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的腦子,其實還是有些木木的,或者干cuì說他現在有些懶洋洋的,所以反應就比平常要慢了好幾拍,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
不過寥寥似乎特別喜歡看他這副傻乎乎的模yàng,就笑嘻嘻地盯著他一個勁兒的看,等李謙默不吭聲地到沙發上坐下,她還特意靠著坐過來,拿胳膊肘碰碰李謙,“喂,自己跑出去玩了那么長時間,爽不爽?老實交代,路上有艷遇沒有?”
李謙木木地搖搖頭,片刻之后,他揉揉眼睛,說:“撿了一只貓,喂了幾天食兒。”
頓了頓,他又說:“我在陜北發現了一個女孩,是個好苗子,那高音,不唱民歌真是可惜了,當時就特別想給她寫歌……唔,當然了,沒你漂亮,所以我決定不給她寫歌了。”
廖遼聽得哈哈大笑。
然hòu,她就扒拉著拉李謙起來,推他,“先去洗臉刷牙去,我都聞見你口臭了,下午剛給你買的新牙刷,趕緊的!”
李謙不由自主地被推進洗手間,廖遼順手幫他擠好了牙膏,李謙接過來刷牙,但剛刷了兩下,他愣愣回頭,帶著滿嘴的白沫子,嗚咽不清地問:“我有口臭?”
廖遼白他一眼,“你沒口臭,你有口香……刷牙!”
刷完牙洗完臉,他就又精神了不少,雖然看上去表情還是木木的,但至少眼神開始逐漸靈活起來,回到沙發上坐了片刻,他耳朵里聽著廖遼的鋼琴。扭頭看到齊潔和黃文娟還在廚房里忙活著。就突然扭頭問廖遼。“裝修的怎么樣了?”
廖遼聞言停了琴,扭過頭來,做出一副特夸張特夸張的驚yà的表情,“您老人家還知道這邊有事兒在忙著啊?還知道那是你的工作室?你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一玩就是三四十天,留下我們幾個女孩子在家里給你跑腿當奴才,你還有沒有人性啊你!”
李謙揉揉鼻子,正想說話,肚子卻突然就咕嚕嚕地響起來。
那動jìng。大到了廖遼坐在那邊的鋼琴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廖遼的神情突然就為之一變,略帶著點兒心疼地看看李謙,嘴里邊雖然還是忍不住埋怨,口氣卻突然溫柔了下來,“你說你,要出去玩就出去玩,可也不帶這樣的呀,你看你都曬成什么樣了?跟個非洲難民似的!”
說話間,她走過來,到一邊的單座沙發上坐下。說:“工作室那邊的裝修,小潔全程盯著呢。我也隔三岔五就過去瞧著,咱找的又是家大公司,你就放心吧!”
頓了頓,她說:“按照人家給的進度表,大概九月中旬,肯定能完成!最近幾天,我跟小潔正到處跑著看辦公家具呢!你不知道,賣家具的地方,那個味大呀,沖!”
“對了,恭喜你,你那脆弱到極點的資金鏈暫shí不用擔心會斷掉了,前天老陳給我打電huà,說是這兩天就準備把《濤聲依舊》前面三百萬張的分成都給你算清了,打過來。有了這一筆,就又夠工作室花一陣子了。”
李謙有點驚yà,“過三百萬張了?”
廖遼撇嘴,“實際上估計過了,但統計數據出來的哪有那么快?老陳這是算著你快回來上學了,所以趕著拍你馬屁唄!他,哼,精著呢!這是在催你呢!”
李謙想了想,點點頭。片刻之后,他說:“回頭讓齊姐給陳總回個電huà,就說我回來了,但是還有十來天就要開學,我想回家陪爸媽再住幾天,等我開學后吧,答應他的事兒,開學后我第一個辦,絕對不耽誤他的事兒。唔,對了,回頭還要讓他們辛苦一下,把你們公司那幾位歌手以前的作品盡量整理出來,給我一份,我先聽一下,才好按照風格不同給他們歌。”
廖遼笑著努努嘴,怕李謙不明白,還特意指了指茶幾底下,李謙一低頭,順著她的手指,就看到了一個大盒子,這時廖遼說:“早多少天就給你預備好了送過來啦!他呀,比你著急多了,就跟生怕你賴賬似的!”
李謙聞言不由失笑。
想了想,他說:“那好吧,明天我去你們公司,直接聽他們現場唱一下吧,聽他們唱一下,然hòu就說回來給他們寫歌,算是先給他們吃個定心丸!”
為了等李謙,三個女孩都沒吃晚飯。
飯菜上桌,黃文娟還拿了一瓶紅酒過來,但李謙擺手不喝,齊潔和廖遼也就都不喝,她又只好原樣放回去。
然hòu,嗯,為了慶祝李謙終于活著回來,且曬得那么非洲色兒,大家一起大快朵頤。
不得不說,齊潔的手藝居然大有長進。
李謙一邊吃一邊夸,廖遼就忍不住吐槽,“她為了討好自己的老板,都快不要節操了,見天的纏著我們家的保姆阿姨,非要跟著人家學做菜,浪fèi了不知道多少材料才做到今天這樣……得,馬屁還真讓你拍對了,看來你們老板的確好這一口!”
