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閻羅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的往里闖,“我就知道,阿雍你在這小山村里,還能有什么緊急軍情?呃……”
忽地轉眼看見坐在帳篷一角,低著頭只露出個尖尖下巴的葉秋,蘭閻羅明白自己沖撞什么好事了。
葉秋臉上潮紅雖已褪去,卻越發顯得她那張唇鮮艷欲滴,就跟熟得快要裂開的櫻桃似的,水潤潤的,一看就知干過什么好事。
咳咳,蘭大夫理解的瞥一眼冷若冰霜的李大營長,男人在這種時候被打斷都是非常不爽的,所以他也收起慣常的調笑之色,沒有半分耽誤的道出來意,“正好村長也在,我這兒有一要事,要跟你們說。”
真是要事,李大營長可千萬別記他的小黑賬!
怎么?聽他意思,倒象是正經事,葉秋聞言也抬起了臉。
就見蘭閻羅取出兩件明顯剛洗過,又修補了的舊棉衣,“這是你們清水營今年冬天發的舊棉衣,阿雍你砍一刀試試,看有什么不同。”
葉秋還有些云里霧里,李雍卻是立即從桌上拔出短劍,唰唰兩劍就這么沖著蘭閻羅揮去,把可憐的蘭大夫驚得一屁股摔下的同時,也將那兩件棉衣各削下一角,而揮刀之人卻是發出驚訝的輕咦聲。
不理摔倒的蘭某人,李雍上前撿起那兩件棉衣細細比較,很快就肯定的道,“里面的棉花不一樣。”
蘭閻羅自認理虧的從地上吭哧吭哧的爬起。也不敢追究他一個可憐的大夫來提供這么重要的線索,反而被嚇到的責任,只捂著屁股道。“你那幾個前鋒營的探子能死里逃生,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原先以為是覺得他們命大,剛剛碰到村里的連大嬸來給他們送漿補的棉衣,說起這件棉衣絮得真是厚實,我就動了心思,再仔細一看。就看出不同了。”
然后,二人的目光齊齊落到了葉秋身上。
倒把葉秋看得莫名其妙。“你們看我做什么?”
蘭閻羅道,“聽說這些好棉花,是從你手上買去的。”
什么?葉秋瞪大眼睛,再看李雍一眼。忽地明白過來,“之前來買棉花的,是你的兵?”
正是。李雍道,“那一千斤棉花,我盡數拔給了前鋒營。營里兄弟知道探子們的不易,每年都會想辦法給他們也捎些東西。”
只沒想到,這些棉衣竟還救了他們一命。
方才李雍試那兩劍,已經覺出手感不同了。用葉秋那些好棉絮做的棉衣,明顯砍上去手感要更澀重一些。這若是在戰場上。幾乎就能定下一人生死。
“今年你們村在收完小麥后,還種棉花嗎?”
“種。”葉秋答完這個字,迅速反應了過來。“今年種的棉花全給你。給力文學網”
那狗腿的表情,讓蘭閻羅不忍多看,只急忙道,“那這些棉花也能分我點不?”
葉秋立即警惕起來,“你要做什么?”一副生怕他搶了好處的樣子。
蘭閻羅一臉冤枉,“別誤會!這些時我救治傷兵。你不是要我多弄些繃帶么?省得老撕衣裳被單。我用普通棉布試了試,新的還行。但洗煮幾次就沒用了。如果用你這些好棉花,專門織些繃帶,會不會更好用?”
這倒是件正經事。
可李雍搖頭道,“她去年才收了一千斤棉花,今年就算要種,也種不了多少吧?這些必須全拿去給將士們用,你若想要,得等明年。”
“那,那倒也不必。”葉秋一語出,惹得兩個男人又同時看過來。
不過一個是瞪,一個是驚喜。
驚喜的那個不理他,葉秋只看著瞪她的男人,趕緊解釋,“去年棉花賣了你之后,我還剩下幾百斤,家里做了新衣裳新棉被后還剩了不少,一直沒舍得用。不如給他拿些去試試,就是一時做不了太多,也能先學著該怎么做,明年就有經驗了。”
“那就太好了!”蘭閻羅生怕男人又奪了去,趕緊道,“我要的也不多,先給我個一二十斤,讓人紡出幾卷試用一番就行。”
葉秋連連點頭,戰場上的傷亡無可避免,但好的救護卻能讓將士們的傷殘致死率大大降低,“到時蘭大夫你再教些士兵們簡單的急救包扎術,往后再上了戰場,不是也能多救幾個人么?”
李雍眸光沉了沉,似是被葉秋的話打動了,略微頷了頷首,算是勉強答應。
只蘭閻羅聽得無語,他不過想試試那新棉花的功效,才提了這么個建議,怎么如今看來,倒是給自己找了天大的麻煩?
培訓那些士兵急救術,說起來容易,可光是教他們認穴把脈,哪又有那么簡單?不行,這事還得找葉村長去!
不過葉村長答得倒是輕松,“誰叫你教他們那些?你只要告訴他們,萬一被刀砍傷了,要怎么包扎才能扎住血管止血。手腳折了要怎么拿樹枝固定,萬一暈過去了,要怎么掐人中把人弄醒,遇到溺水火災,蟲叮蛇咬時要怎么防治就行。”
蘭閻羅聽得目瞪口呆,“可那……那豈不是教出一群庸醫?”
葉村長看他就跟看呆子一樣的表情,“本來就不是大夫,不過是學些急救術而已,能活得下來算他們命大,活不了也是盡了人事。況且戰場上死傷瞬間就是千千萬,就算有你在,能救得了幾個?”
