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內。
十名騎卒兵分十路,一張張紅底金字的大旗在小鎮里連續跑了三天,幾乎已經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甚至就連天池軍那邊也在傳言,說是百味軒這邊又有好吃的了。
三天后。
百味軒重開張,重磅推出重慶火鍋。
這一天,從上午九點鐘就不斷陸續有人來用餐,人們發現百味軒主樓似乎重新改建過了,在樓頂位置增加了許多出氣孔,而桌案也改造過了,桌子中間掏空,下方放著炭火,上面放著一個大盆,倒入底料烹煮之后散發出一股香辣氣息。
甚至,有人注意到,經常下北山去殺妖的老前輩,那傳說中的韓不語韓老劍仙,居然被百味軒臨時聘用了,在后廚揮劍如雨,甚至連煉化在蘊劍湖中的本命飛劍都祭出來了,而老劍仙所求的無他,只是百味軒包自己一日三餐吃不盡的火鍋罷了。
中午,人滿為患。
林昭親自坐鎮,為眾人講解每種菜品的涮菜時間,比如那豬腦花,就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才能吃,而那牛肚則很快,只需要數息功夫就能吃了,十分可口,鮮嫩無比,而酒樓的桌案上也貼著各種菜品涮菜的時間,十分到位。
不久后,一支鐵騎從遠方開赴小鎮,停在了百味軒前方,劍甲鮮明,以重兵將百味軒給團團圍住了。
“怎么了?”
慶兒嫂花容失色。
賈重也皺著眉頭:“軍隊的人怎么過來了?”
“沒事。”
林昭搖搖頭,他明白楚懷昔是肯定不會找麻煩的。
果然,在眾多騎卒的簇擁下,楚懷昔與一名女子并肩策馬而來,正是鎮守山海關的朱雀營殿帥少師瑜,而陳雨和黃庭遇就跟在一旁,幾人一起踏入了百味軒。
“聽說。”
楚懷昔一雙眸子看向林昭,不怒自威,道:“前幾天,三掌柜的小店私下里聘用了我們乘風營的十名騎卒做宣傳,可否知道這違反了軍中的規矩?”
林昭頷首:“那十名騎卒都是在休假期,我還以為沒事的。”
“當然有事了!”
陳雨忍著笑,說:“那十名騎卒已經被罰去挑三天的馬糞了,至于你啊林昭,生意做得挺紅火的嘛,害了我乘風營的十名兄弟去挑馬糞,你不該有所表示嗎?”
“懂的懂的。”
林昭連連點頭,笑道:“楚帥、少師殿帥,還有陳雨姐姐和老黃,里面請里面請,來嘗嘗我們新推出的重慶火鍋,這頓算我的,包你們滿意,老賈啊,你還傻愣著什么,快把樓上偏房里的雅間收拾出來,搬張桌子進去不就得了?”
“好嘞好嘞!”
賈重馬上帶著兩名伙計去搬桌子。
陳雨則笑著打了個響指,道:“上路啊,林昭!”
“自然自然!”
林昭站在門口一旁,一一抱拳:“楚帥!少師殿帥!”
“嗯。”
楚懷昔面帶微笑,筆直上樓,而少師瑜則歪頭看了一眼林昭,嘴角帶著笑意,道:“聽說你才十四歲?四境武夫,厲害啊……”
“全仰仗楚帥栽培以及我自己努力啊!”某人厚顏無恥的說道。
少師瑜噗嗤一笑,快行數步追上楚懷昔,道:“楚帥啊,這叫林昭的小子挺有意思啊,人活絡,修為根基也扎實,你們小鎮里可真是走出了不少頂尖天才,這個林昭……要不調給我?我軍中還缺一個參軍謀士,我看他就不錯。”
“少師……”
楚懷昔笑道:“殿帥開玩笑了,林昭這孩子是我們小鎮里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將來也必然是我們天池軍中的骨鯁,殿帥的朱雀營人才濟濟,哪里會缺他一個?再說了,朱雀營不是全員女兵嗎,加上一個林昭像是什么樣子?”
“喲”
少師瑜輕笑:“我初到寶地之后,楚帥一向是要人給人,要物給物,沒有想到在林昭這里卻吝嗇了,想來……楚帥也是極其看重此子的,算了,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多謝少師殿帥!”
楚懷昔抱拳一笑:“這頓算我的!”
“林昭說了這頓他請,楚帥這是要借花獻佛?”
