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被林澤這野蠻殘忍的舉措給驚壞了。
那幫大混子也被林澤這無法無天地行徑震懾住了。
刀疤雖然吃驚于林澤的殺伐果斷,可在他眼里,小林哥是國士無雙、無往不利的,他敢這么做,就代表他有這個底氣。
所以陳玲有些慌,大混子們有些慌,刀疤卻安若泰山落于他側面,臉上寫滿淡然之色。宛若欺負的只是一個道上小混混,而不是在南區說一不二的大哥級人物。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糾結無比,但偏偏在這包間,還有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小姑娘——董小婉。
林澤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距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做出來的。她很慌亂,很心顫,她搞不懂林澤為什么會這么殘忍。對方只是跟他放了一句狠話,他就可以把這個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而且——這人的臉龐被林澤那堅硬的皮鞋踩破,鼻腔和嘴巴里都溢出了鮮血。整張臉也因為受力不均而扭曲變形。
雖然他的臉上還是冒著讓人害怕的戾氣和陰狠,可事已至此,心軟的董小婉還是有些可憐這個前一秒還肆無忌憚,下一秒被打成狗的道上大哥。
林澤默然地踩著王浩的腦袋,緩緩蹲下來,漫不經心地掃了奮力掙扎的王浩一眼,淡淡道:“王浩對吧?”
王浩半邊臉擠壓在冰冷的地板上,整個面部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略顯麻痹,但肉體上的疼痛哪兒有心靈上的創傷來得更洶涌澎湃?
林澤甫一開口,他便一口帶血的唾沫吐了出來。只是面部被擠壓,角度有些偏,力量又稍微小了些。一口血水只落在不遠處的地板上,卻是沒能噴在林澤臉上。
“真搞不懂你怎么當老大的。”林澤毫不介意他羞憤的反擊,輕描淡寫地說道。“身邊只有一個小弟也敢叫囂。能活到今天你也算運氣好了。”
沒等王浩進行言語上的反擊,林澤重新站起來,一腳踢在王浩小肚子上,竟將他踢出五米有余,直滑到一個大混子腳下才停止。
“陳小姐。”林澤那似笑非笑的臉龐迎向驚愕未定的陳玲,笑瞇瞇說道。“以你的手腕,應該有喬八的號碼吧?”
“有——”陳玲滿腦袋問號,不解道。“你要給八爺打電話?”
“打了他養的狗,總是要知會一聲的。”林澤隨手點了一支煙,微笑道。
陳玲手心有些冒汗,雙腿也有些發軟。臉上表情極為豐富,不知是該哭還是笑。
林澤今晚所做的事兒,已經大大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底線。挑釁喬八的代表、砸場子,直到將素來不可一世的王浩打成一團蝦米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
而現在,他居然讓自己給喬八打電話——
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在華新市,別說你只是一個道上混的,就算是系統內的人,也沒人會在喬八面前如此囂張!你哪兒來的資本,哪兒來的底氣?當真以為你認識幾個道上混的,手腳上又有點功夫,就可以肆無忌憚,目中無人么?
別人不知道,陳玲卻是相當清楚的。喬八的勢力,如今已經達到巔峰狀態。
否則哪兒來的資本投一部電影就砸幾個億?即便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影視公司,也很少有這種大手筆。而喬八一個外行卻有如此手腕,足以從側面體現喬八的財大氣粗。
有些艱難地從包包里取出手機,翻出一次良機下索取的喬八手機號,猶猶豫豫地撥通,隨后便是漫長的等待——
嘟嘟——
嘟嘟——
話筒傳來有節奏的等待音,陳玲的心臟卻不爭氣地毫無節奏的亂蹦。她是這次劇組拍攝的接洽人,如今王浩被打,宴會也被砸了,她擔心喬八知道這個消息暴跳如雷。
梟雄一怒,陳玲自知無力消受。
所以她現在唯一爭取的就是——就算怠慢了盛導演,也絕不能讓劇組的人受傷,就算狼狽咽下這口氣,也盡可能不耽誤了拍攝進度。
作為一個商人,一個成功的商人。利益永遠要擺在第一位。這是商人的最基本素養。
終于,電話接通了。對面傳來一個聽上去很溫文儒雅的聲音,有過一面之緣的陳玲知道這就是喬八。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放緩了語態謹慎道:“八爺,我是小陳,有點事兒跟您匯報。”
“什么?”
“這個——”陳玲頓了頓,組織了言語道。“宴請盛導演的計劃搞砸了,王浩也被人打了一頓,現在正躺在地上——”
“哦?”
