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那人的聲音,賀一鳴的心中頓時一動。
雖然他與那人并沒有聊過幾句,但在這時候還是分辨出來了,此人正是徐家第三代中二位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徐育德。
徐隱杰輕輕的應了一聲,道:“育德,內庫中的珍藏都是你歷代長輩們精心收集的,既然交給你打理,一定要好好保養,不可有絲毫的損壞。”
徐育德恭敬的應了一聲,徐家堡的規矩比起賀家莊來,可是要大了許多。
賀家莊由于年限的關系,第三代子弟可是僅有九人,但徐、程二家傳承百多年,別說是此刻的三代子弟了,就算是與老爺子同輩的兄弟,也不止九個了。
所以相比之下,徐育德等人在當家主的面前,無不是戰戰兢兢,不敢有一點兒的失誤。若是因為某件事情而引起了長輩的不滿,那么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被邊緣化。
徐隱杰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安知,你隨著育德接管內庫有幾年了?”
另一個聲音小心翼翼的道:“回老太爺,安知負責打掃內庫已經有整整二年了。”
遠處正在偷聽的賀一鳴豁然雙目微睜,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忘記,甚至于比徐育德的聲音還要熟悉。
那一天晚上,他在程府賀壽之時,正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將烈火功的秘籍遞給了黑衣人。只不過那個黑衣人并沒有將秘籍帶走,而是被他半路攔截了下來。
他這一次來到徐家堡,最主要的就是想要找到這個人,沒有想到進入內堡的第一天就已經遇到了,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二年了,不錯,聽育德說,這二年你勤勤懇懇,本本分分,做的不比你爺爺和父親差。”徐隱杰滿意的道:“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就提出來吧,我們徐家不會虧待本分人的。”
那人唯唯諾諾,似乎是想要說什么,但又不太敢似的。
徐向前笑罵道:“洪安知,你們祖孫三代都在我徐家效力,你爺爺和父親多爽直的一個人,怎么傳到了你這一代,卻變成這樣的膽小鬼了。”
那人似乎是挺起了胸膛,道:“老太爺,弟子自從跟隨育德少爺開始管理內庫之后,二年間就僅僅離堡二次,但是弟子與前面鎮子上的荷花相好,所以,所以……”
“荷花?”徐隱杰一怔,問道:“你已經有相好的了?”
“是。”洪安知低聲道。
徐隱杰沉吟片刻,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大半年前,弟子隨育德少爺外出之時,在徐家鎮上遇到了荷花,于是就對上了眼,這大半年,荷花有時候也會進外堡來,但是限于規矩,我們一個月最多見一次面。”洪安知喃喃的說道。
徐隱杰并未責怪,而是道:“安知,你算是懂得規矩,沒有觸犯堡規,你的婚事,我代你過世的爹爹做主了。”
“多謝老太爺。”洪安知立即跪了下去,重重的磕頭道。
待他磕頭完畢,徐隱杰又道:“不過,按照堡中的規定,你既然與堡外人成婚了,那么內庫的事情就不能打理了。”
洪安知低著頭,突地道:“老太爺,弟子愿意搬到外堡居住,但是請您允許,讓我繼續跟隨育德少爺。”
徐隱杰口中嗯了一聲,顯然是非常滿意他的選擇,道:“好吧,我就答應你了,起來吧。”
“是。”從洪安知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十分的高興。
然而,在外面的賀一鳴更是驚嘆不已,如果他不是在以前曾經聽過這位洪安知與黑衣人的談話,那么根本就猜不到,這位祖孫三代一直在徐家堡中做食客的人,竟然會是一個隱藏如此之深的臥底。
同時,他也終于明白,那個洪安知究竟是如何才能夠得到徐家的二大奇功了。
烈火功和枯木功就像是開山三十六式一樣,絕對不可能放到普通的藏書閣之中。而聽他們的口氣,應該是將這二本秘籍放到了內庫之中。
這樣一來,負責打掃內庫的洪安知就有了偷瞧的資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將那本書給抄錄了下來。不過可想而知,肯定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只是。此刻的賀一鳴卻并沒有任何想要出面揭發的意思。
徐家有沒有臥底,管我屁事。只要那二本書能夠落到我的手中,其它的,就無需我來操心了。
再過片刻,徐育德和洪安知一起退了出來,至于徐向前,依舊是在房間中與徐家的老爺子商議著什么,但賀一鳴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竊聽的興趣。
他慢慢起身,依舊是功聚雙耳,徐育德和洪安知的一舉一動都完全的在他的監視之下。
