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軍爺!這里應該不包括我吧?我是董二啊,董二!陶老爺答應了我,說不征我當兵的。”
董二聲嘶力竭的呼號,回答他的,是重重一鞭子。
這比之前村里人出手重多了,一鞭子下去,董二的半張臉都快被抽爛了,深可見骨,連眼珠子都差點給打瞎一顆。
這樣酷烈的手法,是鄉下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甚至總是說哭就哭的董老太,看兒子傷得如此慘重,此刻眼睛時連一滴淚水都沒有,反而干得可怕。
一片靜默中,那揮鞭的士兵陰沉沉的看向呆若木雞的百姓,眼中流露出一絲嗜血的快意。
“同樣的話,我只說一次,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回答他的,是一個女子。
當士兵的目光落在這女子身上,露出一抹驚艷。
葉秋雖然也跟許多人一樣白著臉,但她卻走了出來,扶起痛得快要暈過去的董二,和跟過來的朱長富一起,交到董老太手里。
自己村的人,自己關起來門怎樣都可以,卻不能任由外人欺負,不理不睬。
董老太這回的眼淚又嘩嘩流了下來,半是慚愧,半是感動。更沒想到這種時候,扶她兒子的,會是這個女子。
而村里人,看著葉秋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敬重。
看著她轉身,迎向那士兵又貪婪又淫邪的目光。走到他的馬前,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公文,細細看了一遍。問,“如有六十兩銀子,可允許贖回兵役?”
“是。”那士兵淫笑著看著葉秋,就好象看著一塊大肥肉,“如果你把哥哥我伺候得舒服了,哥哥替你銷一兩個名額,也不是什么難事。”
朱長富看那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厲聲道,“秋兒。回來!”
這當兵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招惹他們,絕沒有好下場。
葉秋卻鎮定得很,仰著臉看向馬上的士兵。“我還以為你要說,幫我銷了全村的名額也不是難事。原來不過是一個兩個,那也實在算不得什么本事。”
那士兵一下火了,瞇眼露出幾分狠毒。
可他剛想要做什么,卻被旁邊人制止了,“算了,正事要緊,暫且放她一馬,等把校尉吩咐的事情辦妥了。這娘們你想怎么處置。還有什么難的么?”
那士兵忍了,望著葉秋冷笑兩聲,撥轉馬頭走了。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小地瓜憤怒的握著小拳頭沖上前,“壞蛋……”
可在他更多的話出口之前,被他娘掩住了。
葉秋不是不生氣,只是對付這種小嘍啰,還不到動用兒子的地步。
眼下,要解決的是這些嘍啰口中的那個校尉。只怕此人。才是陶家真正的底牌。
“葉丫頭,你說這可怎么辦?”眼看士兵走遠了。連爺爺董大伯他們就圍了上來。
不知何時,葉秋已經成了大家的主心骨。朱長富雖給排除在外有幾分失落,但心中卻是更加由衷的為葉秋高興。
就連朱德貴家的媳婦,都厚著臉上前,望著葉秋道,“葉家妹子,你上回丟了個玉佩,還值一千兩銀子吧。那你爹還給你留了什么好東西?你就拿出來,替全村人救個急吧!”
朱長富瞪她一眼,“你以為那些傳家寶,跟你地里的白菜蘿卜似的,要一個有一個?”
再說,葉秋那話本就是騙人的。她哪有什么價值千金的玉佩?就那一個小銀盒,再怎樣金貴,也值不了幾個錢的。
朱德貴家的被訕訕罵退,連爺爺方道,“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村,要不,咱們上縣衙講理去?”
董大伯覺得是個好主意,“對,講理去!上回那孫大人不說,征兵仍按舊例么?怎么對咱們就不一樣了?”
葉秋心中暗自搖頭。
既然陶家請動了軍方前來,必定有所防備。仙人村只有這么點人,貿貿然派人下山去告狀,只怕半道上就給人斬殺,到時尸體往山溝子一扔,跟誰說理去?
至于縣衙,就不要指望了。
征兵本來就是軍務,地方上只是配合而已。象上回猝不及防把事情鬧大,縣衙才不得不露了個面。
可這回不一樣,人家目標很明確的指向仙人村,其他村子沒有跟著鬧事的道理。而仙人村勢單力薄,又沒什么達官貴人的門路,縣衙也沒有幫忙的必要。所以這件事,他們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些道理葉秋雖然明白,卻不能說給大家聽。因為一旦說破,只怕村民們就要人心惶惶了。
所以她只道,“大家先不要慌,這件事我倒是有一個解決的辦法。至于是什么辦法,現在不能說。我只想問問大家,這件事明顯是沖著我來的。你們還愿意留下我嗎?”
