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紀

第四百一十六章、象山城,丑燕生

小說:作者:衣冠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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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地元氣潰散,修仙求道之說,驟成虛妄。

武人以自身蠻力,爭權奪利,開創世俗王朝,只求享受世間的榮華富貴,蔭及子孫,求道長生,已成笑話,天下驟然大亂。

經數百年,大陸上新增成千上百大大小小的國家,其中東玄域,以神武國面積最大。

神武六百三十七年,春三月,象山城,正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綠柳如煙的好時節。

象山歷史悠久,元氣時代,便曾誕生一超級大宗‘象山宗’,勢力輻射方圓數千里。

今象山宗雖亡,但象山城之名卻依舊流傳下來,神武立國,于是設象山為郡城,其內有湖,名曰‘象湖’,水波接天,景色秀麗,游人不斷。

象城之內,有象河,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所以素有‘咽喉江海,勢雄百郡’,“水牽卉服,陸控山夷’之稱。千里之內,象城第一。

清晨時分,霧氣自象河之上涌起,一層層一疊疊,朝著四面八方延展。

象河兩岸,千家萬戶,白墻青瓦,因為霧氣的浸染,不知不覺間,自然沾染上了一份溫潤之意,讓這象城,更顯柔和秀美。

象河之南,有一座全木制的高樓,這就是名滿天下的仙墨樓。

此時此刻,在仙墨樓三樓之上,正有兩位早起的老人,站在一幅字畫之前,仔細欣賞。

這幅字畫,紙頁已經微微有些發黃了,明顯有些年頭,上面題的,是一首非詩非詞的古言,筆法勁秀如蒼竹,只是詞中之意,卻有些難以理解。

“可惜了,可惜了……”

看著看著,忽然,其中左面的那位老人,不住搖頭嘆息。

“雪軒兄緣何有此感嘆?”右面的那位老人,聞言不由有些不解地問道。

左面的老人,青衣博帶,一看就是位儒雅之士,他兩鬃微斑,大約有五六十歲的模樣,但精神卻仍是極其瞿爍。

只見他雙手背負于身后,仿佛體內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一般,聽到右面老人所言,這才伸出一只手去,指著墻壁上懸掛的那幅字畫,開口道:

“蘭亭兄細看這幅字:宇宙內事乃己分內事,己分內事乃宇宙內事。短短十八字,氣概之大,直欲與蒼天比肩,將天下的事,都當成自己的事,把自己的事,都算作天下之事。”

“當年陸九淵寫下這句聯時,才不過十二三歲,其后,其果然一鳴驚人,慢慢地,成為了我們神武國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惜,其所著的《九淵天書》,我等卻無緣得見,真乃憾事啊!”

右面的那位老人‘蘭亭’聞言,也是不由一嘆,說道:“是啊,正因為陸九淵四百年前,在此樓上所寫的這副對聯,這樓才從原來的‘爭鳴樓’,改成了‘仙墨樓’,意味著他的對聯,是仙人手筆,無人可比,遂有‘一聯壓九世,無人可比肩’的感嘆。”

“四百年來,這仙墨樓人來人往,也有不少文人雅士,在此留下墨寶,但可惜,卻沒有一幅聯,氣魄之大,能比得上這幅宇宙聯,陸九淵之名,也成為了傳說。”

左面的老人‘雪軒’聞言,亦道:“所以人生在世,風起云涌,如果不能做出點改變,還算什么英雄好漢?千秋過后,翰墨書中,可有你我二人的名字存在?”

聞言,兩人皆不由沉默起來,顯然‘陸九淵’這三個字,仿佛有著一名神奇的魔力,讓這明顯兩名地位尊崇,氣勢不凡的老人,也只能追憶,只能崇仰,只能嘆息。

良久,右面的老人俯視著滔滔江水,遺憾地說道:“若此生能得一睹‘九淵天書’,雖死無憾了。”

左面的老人勸慰道:“會的,會有機會的,若有人能重回四百年時光,見到四百年前的九淵公,得到他的親聆教益,說不定,便有只言片語傳下,只是遺落在象城某處呢?”

“難,難啊,難……”

右面的老人一共說了三個難字,開口道:“時光長河,浩浩蕩蕩,無有始終,我們也不過是這世上蒼茫眾生間的一員,滄海之一粟,只希望世人不忘九淵公,能再起雄心,開辟另一個時代,而我們,能見證到這個時代的到來,那么,真是雖死無憾了。”

“雖死無憾……”

兩位老人,在樓上感嘆著,感嘆著。

而腳底下,滔滔江水,浩淼東流,水光接天,一如昨日。

只是今日的象河,和昨日的象河,又有所不同了。

因為站于仙墨樓上的,不再是名滿天下的九淵公,而是兩位不知名的老人了。

人世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同一時刻,距離仙墨樓約有半條街之地,有一條小街,名叫淺水街。

