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五分,牛角山南麓.
天倫寺山門前,人工湖畔,出現了一位衣冠楚楚的西裝紳士。
天倫寺白殿十八鐵棍僧,將羊群驅趕到湖的另一側,清理出一片空地,并在湖邊支起張圓桌。
瑞德將一只黑色的琴匣放到桌上,打開,取出一架小提琴。
熱情而跳躍感十足的琴聲響起,在空曠的荒原中,傳出很遠很遠。仿佛兩只快樂小妖精,手牽手,在草原與森林中快樂地奔跑,嬉戲……
參加雪頓節的牧民圍攏過來,被十八位手持鐵棍的黑衣僧攔住,隔開在二十多米外。
灰衣僧們出現在牧民中,低聲勸他們趕著羊群離開。
九點二十六分,房車營地內,一輛靠近門口的銀色房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位帶著面具的年輕人。
男子穿著深藍色風衣,身材高挺、勻實,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
女子穿一件銀色風衣,只比男子稍矮,持一支銀色手杖。
他們都帶著面具。
男子臉上是小丑面具,他的頭發呈深棕色。
女子則頂著一副性感女神夢露的面具,豎起的風衣領內,裹著銀色兜帽。
他們剛離開沒多久,一輛風塵仆仆的黑色越野車駛入天倫寺劃定的房車營地。
它是輛老車,沒有自動駕駛系統,似乎趕了很遠的路。
駕駛員是皮具店老板老宋。
越野車在臨時保安,兩位天倫武校學員的指揮下,緊靠著銀色房車停下來。
無魚不只是天倫寺的主人,還是甘露坊的幕后主人,可說是只手遮天。停車這種小事,沒有引起什么關注。
銀色房車啟動,似乎想離開房車營地。
保安攔在房車前,要求車里的人下來交費,說附近已經沒有車位,現在離開,就不許再進來了。
銀色房車上沒有下來人,一旁,同時啟動的另一輛越野車上下來三位壯漢。
老宋鎖好車走過來,笑瞇瞇地盯著三位壯漢:“你們,混哪路的”
甘露坊主街上,小丑面具和夢露面具,在大漠風情客棧門口,與搖滾巨星邁克面具回合。
那是個身材壯碩的男人,比小丑面具高半頭的巨人,背著鼓鼓的登山包,卻穿一套本地牧民同款的長袍
他們三個,都沒帶眼鏡。
大漠風情客棧餐廳里忽爆出一陣歡呼聲,甘露坊主街上的酒店、餐廳、酒吧里都爆出歡呼聲:
為了慶祝雪頓節,歡迎遠來的客人們,今天晚上,甘露坊所有的餐廳、酒吧內的酒水免費不限量供應。
這條消息如一陣狂風,吹亂了整個甘露坊……
小丑面具停下來,轉身向房車營地方向看了一眼。
房車營地門口,老宋與兩個保安,正與三位壯漢對峙,他的手里,舉著一柄藍光閃閃的割皮刀。
十幾位穿天倫武校服飾年輕人跑過來,手里,都拿著棍棒。
銀色房車,被堵在了營地內。
夢露面具低聲說了句什么,小丑面具點點頭,帶頭穿過在燈紅酒綠中奔跑的人群,徑直走向人工湖畔,琴聲響起處。
他們的步伐看似隨意,在擁擠的人群中的移動速度卻很快。
九點三十三分,他們來到了人工湖畔。
鐵棍僧攔住了他們。
小丑面具很有禮貌地點點頭,叫了聲:“邦德老師,學生麥克,向您致敬。”
瑞德看到他,微微點點頭,繼續拉奏小提琴。
鐵棍僧移開鐵棍,放他們進入內圈。
小丑面具向周圍看看,右手撫胸,彎腰行了個禮,退后幾步,靜靜地欣賞著。
他的左側,帶著搖滾巨星面具的壯碩男子,解下登山包,拿出一柄鐵斧。
帶夢露面具的高挑的女子,解開風衣。左手挽著小丑面具,右手,將銀色手杖搭在肩頭。
紅戈壁的疾風撩起風衣下擺,露出兩條被銀色織物緊緊包裹的豐潤長腿,一雙銀色皮靴。
一曲奏完,瑞德將小提琴放進琴匣。
小丑面具輕輕鼓掌,道:“安東尼奧的《妖精之舞》,老師拉的太美了。”