“哦,差點忘了這回事了,那么下一頓算我的。”
二樓雅間,不久之后也霧氣繚繞起來,楚懷昔、少師瑜、陳雨,再加上一個黃庭遇以及朱雀營的兩位副統領級別的女子,幾個浴血沙場、身經百戰的人圍著一口火鍋,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也被辣的滿臉通紅,大口哈氣。
樓上樓下,其樂融融,在這一刻,仿佛百味軒就是小鎮里唯一的中心。
接下來的幾天里,消息不斷發酵,百味軒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就連天池軍楚懷昔、山海關少師瑜都來捧場了,百味軒接下來的生意可想而知,除了早飯之外幾乎頓頓都客人爆滿,甚至有人要排隊,于是林昭順勢而為,推出了領號牌的服務,并且在外面設立餐點,讓等用餐的客人嗑瓜子、喝點熱茶等等,一時間,百味軒在小鎮里風頭無兩,前街的花千樹、明玉軒等生意都遠遠不及!
隨著百味軒的生意鼎盛,林昭的收入也逐漸豐厚起來,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甚至請了泥瓦匠重新修繕了一下祖宅,并且添置了一些家具,給小石頭、小酒兒都換了一張像樣點的床,并且在家里囤積了不少糧食,度過這個寒冬是沒有什么問題了。
這一天,深夜。
陸尋牽著毛驢獨自走出院子,這一次他終于騎上了毛驢,越過石橋,來到了書肆老板的門前,也不敲門,徑直踏入。
“來了。”
秦歲寒溫了一盞茶,似乎正在等他。
“嗯。”
陸尋接過一杯茶,喝了一口,道:“秦先生的茶,堪稱人間最醇厚啊!”
秦歲寒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打算走了?”
“嗯。”
陸尋頷首:“在此地逗留兩個月了,心境上確實修復了不少,但是一顆劍心依舊稀碎,恐怕我的這一關在雪域天池是渡不過了。”
“雪域天池是圣地,是上仙明月池的飛升地,確實不是你這個劍心稀碎的家伙來的地方,你在這里只會仰望高山,止步不前。”
“是這個理兒。”
陸尋笑笑:“而且,那個人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了,怕是距離他下界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秦先生你說,這么一個坐鎮祖庭的家伙,他下界來做什么?難道天底下真有非他不可的事情?”
“這個人,不好說。”
秦歲寒笑道:“半生飄搖未得志,一把仙劍寄人間,這句話在江湖上流傳了多少年了?這樣的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總之,他來也好,不來也好,人間有這種人在,本身就很好。”
“秦先生高見。”
“出去了,還回來嗎?”
“看情況。”
陸尋眉頭緊鎖,道:“如果我能修復心境的話,想必還會登高一戰,而如果沒有的話,則寧愿葬身于凡塵人間,不枉人世走一場。”
“沒必要的。”
秦歲寒道:“人間需要他這種人,自然也需要你陸尋,天都要塌下來了,人間敢于拔劍向天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是。”
陸尋這次行了一個作揖禮,道:“秦先生說得對,晚生受教了!”
“去吧。”
“林昭那邊我沒說,算是不告而別吧,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來找這位小兄弟的。”
“嗯。”
陸尋起身騎驢離去,秦歲寒抬頭目送。
陸尋一走,祖宅里就只有林昭和小石頭、小酒兒三人了,好在,有百味軒那邊源源不絕的資金來源,日子過得越來越豐足了。
寒冬來得很快,轉眼間一場大雪降臨天池鎮。
大年二十四,按照習俗,是祭拜灶王爺的日子,林昭帶著兩個孩子,抱著一只雞送灶王爺上天,之后在神龕前擺上各種果子,晚上的時候,郭冬陽回來了,身為天池軍造弓師的他,如今完成了一次勞役,申請到了回家過年的機會。
但郭冬陽是孤兒,就一個人,于是提著被褥等等過來,跟林昭一起過年,一家四人,每一個都已經是孤兒,竟也過得團團圓圓。
大年三十這一天,林昭和郭冬陽聯手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飯前,貼對聯貼門聯,飯后,林昭帶著小石頭、小酒兒在院子里點燃一只只炮竹,老人們說,炮竹的響聲越大越好,能驚走邪祟與不干凈的東西,對此,郭冬陽不以為然,但還是站在門前笑著看林昭與兩個孩子放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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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四個人圍著爐子守夜,嗑瓜子,聊著往事與小鎮里的一些趣事。
第二天一早,林昭煮了湯圓與餃子,大家一起吃了,這個年也就算是過去了。
不久后,正月十五。
郭冬陽再次返回天池軍,服役造弓師。
而林昭則迎來了一個相當隆重的禮儀,束發禮,在天池鎮,每一個孩子年滿十五歲,都會在書肆院子里的白樹下進行一次束發禮,而期間,楚懷昔會親自主持。
束發禮中,孩子最終會向白樹祈禱,而一旦獲得白樹的首肯,樹上會掉下一顆果實,果實分三六九等,越好則蘊藏的氣運與靈氣越多,其實,天池鎮里的孩子每一個人都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一個上乘的果子,往往能改變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