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村長

第26章 拳頭才是硬道理

八角鎮,亭舍。

剛剛收到軍部公文的鄭亭長靜了一會兒,才吩吩下人將送信來的官差帶到客房去休息,轉身進了后堂。

雖然離家就幾步路,可鄭夫人瞧著他還沒到平常的點就回來了,覺得有些詫異,再看他那臉色,“老爺可是有事?”

鄭亭長揮了揮手,示意姬妾下人退下,才從袖中將信取出。

鄭夫人反倒笑了,“老爺又不是不知,妾身并不識字,這是要考我么?”

鄭亭長道,“夫人休要說笑,為夫有件正經事要與你商議。”

他壓低了聲音捏著信道,“陶家果然有些手段,竟是要來了征兵公文。”

鄭夫人一愣,多年夫妻到底非比尋常,頓時從他臉上看出不同,“這份公文,有詐?”

鄭亭長搖了搖頭,“官差親自送來,豈會有詐?不過這里頭的文章,卻是……”

他笑了笑,輕哼了一聲。

鄭夫人不解。等他解釋完之后,才明白他為何要回來一趟了。

“這回的事,要是咱們幫著陶家干了,只怕你這亭長也不好當了。”

鄭亭長就是這個意思。

他家夫人雖然姿色平平,但勝在很有一番見識。當年跟他一起當兵的那么多同袍,不是死了,就是混得不盡如人意。

唯獨他平平安安的從軍隊出來,還當上亭長,置下一份不錯的家業,這其中,夫人實在功不可沒。所以鄭亭長遇著事的時候,還是很愿意聽聽夫人的意見。

鄭夫人猶豫再三,半生都求一份安穩的她,最后露出抹狠色,“老爺年紀已經不小了,再在這里干下去,也沒什么升遷的機會。若是這回幫了陶家這么大忙,回頭咱們換個地方,也不是不行。”

鄭亭長明白她的意思了,“那,我去找陶家說說?”

“不!”鄭夫人果斷搖了頭,“我去。就算日后有什么罵名,也讓我來背就是。”

鄭亭長不說話了。

眼看著夫人很快換了衣裳出門,他重又回到前堂坐下,卻是半點無心辦公。今日之事若是談妥,可是關系到全家命運的又一次轉折。

偏那金求盜不識趣,到他面前嘀咕,“怎么上回同州來買棉花的兵,又跟著潞州的官差一起跑來了?”

鄭亭長半點沒走心,反斥責了他一句,“人家自有人家的軍務,你亂打聽什么?不過是出幾個飯錢,又沒吃到你身上,怪話這么多。”

金求盜給訓得不敢多言,原還讓手下兄弟們盯著那兩個大頭兵的,也都撤了。

其實金求盜的疑心還是有道理的,那兩個兵,真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往外探了探頭,兵甲說,“那幾個衙役撤了。可是咱們為什么要跑到這里來打眼?”

兵乙面無表情的說,“因為咱們沒有錢。”

兵甲,“不會吧?出門時,軍師的盤纏明明給的很足的。”

兵乙,“可他忘了給……,那天買包子都沒有錢,回來就把錢都拿走了。”

兵甲,“那萬一回頭……要怪我們暴露行蹤怎么辦?”

兵乙,“蠢貨!過了約定的時間人沒出現,咱們出來找找怎么了?這是忠心!”

兵甲吃痛的揉揉被敲的頭,“那咱們要上哪兒找?”

兵乙手癢的又敲了一記,“要是知道在哪兒,那還叫找人嗎?”

兵甲,……

仙人村。

偷眼看著圍觀村民越來越多,董老太坐在朱長富家的院門口,拍打著地面,嚎得越發起勁了。

“……好狠的心哪!我老婆子就算是說錯了話,可都這樣來賠罪了,怎么就還死犟著不肯給句話?這么多年的鄉親,總也有點交情,怎么說好的棉花種子,說不給就不給了?”

朱方氏氣得不輕,“你這說得叫什么話?仗著一把年紀,就不許人講理是不是?你只是說錯了話嗎?你差點害了秋兒母子兩條命!哦,你這會子哭哭就要讓人家算了,要是她倆真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賠?”

董老太蠻不講理道,“那她不是沒出事嗎,憑什么還要我賠?村長,村長你來評評理!”

葉秋在屋里摟著嚇壞了的小地瓜,氣得額角直抽抽。

見過耍賴的,沒見過這么會耍賴的!

明明是董老太貪圖小便宜,出賣了自己,可眼下弄得,倒象是她得理不饒人一樣。

她要出去解釋,那死老太婆就拉著她哭哭啼啼,鼻涕眼淚都往她身上抹,反正就是裝可憐,一味歪纏,根本不讓她好好說話。可她要是不出去,這屋里也實在沒法呆!

看她氣得霍地起身,顯然要撕了臉面出去跟人爭執,朱長富皺眉道,“站住。”

他為難的再看葉秋一眼,“丫頭,今兒這事,要不你就大度一點,算了吧。”

“憑什么呀?”朱方氏在外頭被氣得頭疼,轉身回來了。剛好在門口聽到這話,頓時勾起心中的陳年往事,火冒三丈。

“我說朱長富,你愿意吃一輩子虧就算了,憑什么讓旁人也跟著你一起吃虧?”