蘭閻羅噎得無語,倒是李大營長聽得大好,立馬拍板通過了。
回頭就給所有手下士兵,按小隊配備了簡單的急救包,學了些粗淺的急救術,沒想到回頭卻是在戰場上起了大用處,把傷亡率生生減少了將近一成。
這樣的結果又給蘭神醫開了一道新大門。有了庸醫治不好人,卻也能救命的認知,讓他開始對研究戰場急救術有了興趣。等他晚年時還專門出了本書。論述這些外傷的處理,倒成了一代大家,更被歷代兵家奉為軍中經典。
眼下正事已畢,蘭閻羅識趣的告辭,葉秋借口要給他找棉花,也打算回去了。就算知道男人不高興,可光明正大在這里留宿的事情。她還做不出來。咳咳,村長也是要注意形象的。
本說把小地瓜找回來。一起拎回去算了,省得在這里給人添亂。沒想到小家伙倒是當真鐵了心不愿走,“我就在這里陪叔叔。”
瞧這小嘴兒,還挺甜。葉秋沒太在意。只李雍卻留意到小家伙說這話時那一絲別扭。不過他沒有當著旁人的面來問,男人嘛,就算年紀再小,也是要面子的。他要不愿意回去,在他這兒住著就是,回頭,他總能知道是為什么。
結果,到第二天一早,李雍就看出究竟了。
魯宗佑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辦事有分寸,也不知昨晚到底跟朱德全說了些什么,這日一早他就帶著一雙兒女把小舅子從屋里架出來了。
借口說請他指點一下兒女的武藝。就把人扶到院子外頭坐著,讓他看著外甥外甥女打鬧嬉戲,跟他說些兒女小時的趣事。
朱德全聽得臉上也有了笑意,兩只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粘在倆孩子身上,那樣全神貫注的溫柔神情,說他是個路人都沒人肯信。
“叔叔。走那邊。”小地瓜最不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拖著李雍就要繞道而行。
男人覺得不對勁了。小地瓜一向和魯季賢交好,怎么會看到連招呼也不打,就要離開?
可他不會當面違拗小家伙的心意,卻也不能阻止他的士兵要向他問候。
被不知哪里飛來的一粒小石子打到手背的朱德全驀地醒過神來,看到李雍就在不遠處,本能的挺起胸膛喊了一聲,“營長!”
嗯。李雍這才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地瓜,蘋果!”同樣看到他們的還有魯季賢,興高采烈的撲了過來。
真討厭,被發現了。小地瓜微撅著小嘴,卻還是很懂禮貌的跟著男人過來打招呼了。
魯季賢親親熱熱的扯著他爹給地瓜做介紹,“這是我爹,你得叫姨爹。”
昨天太興奮,都忘了做介紹了。
“姨爹。”一個爹字被小地瓜含在嘴里,不清不楚的叫著,手還揪著李雍的衣擺,在小指頭上繞來繞去繞成一朵花。
這是小家伙不高興的時候才會有的表現,男人眸光閃了閃,安慰的摸了摸地瓜的頭,嘴上道,“早,你們都吃過了?”
“還沒呢。”嘴快答話的是魯小鳳,再度見到這位英俊冷酷的李營長,小姑娘的心里有些緊張,卻還是忍不住答話,“娘和秋姨在幫著姥姥做莜面窩窩,叫我們打完拳再一起回去吃。”
說著這話,小姑娘的眼睛不自覺的在舅舅臉上溜了一圈。
朱德全聽得喉頭一陣發緊,莜面窩窩,是他從前最愛吃的。因為太麻煩,又費工費料,從前一年也吃不上一回,娘這一大早的就起來做這個,怕是累壞了吧?
魯宗佑呵呵笑道,“看著時候也差不多了,不如一起家去吧。虎子兄弟,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嘗嘗?”
朱德全扭過頭去,“不了。我們這兒……有飯。”
魯宗佑也不強求,“那好,回頭我讓鳳兒給你送一碗來嘗嘗,咱們走吧。”
他這一發話,魯季賢頓時撒起了嬌,“爹你背我。我沒吃飯,走不動了。”
嘖嘖,魯小鳳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就數你嬌氣!連小地瓜都沒人背呢。”
可這話一出口,李雍只覺得小地瓜在他衣裳上絞的花,更用力了些。
幾乎不用言語,那一瞬間,幼時的境遇涌上心頭,同樣在生命歷程中缺少了父愛的男人忽地就明白了這孩子的別扭心思。
也不多話,把小地瓜抱起來,架在自己肩膀上坐著,一本正經的說,“地瓜也沒吃飯,走累了。”
原本落寞的小地瓜瞬間興奮得眼睛都亮了,抱著李雍,有些不好意思的忸怩著,“我,我自己能走。”
“沒事,叔叔背你。”拍拍他的小腿,男人眸光動了動,似是拿定了主意。
等到吃過早飯,葉秋正要收拾碗筷,李雍把她叫住,“你跟我過來一下。”
葉秋有些臉紅,好歹等她收了碗筷吧。這樣叫她出去,不是擺明不想讓她干活?
朱青青笑笑著推她,“家里這么多人呢,用不著你。”
于是葉秋從善如流的出來,還以為男人有什么吩咐,沒想到他徑直道,“挑個日子,成親。”
什,什么?葉秋有點回不過神來,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反應。
只聽男人又說,“省得地瓜老羨慕別人有爹。”
這,這算是求婚嗎?可有這樣的求婚宣言么?
某豬:好消息,在大家的板磚下,作者君終于決定雙更了!老時間,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