連爺爺頓時皺起了眉,“葉丫頭,你這說的什么話?全村人剛剛表的態,難道還要大伙兒給你按手印不成?”
葉秋趕緊福了一禮,“對不起,是我多心了。如果大家真的愿意我們母子留下,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我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怕隔墻有耳,又給人聽了賣到陶家去。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每家出一個代表,來聽聽我的法子。要是有一人不同意,那也就算了。”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就算大伙兒現在全都表示愿意葉秋留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敢保證會不會又有人為了保全自家去通風報信?
最后全村人公推出朱長富、連爺爺和董大伯三人,葉秋只要能說服三人。那他們也就沒意見。
眾人散去,連爺爺和董大伯就跟著葉秋去了朱長富家。
關了門商議一時,出來之后。三人分別通知三家。具體內容暫不能透露,但他們都信葉秋的法子可行,愿意聽憑她吩咐行事。
雖說村里人心里有些打鼓,但到底這三位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人品還是信得過的。所以也就按下心腸,看葉秋行事了。
葉秋倒也不含糊,第二天就下了趟山。
連升不在。這回趕車的便輪到董大伯的小兒子董青松,還有傷愈的朱孝平。陪著葉秋的依然是花裙子。
四人下了山,直接去了亭舍,求見鄭亭長。鄭亭長不見,只把抓回來干活的金求盜。派出來打發他們。
葉秋見金求盜一臉的苦笑,就不多問什么了。反倒悄悄提了一句,“金大哥的仁義,我是記在心里的。”
要不是他故意漏了口風給魏廣海的小舅子,這事就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了。雖只提前半日知道,但有了心理準備,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金求盜也不多言,只提點她一句,“眼下來征兵的徐校尉就住在陶家酒樓里。聽說他跟陶家大公子,交情不淺。”
葉秋點頭謝過,調頭就去了陶家酒樓。
這陶家酒樓倒是修得氣派。三層大樓,頗為華麗。如今頂層幾間上房已經全被包了下來,招呼貴客。
葉秋過來時,倒是沒被為難,給小二帶了上去,在外面的客廳坐著等人。
只是好一時。才聽到開門聲,然后隱約傳來壓抑笑聲。然后便有沉穩的步子接近。挑開門簾時,一個鷹鉤鼻,面容略顯陰鷙的戎裝男人出現在了葉秋面前。
葉秋盈盈下拜,施了一禮,“見過校尉大人。”
徐恭看她一眼,略有幾分訝異,但隨即就若無其事的坐下,端起杯茶,蹺著二郎腿問,“你就是那仙人村的葉氏?”
葉秋蹲著挺累,便自己站了起來,“是。民女此次前來,是有一事想請問大人。緣何此次征兵,別的村子都是舊例,偏我們村與眾不同?”
徐恭看她一眼,笑著放下手中茶杯,“本官生平最喜美人,如果是個丑人來問,比如你身邊這個。”
他嫌惡的看一眼花裙子,涼薄的道,“早一刀砍死了。不過看你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就告訴你一聲。只因本官瞧你們仙人村的人順眼,所以就多征了幾個。怎么,不服?”
聽他把殺人的話,說得這樣輕松,葉秋臉色不大好。
這樣嗜殺的人,難怪會有那樣嗜殺的士兵。不過從此人沒有公然住進陶家,而是依常理住進酒樓,顯見得還是有三分腦子。但想要跟他講道理,只怕不容易。
葉秋想想,苦笑著道,“大人抬愛,原是我等的福份。只仙人村人丁稀薄,大人一下抽走二十五人,只怕村里的老弱婦孺就要活不下去。”
徐恭笑了,說出的話卻狠辣無比,“老家伙留著也沒什么用,死了也就死了。女人可以帶著娃娃再嫁,不愁沒出路。”
葉秋越發示弱,“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咱們山里人沒見過世面,只怕再好的出路也走不動。還請大人能不能高抬貴手,給條出路?”
看她態度柔順,徐恭還算滿意。喝了口茶,方道,“路就在你自己身上,就看你走不走了。”
葉秋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卻還是一臉不解的問,“還請大人明示。”
徐恭又是一笑,“如你們仙人村不想服兵役,拿銀子來贖不也一樣?這八角鎮,應該也有出得起錢的富戶吧?”
葉秋秒懂,“多謝大人指點迷津,告辭。”
出了門,等在外頭的董青松問,“現在去哪?”
葉秋看他,就兩字,“借錢。”
某豬:你有錢咩?
某馬:干嘛?
某豬:出來當土豪啊,難道你不想金光閃閃的出場?
某馬:我更想金光閃閃的退場。
某豬:滾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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