對面傳來一個略有些意外,卻并不吃驚的聲音。單是這份定力,便讓陳玲由衷敬佩。沒經歷多大風大浪,哪兒能修煉出這份心如磐石的心境?
“一個年輕人干的?”喬八語調平緩地問道。
“是——是的。”陳玲頗為忐忑地說道。
一方面,她跟林澤算是認識,雖說今天沒給她面子,但也是人之常情,她并不介懷。另一方面,陳玲覺得林澤跟夏書竹應該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作為夏書竹的死黨,她不論如何也不希望林澤被喬八給滅了。
這并不是一個純凈陽光的世界,社會上每天都有人死,或自然死亡,或意外死亡,也可以是非意外死亡。前兩者喬八辦不到,讓一個人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絕對是喬八的強項,他就是靠這行當發家致富的。
所以陳玲有些擔心膽大妄為的林澤遭喬八報復。在她看來,只要是在華新市,喬八想對付任何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兒,根本沒有他辦不到的!
陳玲沖林澤使了個眼神,示意他接電話。正要好心提醒他別太囂張,誰料他甫一接電話,便說了這么一句話。
“喬八,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陳玲聞言,當場就呆住了。這家伙——竟然跟喬八是老相識?可他才二十歲啊,要不是喬八是道上大哥,就算晚婚晚育,也能把他給生出來啊!
“是啊,三年多了。”話筒傳來喬八摸不清底細的聲音。
陳玲隔得比較近,大致能聽見雙方的對話。
“上次讓你的人幫我帶句話給你,收到了么?”林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眸的深處,卻暗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之色!
“收到了。”喬八的語態很是沉穩,緩緩道。“三年不見,你一點沒變。這次也是不給我留面子,一露面就打我的人。”
“那回頭喝茶我請客。”林澤抿嘴說道。
“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兒就聯系你。”喬八平緩地說道。
“好。”林澤話語中聽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掃了那幫劇組人員一眼,淡淡道。“看樣子這幾年你積累了不少財富啊。連國內一線大導演都請的動。”
“小打小鬧,成不了大氣候。”喬八言語中略帶一絲謙虛。
“不小了。”林澤言罷,又說了一句在旁人聽來莫名其妙的話。“我可是清楚的記得,三年前你得拿出一半家底,才請的動這些大導演。就是不知道在這幾年,你混得風生水起的時候,會不會偶爾坐下來想一想,要是這一切忽然就沒了,你該怎么辦?”
話筒里沉默了。
陳玲的心臟卻是使勁兒抽搐。這個林澤,還真是什么都敢說。雖然陳玲不懂這番話所代表的秘辛,但以她的頭腦,這話里隱喻的意思,還是能琢磨到一些。
等候了片刻,喬八的聲音再次傳來:“既然你回來了,什么都好說。有什么需要盡管開頭。能幫的我不會推辭。”
“回來這么久,我還沒去那幫兄弟的墳頭敬杯酒,到時你肯陪我一塊去嗎?”林澤瞇起眼睛,眸子里殺機畢現!
暗藏殺機的談話結束,陳玲接回電話的時候,手心有些濕潤,再次望向林澤那張并不十分英俊,卻充滿男人味的臉龐時,神色大變。
她從第一次與林澤見面便能看出他的不同尋常,現在,她終于知道林澤為什么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了——
一個能在話鋒上與華新市地下世界主宰者喬八平起平坐的年輕男人,又怎么會是一個愣頭青,一個懵懂少年呢?
這一通電話之后,王浩再也囂張不起來了。此刻他被東海攙扶著,口鼻的鮮血拭擦了干凈,眸子里透著陰郁而瘋狂的神色,只是忌憚林澤那變態的手段,沒敢再自取其辱撲過去。但卻將林澤那張臉,深深烙印在腦子里。期望有一天能報仇雪恨。
“跟你老大打了電話,他說演奏團和那名漂亮水靈的妹子都歸我們。”林澤面色淡然地看向王浩。
王浩抽了抽嘴角,緊咬的牙關咯吱作響,片刻之后松懈下來,泄氣道:“既然八爺開口,我沒意見。”
“刀疤,閃人吧。”林澤喊了一聲,攜著董小婉轉身離開。
一伙人氣勢洶洶地來,浩浩蕩蕩地離開。別提多神氣活現。
這算什么?這算以他們北區大混子為代表與南區龍頭喬八的一場博弈,而最后竟是大勝而歸。這事兒傳出去,從今往后誰還敢小瞧他們?
晚九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