很快的,在一個路口,這二個人分了開來。徐育德朝著內府中央走去,而洪安知則是朝著內府最外圍的那一圈院落走去。
縱然是在內府之中,也是有著主次之分。象洪安知這樣的人,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內府中央了。
賀一鳴緊緊的跟著這家伙,因為他知道,既然這家伙主動的要求調出內庫管理,那么就說明他已經將另一本秘籍也抄錄了下來。若非如此,他根本就不會提及此事的。
洪安知走入了一個并不算太大的房間之后,洗刷了一番,頓時吹熄了蠟燭,隨后傳來了一陣脫衣的聲音,上chuang安睡了。
不過他的呼吸聲聽在賀一鳴的耳朵中,卻讓賀一鳴隱隱的感到,他似乎并沒有睡著。
再過片刻,從他的房間中又傳來了一些輕微的聲音,幸好賀一鳴在功聚雙耳之時,僅憑聽到的聲音,就能夠大致的在腦海中形成一副立體的圖案。
雖然圖案并不完美生動,但卻可以隱隱的推斷出洪安知在做些什么。
這家伙似乎是在床底下翻動著什么,只不過他顯得極其克制,聲音更是微不可聞,錯非是賀一鳴,否則縱然是聽到了聲音,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終于,洪安知回到了床上,這一次他可是安穩的睡了起來,沒過多久,就傳來了一個人熟睡的呼嚕聲。
賀一鳴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他并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循著原路返回。
雖然洪安知沒了內庫的差事,而且聽口氣還要搬出內堡,但這事絕非一日可成,他還有大把的時間,根本就不必急在一時。
出了內堡,回到了外堡的房間之中,依舊是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事實上,一旦他將內勁聚于雙耳之中,那么方圓十丈之內,縱然是一只螞蟻的爬動,都瞞不過他的耳朵,自然就更不可能被明崗暗哨所發覺了。
何況,如今的徐家堡在太倉縣中如日中天,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小偷小摸的家伙進來搗亂,雖然有著慣例的巡邏和暗中的守備,但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這些人都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根本就無法發現賀一鳴的蹤跡。
這一次進入內堡之中,所獲甚豐,如果說剛剛來到此地之時,他對于得到枯木功的把握僅有一成的話,那么現在起碼也有著一半的把握了。
平心靜氣,不過片刻,他就已經安然入睡了。
當然,修為到了他的這種地步,若是有人靠近或者是進入了房間,那么除非比他爺爺和徐隱杰更加強大的高手,否則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他的。
第二日一早,賀一鳴睜開了雙目,神清氣爽的起來,來到了外堡的碩大廣場上。
這個廣場比和賀家莊的后院操場還要大的多,天色剛剛亮起來沒多久,就有不少食客和堡丁們來到這里進行晨練了。
賀一鳴隨意的耍了一套綿掌,當他在這里進行綿掌修煉之時,周圍都會傳來羨慕的目光。
縱然是在這些食客之中,也是有著小團伙的存在,一個新人若是想要在這里站穩腳跟,要么是很快的靠上某一個團伙,要么就必須有強大的實力。
而顯示實力的最好辦法,無疑就是每日清晨在這個專門為食客們準備鍛煉的地方露上一手。
綿掌雖然不算什么高深的功法,但是想要演練出這門功法的真髓,卻也遠非普通修煉者能夠做到的。
所以當他以四層巔峰內勁將這套功法的真髓演繹過一次之后,就沒有任何麻煩找到他的頭上了。
不過此刻所有人都是與他刻意的保持一段距離,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身份尚未獲得認可的緣故,一旦徐家的人手前往太沖縣打聽清楚,那么就是他開始融入徐家堡的時候,也是他會接到相應任務的時候了。
只是,并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簫勤這個人。而在打探消息的人回返之前,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無所事事的過了一上午,眼看中飯將近,賀一鳴晃蕩晃蕩的避開了眾人的耳目,來到了一段被大樹遮掩的內堡城墻邊。一個縱身就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翻了過去。
他心中暗嘆,徐家堡實在是太平的過久了,內堡邊緣長了這樣的許多大樹,竟然也無人理睬。
幾個起落間,他就已經來到了洪安知的房屋前,二耳微微聳動,立即知道此人并不在房中。
微微一笑,他大搖大擺的推門而入,雖然門外有一把明晃晃的大鎖,但又如何禁得住他的蠻力,輕輕一拉,這把防君子不防小心的銅鎖頓時結束了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