雨二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大網給籠罩了起來。
在大網落下的這一刻,從黑暗之中傳出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人升起了火把。在經歷了一開始的刺眼之后,謝朝雨和忠叔總算是看清了來人。一共是八個黑衣人,每個人都將頭臉蒙住,手中還持著長刀。
方洪也被大網一起給罩住了,他用力的掙扎了一下,發現這大網還挺結實的。嗯,很好,看來這幫人準備的挺用心的。
“不用費力了,這大網通體用蠶絲編織,十分結實,哪怕利刃都很難斬開。”謝朝雨搖了搖頭,有些抱歉的對著方洪說道。
“陳顯榮這人可真是厲害,連了凡監院都被收買了么?”忠叔嘆了一口氣,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一步出了差錯。
“了凡那禿驢,想要讓他合作還不簡單,只要他不聽話,我們就一把火燒了雞鳴寺。”一個黑衣人輕輕一笑,有些不屑的說道。
“閉嘴。”他身邊的一人,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口中呵斥著說道。
“好了,將圣女和這兩個人一齊帶回去。”其中一個黑衣人,對著左右吩咐了一下,其余的幾人當即上去把忠叔手里的菜刀給奪了下來,然后又用鐐銬把三人的手腳給鎖了起來。鐐銬之間相連的鐵鏈很短,只有一尺來長,就算想跑也跑不起來。
不過,雖然三人已經被抓住了,但黑衣人并未對他們不客氣。因為謝朝雨畢竟是圣女的身份,他們白蓮教徒可不敢不客氣。不僅是他們,便是陳顯榮也不敢傷害謝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