瑞德微微頷首,看向女子:“你是麥克的新搭檔”
“預備騎士梅麗莎.巴多利奧,向邦德博士問好,祝您長壽。”女子解開兜帽,露出一頭熱情的紅發。
她將銀色手杖橫在胸前,微微屈膝,恭謹地行了個淑女禮:“我很喜歡您這個版本的《妖精之舞》,比較舒緩。”
“巴多利奧家族的梅麗莎,沒想到已經成長為預備騎士了。我這個年紀,只能舒緩了。”瑞德瞄一眼梅麗莎的高聳的胸部,笑問:“麥克,怎么找到我的”
“只是個意外。不得不說,我們的運氣相當的好。”麥克摟住梅麗莎的窈窕的腰肢,開心地笑著;“她選的。”
“意外……有幾個選擇”瑞德收起笑容,嚴肅地問道。
“如果老師不反抗的話……”麥克拉長聲線。
“如你所愿,我這樣的老頭子,不會在美麗的梅麗莎面前做出任何失身份的的舉動。”瑞德取下寬邊眼鏡,放到琴匣上。
麥克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盯著他的瞳孔,確定瞳孔的顏色。
直到瑞德的手離開桌子,確定他沒帶隱形眼鏡,小丑面具才松弛了一些:“昆布高原的紅戈壁,原本沒什么需要特別保護的資源。但是,它位于一項即將啟動的引水工程的關鍵位置。委員會不喜歡任何改變,要阻止那個工程。約翰神父認為,應該加以干涉。瞧戴維森倒霉的樣子,他剛從沱沱河回來,還沒來得及喝一杯,您的琴聲,把我們召喚來了。”
“理由很充分。”瑞德點點頭,表示認可;“沱沱河才是真正的中點”
“沱沱河是飲水工程的源頭地,被定為a點。這里,是b點。”麥克做個手勢,示意瑞德離開桌子,又道:“同時啟動的,還有兩個目標。一個是御虹國的福山,另一個目標是衛克蘭的諾利地區。我有暈船的習慣,討厭海洋,梅麗莎不喜歡諾利地區的核輻射。所以,我們選了三號目標。”
“平衡的選擇,考慮的很周全。”瑞德點點頭,心里,卻別提多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沒有暴露,他完全可以帶著那兩個可愛的孩子悄悄地離開。
紅戈壁是一個點,無空和卓瑪正在逃往的沱沱河,也是一個點。
他們,可謂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御虹國福山,有什么特別的”瑞德看看手表,問道。
“一支米國的海軍艦隊正在福山相馬港停泊。他們的任務,是配合某位光明騎士,在廢墟附近收集一個比較敏感的實驗的數據資料,檢測實驗效果。”麥克道;“老師,我只知道這些。”
“光明騎士們的實驗,一定很有趣。有個問題。”瑞德微笑著向帶搖滾巨星面具的壯碩男子戴維森點頭致意;“工程師不能離開指揮艙,你們三個,加上我,有四個疑似感染者。緩解劑卻只有三份。我若跟你們走,誰將做出犧牲”
“親愛的老師,實驗室已經研制出了四代藍色疫苗。這次行動,是一次重要的大型試驗。我們三個,還有車上的工程師,是藍色疫苗的第一批使用者。”梅麗莎伏在麥克肩膀上,吃吃地笑著。
“沒有完美的計劃。四代代藍色疫苗也不完美,有效率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為了預防那百分之二十五的意外,我們確實帶了三支緩解劑。”麥克指指自己的胸口;“無論發生什么情況,其中一支將屬于您。當然,老師您要付出代價:交出騎士盾。”
瑞德呵呵一笑,沒有搭腔。
他架起小提琴,奏響一曲宛如天籟般優美婉轉的樂曲。
“《沉思》。”梅麗莎輕輕呢喃道。
銀色手杖,藏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