面對挑釁,齊潔就一句話回應,“吃你的!”
到最后,四個人都吃撐了。
黃文娟比較命苦,吃過飯就趕緊忙著收拾,齊潔多少還跟著搭把手,廖遼就是一貫的懶惰成性,從小到大堅決不肯靠近廚房,所以就負責沖了一壺茶,跟李謙喝著茶閑聊。
那邊齊潔和黃文娟收拾完了廚房,也都過來坐下,大家一起聽李謙講這一個多月的旅途經lì——蒙古的長調啊,馬頭琴啊,陜北的民歌啊,某某一個老農民一把破鑼嗓子唱得人肝腸寸斷啊,漢中府的醪糟醇厚甘美啊,三秦之地民風彪悍啊,莫高窟的飛天畫像啊,青海湖邊有湖鷗啊之類的,等等等等。
雖然李謙最遠也就是到了青海湖和敦煌莫高窟。但這一個多月的旅程要真說起來。還真是一天一夜說不完。偏幾個女孩子還都聽得津津有味,到最后聽說李謙還特意買了幾把馬頭琴回來,又聽說他學會了一點,廖遼立馬就要了車鑰匙,開門去拿了馬頭琴回來。
老俗話叫一通百通,整天玩音樂和樂器的人,哪怕是原本不熟悉的樂器,要上手肯定也比普通人容易許多。雖然距離精通和擅長還差得遠,但實話說,就學過幾天的李謙拉起馬頭琴來,倒還真是像模像樣、有聲有色。
如果不是考lǜ到夜色已深,廖遼真想當場讓他來一段蒙古長調。
不過聊到最后,一直都面帶微xiào地聽著的齊潔卻突然開口來了一句,“那……你這趟出去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就連廖遼都安靜下來,認真地看著李謙。
走之前。李謙跟齊潔提過一嘴,廖遼從齊潔口中也聽說過了。所以,她們都知道李謙這趟出去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那就是,聲音。
這個世界上,沒有全能的歌手,廖遼和甄貞已經很厲害、很逆天了,但她們也有很多歌是必須自認唱不好的,比如陜北民歌,廖遼的嗓子就很難唱出那種通透和嘹亮的味道來,她頂天了能做到百轉千回。
但是,才剛二十出頭的廖遼,卻已經有了獨屬于她自己的唱法、獨屬于她自己的那道聲線,甚至于……對于一個流行歌手來說,如果你要求的沒有那么苛刻的話,她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全方位無死角可以通殺一切題材的那個級別了。
所以,她紅了。
就算是沒有李謙,一旦有了合適的機huì、合適的作品,她也會立刻就紅起來。
但她那個,說起來氣人,真的跟勤奮神馬的,挨不上多大的邊兒,她那個純粹就是天fù過人,這一點絕對是羨慕也沒用的。
李謙的嗓音條件,其實也相當好,音域雖然并不算變態級別的寬,但也已經足夠他輕松地在多個音域自如地揮灑了,而且基本上每個音域的聲音,都有一些獨特的味道。但是,如果僅僅如此,實話說,他還是繼續做一個幕后的制作人比較好,因為截止到離開順天府外出采風之前,他的嗓音,還缺乏了一點直接擊穿人心的力量。
準què的說,是他還沒找到最適合自己使用的那一抹聲線。
要找到那抹聲線,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很難。
感情到位了,感覺到位了,你不用找,自然而然它就出來了,自然而然的,你的聲音唱出歌來,就是能打動人。
但有很多明明嗓音條件啊、歌唱天fù啊什么的都不錯的歌手,卻偏偏終其一生都找不到那樣一抹獨特的聲線,所以,他一輩子唱得那么好,感情那么充沛,但就是紅不了,就是無法給聽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李謙這趟出去,采風和學習是一方面,了解市場也是一個方面,但其實那些都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就是,他想要盡快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抹獨特的聲線。
那么,如果將來一輩子都不準備自己發唱片還好,如果想發唱片,那么,李謙肯定就要開始提前做一些準備工作了——雖然事實上一直到現在,他還并沒有準備要自己站到前臺去唱歌、去發唱片,他要去尋找自己聲音中最獨特的那一抹特質,純粹就是因為喜歡唱歌,想讓自己唱得更好而已。
這個時候,面對大家期待的目光,他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似乎找到了,但我總覺得還差一點兒,不過……估計不遠了。嗯,如果是武俠小說的話,我現在就缺最后那一點突pò,我需要找到自己的那個遁去的一。”
“遁去的衣?”
三個女孩都是一臉茫然。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