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空撈起來的，正是羅斯.霍爾。

他帶著一副內置C視界的紫色面具。

與無空在樹林里看到的那副金色面具一樣

有人在他面部擊了一掌，毀掉了視界系統，和半張臉。

雪山尼瑪點亮氈房內所有的燈光，在氈房外支起帳篷，除了無空和克麗絲，都趕到了那里。

火塘里添加足夠的木材，燒的旺旺的。

克麗絲將羅斯.霍爾的衣服一層層解下。

淺色風衣、深灰色毛衣，造型奇怪的骨架……深灰色緊身內衣。

羅斯雙眼緊閉，沒有呼吸、四肢冰冷、皮膚蒼白，只心口部分，有一小片潤紅。

無空披著件毯子，靠坐在火塘邊。他能感覺到，羅斯的心臟還在緩慢地跳動。

克麗絲以為他已經死了，或者處于頻死狀態，發瘋般地按壓他的心臟，用絲綢裹住傷處，對他進行人工呼吸。

雪山尼瑪拿出一瓶酒，擦拭他的腳心。

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羅斯被克麗絲揉搓按摩，沒有絲毫的反應。

汗水，打濕了克麗絲的金發、臉頰、內衣……

“他沒死。”無空覺得，再不說話，克麗絲會把自己累死。

“什么？”克麗絲問道。

“他沒死。”無空道；“他有心跳，有呼吸；他在冬眠。”

“冬眠。”克麗絲趴到羅斯胸口，耳朵緊貼皮膚。

一分鐘，她坐起來，長長地喘了口氣。

羅斯，果然在冬眠。

那是一種需要藥物配合的緊急逃生術，只有在絕望的情況下，才會使用。

他需要接受緊急救助，需要被盡快喚醒。超過二十四小時，或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損傷，超過四十八小時，冬眠或將成為長眠。

克麗絲從C視界發出求救信息，接下來，只能等待了。

無空躲在氈子里穿上剛被烘干的內衣。

他有點害羞。

羅斯身上卸下的骨架，擺在火塘旁邊。

無空悄悄打量，越看越奇怪。

它由前后兩部分組成……銅石、鐵石……

克麗絲發現了他舉動，把骨架拿走，裝進背包里。

雪山尼瑪過來，坐在克麗絲和無空之間，問道：“天醫什么時候來？”

“不是天醫……我們在拉薩有基地，很快就到。”克麗絲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你，謝謝小法師啊。我剛才……”

雪山尼瑪說不用謝，即便是不認識的，遇到也要救。

半小時后，一輛陸空車出現在仙女湖上空。

白衣凡惱跳下陸空車，四處看看，釋放出一條黑龍。

接著，一苗條的身影鉆出來，快速進入氈房。

她穿了件黑色長袍，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看了眼無空和雪山尼瑪，掀開遮蓋著羅斯的毛毯，將一支針劑注射到他的胸口。

克麗絲緊張地看著她：“您怎么來了？他們……”

“他們都走了。”黑衣女子道；“今天零時四十分，雷圣頓那位發出和平倡議，提出無條件進行在全球范圍內禁止核武器。二十分鐘后，有人發瘋，從一艘隱藏在北冰洋的潛艇上發射了兩枚核彈。”

“核彈……”克麗絲驚呼一聲。

“沒有造成災難，被他們自己的反導系統攔截了。”

“是米國潛艇……目標是哪里？”

黑衣女子輕輕按摩羅斯的胸口，低聲道：“一枚在御虹海爆炸。另一枚在冰島附近海域，那里有我們的游輪，冰雪女王號。”

“冰雪女王號……”克麗絲抓住黑衣女子的手；“誰在上面？”

“她們，都在上面。”黑衣女子搬起羅斯的脖子，用力一按。

羅斯吐出一大口水，呼吸變得清晰可聞了。

“好了，他沒事了。需要靜養十二小時。”黑衣女子松開手；“有人在到處造謠，是北極熊做的。北極熊當然不會背這個鍋。現在，全球的局勢都很緊張，他們都被緊急召回，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核危機。如果不是羅斯出事，你應該也收到消息了。”

克麗絲抱住羅斯，抓住黑衣女子的手；“我很難過。”

“她們的犧牲，是值得的。”黑衣女子堅強地站起身；“我也要走了。克麗絲，你是留下來照顧他，還是跟我一起走？”

“我……”克麗絲猶豫片刻，終于還舍不得戀人；“我在這里照顧他。”

“回去后，我會對他們說，你也受傷了。”黑衣女子轉身離開氈房。

片刻后，外面響起轟鳴聲，陸空車飛走了。

卓瑪哭著跑進來，說愛麗絲被人搶走了。

無空忽的站起啦，克麗絲說道：“很抱歉，她是愛麗絲的姐姐，我們來，也是為了愛麗絲。”

雪山尼瑪拉住無空，低聲勸道：“愛麗絲本來就是外國人。外面這么亂，還是讓她回家好。”

無空嗯了一聲，走出氈房，看向陸空車飛走的方向。

隱約間，似乎聽到愛麗絲的呼喚：哥哥，哥哥，不要放棄我……

雪山尼瑪牽著卓瑪的手，離開氈房。

凡惱進來了，將兩枚金針，捻進羅斯的心口；“克麗絲小姐，您應該跟她一起走。您的家族需要你。”

“我應該留下來照顧他。”克麗絲注視著羅斯淤腫的臉；“他更需要我。”

凡惱點點頭，屈指彈動金針，舒緩著羅斯急速跳到的心率。

“他，是你的弟子嗎？”克麗絲問道；“我聽到，他吹若水清蘭。”

“不是。”凡惱翻開羅斯的眼簾，取出兩枚淡藍色的隱形鏡片，遞給克麗絲；“羅斯應該是被河水帶到仙女湖，他曾被迫躲到水中，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了冬眠術。

“他遭遇到了極為強悍的對手。能讓他躲避，把他擊敗的，會是什么樣的對手？”

“昨天夜里，這里丟了兩只羊。”克麗絲道；“小法師說，山上還有兩個人。”

“兩個人？”凡惱取下金針，把毛毯蓋在羅斯身上；“等到天亮，我去看看。你也要小心，這里有不少尋寶人，還有賭客。我們抓了一批，把所有的路空車都清理出去了。有些，沒用路空車。和你們一樣，扮作旅行者進來了。”

克麗絲有點不好意思：“我看到了黑無常，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和羅斯，也不只是為了愛麗絲吧？”凡惱道；“無常也走了，東邊有更多需要他們的地方。”

克麗絲臉紅，低下頭，捻著羅斯的指尖。

“克麗絲，你們認為，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

“您說的是……核危機？”克麗絲略顯遲疑。

“是不是和幾天前的波士頓大爆炸有關？”凡惱又問。

克麗絲抬起頭：“華國會做何反應？御虹海爆炸的那枚核彈，明顯是沖這邊來的。”

“嚴防死守。”凡惱笑道；“守護好自己的國土，等你們打不過他們的時候，再出去勸架。”

“太狡猾了。”克麗絲不滿地嘟囔著；“你們認為，我們會輸？”

“我們希望你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