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星帶著兒子回到家里,本想好好清靜幾天,彌補一下自己對他的愛。但是他才帶著陳義豪理了個發,買了幾身衣服,他的電話馬上就開始響個不停,機關無秘密,孔義豪找到的事情,像風一樣傳遍了市委市政府。
不但是朋友、同事打來電話問候和道賀,而且上級領導也親自打來電話,詢問詳情。特別是方贊跟陳澤,他們比連維科還要積極,主動要求孔云星去匯報。以前只要電話響,他就知道,自己沒辦法休息了。今天的情況更加特殊,自己想安靜的陪兒子,變成一種奢望了。
今年十八歲的孔義豪,雖然離開城市只有六年多,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朋友,也不敢見生人。但讓孔云星欣慰的是,他生活能自理,燒水做飯洗衣,都是一把好手。孔云星買了一袋米,被他輕松的扛到了樓上,這讓孔云星既欣慰又心酸。
“豪豪,你如果還需要什么東西,自己到下面去買吧。有時間可以出去走走,或許還能遇到以前的朋友和同學呢。”孔云星看到兒子在廚房里忙活,鼻子一陣發酸,這哪是一個十幾歲少年該做的事啊,城里的孩子,吃飯不挑食就算不錯了,讓他們進廚房,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好。”孔義豪乖巧的應著,但眼睛卻只盯著手里的東西。從昨天到現在,他還是驚魂未定,不要說要找以前的同學朋友,就算是讓他出門。都不可能。
孔云星很想親口嘗嘗兒子做的飯菜,但兒子找回來之后。他的心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但現在,他又像回到了從前一樣,斗志昂揚,充滿信心。
孔云星其實最想向朱代東匯報工作,但市里很多領導都表示了對他的關心,唯獨朱代東一直沒有打擾他。而且白天他也沒多少時間,心想。還是晚上去單獨去匯報更好。
其實孔云星匯不匯報,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主要是態度問題。按照順序,孔云星先給自己的主管領導連維科做了匯報。對具體的案情,其實孔云星也不是很了解,他主要是匯報孔義豪在那個小山村的生活。與世隔絕,就連電也是前年才開始通。至于電視、電話都還沒有在當地出現。
雖然孔義豪沒有并沒有向他說起這六年是怎么過來的,但孔云星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也基本上能猜得出來。上午他讓孔義豪去洗澡,在兒子脫掉衣服的時候,他看到孔義豪后面上赫然有兩條長疤,當時他的眼睛就差點掉了下來。
“云星同志。這幾年你小孩的事,對你打擊很大,現在好了,云開見日,以后監察局的工作。可得認真抓起來。”連維科笑著說道,孔云星在市紀檢系統威信很高。資格也很老。如果不是孔義豪的事情,恐怕自己這個紀委書記得讓賢。
“請連書記放心,我一定以更加飽滿的工作熱情、更加昂揚的工作斗志、更加務實的工作作風,投入到今后工作中去。”孔云星堅定的說,他以前確實是連維科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可是出了孔義豪的事件之后,他在事業上灰心喪氣,自動退出了競爭。但是他從來不后悔,他以前干工作,也不是奔著升官發財去的,要不然他在紀檢系統里,也不會有那么高的威望。
“聽說孔義豪被拐賣,跟六年前你查處的華龍公司走私一案有關?這次小孔回來了,你可以放下包袱,輕裝上陣,一定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連維科說道,孔義豪被拐賣,案犯直指華龍公司,雖然現在還沒查到陳龍身上,但這是遲早的事。而陳龍是陳澤的親弟弟,孔云星鐵面無私、不徇私情,陳澤也不會允許別人拿陳龍的事做文章,到時龍爭虎斗,有一場好戲看了。
“堅決執行連書記的指示。”孔云星堅定的說,他如何不明白連維科的意思,可是他只是監察局長,上面還有紀委書記這個主管領導,同時市委、市政府也各有領導,如果組織上沒有要求,他是不會主動去調查的。
雖然這幾年孔云星碌碌無為,好像一事無成,但是他身上的棱角也因此被磨平,變得世故和圓滑。只要他的本質沒變,這樣的轉變,能讓他更好的開展工作。以前在辦案的時候,能不得罪的人,他可能會得罪。但現在,不要惹的麻煩,一定不會惹火燒身。這六年,是孔云星沉淀的六年,也是讓他變得成熟的六年。
“那行,這幾天你好好陪兒子,等組織上研究決定之后,再讓你來當這個急先鋒。”連維科微笑著說,孔云星確實不是以前的孔云星了,說話已經很有技巧,他去查案,卻不愿意承擔責任。如果換在以前,恐怕早就不管不顧,找陳龍拼命去了。