淺水街存在的年頭很久了,在象城千街萬巷中,這條小街并不算大,但卻極其出名。

因為這里與名聞天下的象河,僅有數百米之隔。

而淺水街之上,凡多文人士子,雅士往來,所以這里向來是象城文氣之顯現,眾多筆畫字鋪,文墨小店,應有盡有。

那些士子書生,胸有文墨的貴人,一有閑暇,便會來此觀賞字畫,研磨書法,甚至搜集雅玩,消閑度日。

淺水街之南,有一條小弄,從小弄進去,是眾多比較破敗的民居。

其中一間民居之內,一名披頭散發的青年書生,忽然伸伸懶腰,從滿桌的書卷字畫之中抬起頭來。

許是因為昨夜太倦,他直接倒伏在書案之上便睡,所以這一抬頭,左臉之上,一大塊醒目的墨痕,便提醒著他,又是作畫到深夜。

他衣衫襤褸,滿面塵灰,誰也不知他的來歷,只知他來時一人,現在還是一人,已在此象城磋砣七八年有余。

因為腰間系著一個黃色的香囊,香囊上有一個篆寫的“燕”字,算是他身上唯一貴重且醒目的東西,所以鄰舍都將他稱呼為,丑燕生。

丑燕生如今年僅三十余許,可是臉上滿面風霜,卻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滿是暮氣。

他來到此象城之后,租下這間小屋,每日就以寫詩作畫自娛,換得烈酒,經常喝得醉熏熏的,惹人嫌棄,所以鄰里一般都不愿與他來往。

他賺的錢財全部成為了酒資,所以大半時候,非常落魄,只有每月交月租的時候,才會勤快一點,不然,就會被那胖房東趕出去了。

而除了那個時候,他大都十分窘迫,不過他也不在乎,一件衣衫能穿四五年,也不換洗一下,實在餓得狠了,也會出門替人寫寫信,賣賣畫。

所幸他應該出身高貴,一身畫技竟然十分了得,深得名師真傳,如果運氣好,能得到看中,幾張畫賣出去,所換得的錢財,也足夠他支撐一段時日。

所以數年下來,他雖然人緣極差,但靠寫詩作畫,卻博得了一個‘醉畫師’之名,在這象城,至少在這淺水街一帶,倒是小有名氣。

不過一來他脾氣古怪,不缺錢的時候別人請他作畫他都不作;二來他一身酒氣,身上的味道更是隔著數里就讓人作嘔,除了收錢每個月要給他送酒的酒館小二,基本都不會有人愿意來他家里。

所以,他雖然有名氣,但永遠發達不起來。

而他的那些畫作,也只是小范圍流傳,不登大雅之堂,最多作為一些附庸風雅人的消遣之物,難有大的出息。

不過‘醉畫師’的名字,至少讓他賣畫時稍微輕松一些,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根本無人問津,甚至一錢不值了。

“哎,又到交月錢的時侯了。”

望了望窗外,丑燕生臉上有些茫然。

其實以他的功底,如果肯用心作畫,結交一批好友,說不定早就可以在這象城買件房子了。

不過他卻似乎全無這樣的心思,得到一點錢財除了交月錢就是換酒喝,根本存不住,所以他明明賺的不少,但租住的卻是這樣一條最破最窮的小巷,最破最爛的陋房。

即使如此,畢竟是神武國的郡城,里面的房子寸土寸金,像這樣的房子,一個月也要錢八十銅,而在整個象城,這樣的月錢已經算最便宜的了。

所以,每個月到此時,他都是最為窘迫的時候。

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日頭,今天是一個陰天,太陽還沒有出來,氣侯倒甚是涼爽。

他小心翼翼地從桌子底下拉出一個抽屜,抽屜里有一個小布囊,丑燕生伸手摸了摸,隨即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澀。

這個月生意似乎不太好做了,辛苦了大半個月,也只得錢百來余銅,可其中小半已作為這月的紙墨用度,和每日一兩個面饃的消耗,還要買酒喝,剩下來的,連五十銅都不到。

離月底房主過來收賬,只有三四天時間。

三四天,想籌來三十銅房錢,對于那些富商名流而言,不值一提,但對于他這一個窮苦畫師,三天的時間,卻要賺取三十銅的巨款,卻著實心中沒底。

“不管了,如果月底交不齊房錢,那個胖房東又要過來趕人了,趁著今天天氣適宜,再拿幾卷書畫出去賣賣,看能不能賣出幾十銅錢來。”

想到此,丑燕生先推開門,來到屋外,就著水井打了桶水凈了凈面,把臉上的墨跡洗干凈,這才重新走回房來。

他來到墻壁一角,抱起幾卷這幾天所作的書畫來,打開看了看,撿起其中比較滿意的三卷,用一條紅繩捆綁著,背在背上。

猶豫了一下,他又將那個錢囊拿起,系在了腰間,把長袍拉開,遮住,這才再次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徑直往淺水街上而來。

他不在的時候,這錢囊可不敢留在屋內,淺水街雖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但這條窮人巷可不盡是,如果錢財留在屋內,說不定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一個子兒也不見了。

所以每逢他要出去,這錢囊他都要隨身攜帶,以策安全。

所幸這些書畫倒沒人會偷,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士子,作的書畫本來就不值幾個錢,又有落款,偷出去賣,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所以就算這條街上最窮最苦的小偷,也不會去做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估計在他們心中,丑畫生畫的這些爛畫,還不如一個面饃有吸引力吧。

ps: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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