朱長富也有點火了,“那怎么辦?就這么吵下去?日子還過不過了?”

“不過了!”朱方氏也是個暴烈性子,忽地就把門簾大力一摔,也不怕人聽見,就大聲的說,“這樣的日子過得還有什么意思?你別給我講那套什么退一步退兩步的,秋兒和地瓜那天出那么大的事,她們母子能好端端的回來,那是她們自己有福氣。可這個老東西呢!”

她伸手往外頭地上的董老太一指,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就為了幾個茶葉蛋就把人賣了,這樣的人,別說秋兒不肯給她棉花種子,就是跟他們家絕交,誰又能說什么?”

這外頭還當著那么多人面呢,朱長富臉上有些下不來。

偏董老太看他們老兩口吵了起來,還要火上澆油的道,“我說村長,你這么多的村長白當了么?連自家的婆娘都管不住,是不是都不敢出來評理了?”

朱長富激得毛了,到底是個男人,在外頭也是要面子的,沖朱方氏就吼,“你瞎嚷嚷什么,快進屋!”

他伸手作勢就要把朱方氏往屋里拉,可不妨朱方氏也在氣頭上,伸手去推,二人兩下里手一錯,勁都使大了些。

朱方氏到底想著朱長富腳上有傷,怕傷著老伴,臨時收了手,自己卻一個站立不穩,后腳跟在門檻上一磕,人就結結實實的摔坐了下去。

嗚嗚——

本就給大人吵架嚇得不輕的小地瓜,見最疼愛自己的奶奶被爺爺推倒了,還以為是大人打架,終于繃不住,放聲大哭。

一面哭,一面從炕上爬下來,跌跌撞撞的就去拉朱方氏。

“阿奶,阿奶……”

朱方氏又疼又氣,再看孩子一哭,她心里頭多年的委屈也瞬間涌了上來,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朱長富,你有本事,你會打老婆。可你今兒要不把我打死,我就是不讓秋兒吃這個虧!”

朱長富早后悔了,只見老伴哭得傷心,他心里也不好受。才要去扶人,老伴卻肝腸寸斷的說,“我這輩子最錯的事,就是聽你的話,大度了兩回,結果把我的一兒一女全給害了,臨了,如今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這話,跟刀子似的,一下戳中了朱長富的心窩。他如遭雷擊,站在那兒,臉色灰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這一屋子傷心的老老小小,葉秋的臉都氣白了,徑直沖到董老太跟前,“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拿棍子打你了!”

董老太給她那樣子嚇著了,可看看圍觀的村民,還是犟著脖子道,“我就不走!你還講不講理的?”

“我就不講理了!怎樣?”葉秋二話不說,真的上手拖著董老太往外趕。

可她身形纖秀,那董老太卻死沉死沉的,又摳著地大鬧起來,就是賴著不走。

葉秋腦門上的火都快冒出來了,正要咬牙發狠,忽地身后一陣陰影襲來,然后有只大手斜刺里伸出來,往她腰上一撥。

葉秋不由自主退開一步,再看那董老太,就跟被老鷹拎小雞似的,給人抓著后衣領,輕輕松松的就拖了出去。

“噯噯噯!”董老太怪叫連連,還企圖把身子往下墜,手腳往地上拖。

無奈身后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她那一點小小的反抗,除了在地上拖出幾道深深的劃痕,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你們這是干嘛?怎么能對老人動手?村長,你管不管的?”

見老娘被生拖硬拽出了院子,躲在后頭的董二站不住了,上前講理。

可大個子男人連表情也欠送,把董老太往他腳下一扔,抬手就是一拳。

董二捂著下巴,痛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兩管鼻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了下來。

圍觀的村民都驚呆了,只見男人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滾!再看,下場就跟他家一樣。”

不過是眨了兩下眼的工夫,所有人都轉身走了。

熱鬧雖好看,性命價更高。

要是葉秋因此回頭遷怒上他們,也不肯給種子他們了,那豈不虧大了?

而更關鍵的是,這男人實在不好招惹。

說打就打,真不含糊。

董二嫂聽說婆婆鬧得太不象話,此時也趕了過來。見此情形,雖有些心疼自家人,卻更加被男人強大的氣場壓得連問都不敢問,只抬手又打了董二一下,“叫你來是來勸架的,你惹的什么事?還在這兒這丟人現眼做什么,跟我回去!”

她這一開口,董家母子也有臺階下,灰頭土臉的跟著走了。

葉秋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垂下視線,到他兩手。

果然,拳頭才是硬道理么?

※小劇場:

某人:真沒用!被個老太婆欺負了。

葉秋:我,我是淑女,哪象你個粗人!

某人:(轉身把老太婆提了回來)

葉秋:怒,你當我家是什么地方?

老太婆:哭,你們不厚道,欺負老人家……

支持淑女的請用右手投票,支持粗人的請用左手投票,還有支持老太婆的?那請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