孔云星向陳澤匯報的時候,顯得很平靜,雖然他猜想陳澤對陳龍的事情知情,但沒有證據,一切都只能放在心底。
看到孔云星臉色如常的向自己匯報工作,陳澤心里滿是苦笑,孔云星越是平靜,他心里越是不安。但他又不好說什么,畢竟他跟陳龍的關系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而孔義豪被徐毅鵬拐賣,或者說是囚禁,也是事實。而誰都知道,徐毅鵬一直都是以陳龍馬首是瞻。
孔云星在向柳隨風匯報了工作之后,不由自主的到了朱代東的辦公室。兒子的事情,很多人都向他表示過關心,但除了朱代東之外,所有人都只是停留在口頭上。所以他對朱代東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老孔,怎么不在家陪兒子?”朱代東看到孔云星進來的時候,“詫異”的問。孔云星向柳隨風匯報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沒想到孔云星今天根本沒時間陪兒子,幾乎市里所有的重要領導,都表示了對他的關心。現在表現得這么積極,不知道之前他們干什么去了。
“市里的領導很關心豪豪的情況,我剛才就是向柳副市長匯報。”孔云星笑了笑,說道。
“同志們關心小孔的情況,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嘛,現在公安局已經在調查小孔的事情,目前還沒有定性,你作為家屬,最好不要有什么動作。”朱代東叮囑道,孔云星作為監察局長,也是經常查案的。雖然他主要是針對一個違紀行為,但并不代表,他對刑事案件就沒有分析能力。
“朱市長,我相信豪豪絕對不是拐賣,應該算是囚禁。昨天晚上,徐毅鵬的做法,更是謀殺,只不過公安局的同志機警,讓他謀殺未遂罷了。”孔云星義憤填膺的說道,他一直到朱代東這里,才開始表露自己的想法。
“你應該相信公安局會給你一個公正的答復,不管徐毅鵬后面還有什么人替他撐腰,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偵查手段,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朱代東堅定的說道,他現在還不知道,徐毅鵬的事情,會牽涉到哪些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徐毅鵬的背后,肯定不簡單。
“朱市長,我相信你。”孔云星堅定的說,從朱代東年輕的臉龐上,他看到了對方無比堅定的信心,而他也受到感染,對揪出徐毅鵬的后臺,信心百倍。
“云星同志,我知道你不想談論六年前調查華龍公司的情況,但現在你也知道,小孔被禁錮在外省,跟華龍公司是有很大關系的。”朱代東淡淡的說道。
“朱市長,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向你匯報的。當時這起案子,因為涉及到市里的某些領導,所以調查的時候,阻力很大。我當時并不知道,我愛人跟兒子被殺被綁,是因為我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是那些人干的。”孔云星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時他一門心思想著工作,根本沒有把兩才聯系起來,而且當時的公安局長方贊,也是出工不出力,甚至還給了他不少的誤導。什么案發現場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什么案犯可能是流竄作案,根本無法追查等等,都讓他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這樣吧,你把當時的案子寫一份詳細的材料,或許這次監察局要與公安局聯合辦案才行。”朱代東笑著說。
“如果真要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孔云星高興的說道,陽署光是朱代東的得力干將,而且公安局基本上都被陽署光控制在手,如果兩個單位聯合起來,確實很容易取得突破性進展。
徐毅鵬進了公安局之的后,一直沉默不語,他知道陳龍會想辦法把自己撈出去,就算撈不出去,公安局也奈何不了自己。但徐毅鵬少看了陽署光的決心,對徐毅鵬的審訊,是陽署光親自旁觀的,看到徐毅鵬的態度,他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人肯定是個老手,至少是個慣例,如果要讓對方開口,就要從他的身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