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完了,男人依舊是當甩手掌柜的,筷子碗一擱,就去看小地瓜捉小蘋果洗澡了。
洗碗?他沒這概念。
到底那天被別的小朋友嘲笑,還是給小地瓜心里留下了陰影,總想著把小豬洗干凈了,就沒人笑話它又臟又臭了。
可豬的天性雖愛干凈,但要強迫它們洗澡,卻是有些難為豬了。因為豬皮厚毛短,散熱困難,所以洗不洗澡這件事,完全取決了它們的身體需不需要散熱。
眼下大冬天的,小蘋果沒事往火爐前湊還來不及,怎么肯去洗澡?當然是抵死不從。那嗷嗷叫得一個凄慘,只怕全村人都聽得見了。
男人瞧了一時,才上前問,“如果這會子叫你去洗冷水澡,你愿不愿意?”
小地瓜微微愣了,“可眼下是冬天啊,為什么要洗冷水澡?會生病的。”
男人摸摸他的頭,“你知道你碰了冷水會不舒服,那為什么要讓小豬做它不愿意做的事?”
小地瓜呆了呆,“可我給它準備的是熱水。”
男人蹲下來,耐心的跟他解釋,“可你也不是小豬。你會穿衣服,它不會。你既然是它的主人,為什么不讓它做自己喜歡的事?”
小地瓜這回想了想,才道,“可它不洗澡,會被人笑話。我有時偷懶不洗澡,娘也會說我臭臭。”
男人望著他的眼睛,“那你娘會因為你臭,就不喜歡你,不要你了嗎?”
小地瓜這回有些明白了,“那我不給小豬洗澡了。”卻仍牽著小豬的繩子。有些悶悶。
男人知他還是不太明白,想想便道,“就算你給小豬洗干凈了,它還是豬。如果再有人笑話你養豬很土,不會學狗叫,也沒有長長的柔軟的毛,你是不是還要它學狗叫。長一身毛?”
小地瓜困惑了。“那我應該怎么做?”
男人很堅定的告訴他,“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為了那些不喜歡你,笑話你的人做出改變。好比陶家那個小孩子笑話了你。然后你怕人家笑話,就逼著小豬洗澡。到最后,弄得小豬象現在這樣老想躲著你,你會開心嗎?”
啊。這樣一說,小地瓜明白了。
“小蘋果。咱們不洗了。會狗叫,會長毛有什么了不起?你還會看家,會打架呢!我以后,再不要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了。”
哼哼。聽到他的保證,小野豬也甩著小尾巴,似是非常贊同。
“那我帶它去找小賢哥哥。叔叔再見!”小地瓜振奮起精神,牽著小豬跑了。
自從魯季賢來了。便接過地瓜的小教鞭,開始教村里人認字。
因為這個小老師已經開始接受專業訓練,所以比地瓜更加靠譜。把從前地瓜只憑記憶教的字,更加生動和形象的講給大家聽。還拿了自己描紅本,分析字的結構,教大家寫字。
象之前,村里人的資質有高有低,有些人今天學了五個字,明天就能還給老師。可學會寫字就不一樣了,怎樣都能記得牢些。
只村里大人舍不得浪費葉秋帶回來的筆墨,多讓孩子和年輕人留著練習。他們頂多拿樹枝在地上劃劃,學個大概也就罷了。
可就這樣,大人們都很滿足,還一個勁的往小老師的口袋里塞零食。
不過魯季賢到換牙的時候了,朱青青管得緊,怕鄉親們過意不去,雖允許兒子接了,卻不準他吃。
魯季賢倒也有趣,自己吃不到,就拿這些零食當成了賞罰功課好壞的學生們,不管年紀大小,答對就給吃,倒是給課堂添了不少樂趣。
蘭閻羅在課堂外看了一時,拿胳膊肘撞撞身邊的李雍,“這個村子,還真有點意思。”
男人看他一眼,不說話,轉身往回走。雖然距離不遠,可還是要親眼看著地瓜走到人群里,才能安心,所以他才一路悄悄尾隨。
他自覺自己做的,不過是盡一個大人的本份。可蘭閻羅卻覺得,這已經超出本份太多了。所以有些話,他覺得是可以說一說的。
當然,如果能起到一語驚醒夢中人,從此視他為恩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想著他的效果,那就最好不過了。
“你要真定下這個村長,是不是也該快點把事辦了?”
李雍腳步可疑的頓了頓,只覺耳根還有點熱,幸好天黑,沒人看見。
“你看你跟那葉村長,簡直跟老夫老妻似的。她做了飯,先端給你。你放下筷子,就去替她訓兒子。既然你們彼此心里都有數了,那為何不早點把事情辦了,彼此安心?等回頭那什么陶家找上門來,你為她出頭,不也更加名正言順?對了,悄悄告訴你件事。”
蘭閻羅壓低聲音,“村長不是月事不調么?其實這里頭也有陰陽失調的緣故。你們要是早點成親,沒事經常調和調和……這于你二人,都是有益無害的。”
男人只覺耳朵開始發燙了,眸光也不自覺的垂到地上。
而蘭閻羅擺出一副我是好人,不用太感謝我的表情拍拍他的肩,“我看葉村長也是個爽快人,趕明兒你下山,去打幾件漂亮首飾,或者送一件能代表你心意的禮物,跟她說說,這事只怕就成了。”
默了好一陣,男人才似有些為難的憋出句話,“說什么?”
“說你要娶她呀!問她愿不愿意。”
說完,他自嘲的咳了一聲,“我這不廢話么?她肯定會愿意的。你直接請個媒婆上門提親,就跟朱家老兩口提,我看他們倒是能做這個主。那時,再說說你的情況。”
“什么情況?”
“講講你是誰,你爹娘是誰,生辰八字,家中大概什么情況,自己眼下是什么情形。不過這些你也不用開口。讓村長去跟二老說,說完你再上門提親也行。”
可這些事,自己好象還沒跟她說過。男人眸光在黑夜里閃了閃,聲音里有些掙扎,“一定要說嗎?”
“那當然,哪有成親不問清來歷的?”蘭閻羅忽地意識到什么,一臉古怪。“你們看樣子也認識不少時間了。不會連這些都沒告訴過她吧?”
男人沉默了。
蘭閻羅卻是忽地恍然,“我就說,老村長怎么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好象想說什么,又不好說的樣子。這可是你做的不對了,人家拿葉村長當閨女,眼看你這小子大搖大擺的登門。跟個女婿似的,卻什么也不讓人家知道。他們能放心嗎?”
“他們知道我是清水營的李雍。她想做什么,我都幫了她的。”男人的聲音里略有些不服。
蘭閻羅聽著突然有些想笑,“大哥,你是不是沒追求過女孩子?你肯定沒給人家送過花。沒帶人家游過湖,也沒跟人家吟過詩,說過一些甜甜蜜蜜的小情話。是也不是?”
李雍的臉黑了。
幸好這是在黑夜之中,否則他很有可能會動人。
有。有這么問人的嗎?他還笑,還笑!
蘭閻羅笑過,忽地嘆了口氣,“也難怪。我雖與你不熟,可也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
男人沉默了。
他其實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上是有缺失的。
就好象,他從前在親戚家,看見人家的兒子,明明比他還大上好幾歲,卻會滾到祖母懷里,抱怨書院的日子難過,教導他的夫子嚴厲。
而他,只會挺直著身板,繃著臉,一絲不茍的給大人行禮。
然后,贏得大人們的交口稱贊。
都說他懂事,一看就是將來會有出息的。然后笑著罵自家不爭氣的兒孫,是如何的惹他們生氣。
還是男孩的李雍,那時候就開始懂得。
就算大人再怎么夸獎他,可心里卻是更喜歡那些不爭氣的兒孫。
所以他沉默了許久,突然很別扭的問,“是不是……那些事,都要做?”
看他這樣子,蘭閻羅反而沒辦法開玩笑了,“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些女子喜歡,但也不一定全是……要不,要不你有空找些談情說愛的話本子看下?”
他忽地又笑了,“其實我也不懂,要不我也不會討不到媳婦,所以你也可以笑話我。”
可李雍沒有笑。
反而看著蘭閻羅,很認真的說,“你雖然貪錢,但也做了不少好事。以后,會有好姑娘喜歡你的。”
這劇情怎么瞬間反轉了?蘭閻羅給人怎么罵都不要緊,可給這么直白的一夸,卻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干咳兩聲,“好好的說你呢,說我干什么?橫豎你心里是個有主意的,我不過那么提醒一聲。該怎么辦,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回,男人很認真的回了兩個字,“謝謝。”
蘭閻羅忽有些氣餒,跟太較真的人談這種事情,真的很費勁。他一定是腦子抽了,二回打死他也不說了。
要不,萬一事情不成,只怕他還要內疚的。
眼看他們進了朱長富家的小院,才有一個人影從暗處悄悄出來,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才在出神,沒留意碰到連升了。他們去采藥回來得晚了,連升回家隨便抓了個饃,打算趁著沒下課,再去聽聽課。
“許大夫,你怎么還沒去村長家吃飯?對了,要不你今晚委屈下,跟我擠一屋吧?我叫我娘給你收拾副干凈的鋪蓋。”
可許志堅想想卻說,“不了,我還是去找葉村長吧。”
連升莫名其妙,他一個年輕男子,過去吃飯行,難道還能去跟葉秋擠一屋?
咳咳,跟大家講件事。前兩天跟母上大人打電話,無意中提起春游,然后母上大人很興奮的表示愿意被我帶出去玩。。。
好吧,老小老小,母上年紀大了,能湊巧有空出趟門也挺不容易。所以桂子想了想,決定還是趁她還能動,又在興頭上,抽出時間帶她去玩吧。
然后,問題來了。
春游訂在下半個月,那我現在就得努力存稿,估計本月只能單更了。
真的很抱歉。也希望大家體諒。
爸媽年歲漸長,相應能出遠門的機會的是越來越有限。桂子平時跟家人也遠,能盡孝的方式無非是打打電話,問他們要不要錢。
但對于父母來說,只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桂子想帶她去玩下,多留些開心的回憶,這可能是我們為日漸衰老的父母所能做的最好的事了。
或許帶他們出門會很麻煩,或許他們一路會很嘮叨,或許他們行動又慢,又各種舍不得花錢,還桂子還是決定,去!
希望這樣的決定能得到大家的支持與祝福,我會努力做好叫早小螺號,不斷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