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十三娘周身強烈的戒備,紫裳男子柔和了眉眼,唇角掛起帶著親和的淡笑。(有)☆(意)☆(思)☆(書)(院)
他開口喚了一聲,帶著些許的委屈,又有些隱隱期待。
“十三娘,你不認得我了?”
聽到這個稱呼,十三娘周身筑起的長墻略微一松。
她不確定地瞧著對方,辨認老半響。
十三娘長這么大,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不止容貌絕世,周身氣勢更是凌然駭人。
若是她見過這人,不可能沒有印象。
于是,本著警惕的心情,她問道,“這位道友……我們可曾認識?”
紫裳男子的臉一垮,眼神頗為幽怨,仿佛在埋怨她沒有認出對方,弄得十三娘莫名其妙。
“你之前還喚我小白呢,說要是有緣分,以后還會相見的。這是不是你說過的?如今可倒好,我千里迢迢趕過來看你,你倒是將我忘得一干二凈,當真是負心薄情。”
男人似真似假的抱怨令十三娘怔在原地。
這個男人說了什么?
他說……他是……小白?
“你怎么會是……小白?你……”十三娘感覺自己的三觀遭受了強大的打擊,她記得沒錯的話,小白分明是一只狐貍啊,何時變成了男人?還是說……小白是狐妖,“你化形成人了?”
紫裳男子面色一僵,他雖沒有聽到十三娘內心的聲音,但不妨他猜到。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回去再說,這里不方便。”
紫裳男子可沒有當街解釋的癖好,更別說圍觀的人還是一群凡夫俗子。
十三娘怔過神來,點點頭,轉身領路將男子帶回家中。
“我不是妖物。”
這是男子第一句解釋。
“可你是狐貍……”
分明是狐貍的形態,難道還不是妖物?
男子解釋說,“這個么,說來話長。我原本是天地孕育的一抹靈魂,常年寄居在一塊靈石之中。意識蘇醒那一刻,正巧有一九尾靈狐從靈石面前經過,我的原型便跟著它走了。”
當年,一號感覺他沒有妖氣,也沒有獸類的氣息,這是正常的,因為他是天生靈魂啊。
十三娘面色微囧,她不由得喃喃了一句,“竟是這樣,修真界還真是神奇。那么、那么要是當年經過的不是九尾靈狐,反而是其他生靈,你的原型狀態是不是也會隨之改動?”
慶幸經過的是狐貍,要是其他螞蟻啊、蚱蜢啊、蟑螂什么的,那多可怕。
紫裳男子點頭。
十三娘給他沏了茶,與之對坐。
“按照你的說法,你的實力很強才對,當年為何會受了那么重的傷勢?”
紫裳男子苦澀一笑,他道,“萬物皆有天敵,我不過是碰見了自己的克星,一時不慎被對方偷襲,這才受了重傷,神魂因此沉眠,化為普通的狐貍。若非十三娘當年相救,又悉心照料數年,我恐怕已經被仇家碎尸萬段了。如今傷勢大好,專程過來報恩的。我打算在你身邊供你差遣,護你安全,期限五十年。如今凡界修士不多,但也不少,我護著你,比較安全。”
十三娘連忙擺擺手,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也是湊巧了,報恩什么的就不用了。”
紫裳男子執拗不肯,十三娘只能將拒絕的話咽回肚子。
想到面前的年輕男子是小白,她養著對方的時候,經常抱著一塊兒吃飯睡覺沐浴,頓時渾身不自在……她也不知道小白還記得多少內容。希望他已經忘了,不然多尷尬。
若是有條地縫,當真想鉆進去把自己埋了。
紫裳男子抿唇笑笑,也不揭穿她的心思。
“小白……不是,道友真實姓名為何?若是一直稱呼你為小白或者道友,感覺略顯生疏。”
男子面色一僵,他道,“我生來無父無母,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地便是生父生母。但天地也不會給我取名兒啊,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過我的朋友一向稱呼我為圣君。”
“圣君?這稱呼聽著便像是尊稱,倒是有些怪怪的。”
十三娘對修真界的了解僅限于一號和“仲孫沅”留下的手札筆記,對于“尊稱”也僅僅點位于“尊敬的稱呼”,并沒有將尊稱與實力地位掛鉤,故而沒有多大感觸。
紫裳男子笑道,“我也覺得怪異,反而不如你取的小白好聽。”
十三娘面色一紅,又是尷尬又是窘迫。
小白什么的,一聽就很敷衍,得虧圣君不生氣,反而如此包容。
之前還是十三娘連連詢問,如今改成圣君提問了。
他狐疑地道,“十三娘實力雖然不算極好,但在凡界也算不錯,為何不尋一處靈氣充沛的福地洞天,潛心修煉,反而跑來凡人雜居之處?要知道紅塵雜事多了,容易令人分心。”
十三娘眸色一暗,面色帶著些許的迷茫,她將自己定居在這里的理由說了一遍。
“一號說我和凡人已經不一樣了,但我覺得天道至公,定然是平等愛著每一個生靈的。修士也好、妖魔也好、凡人也好,全都是天道之下的生靈。眾生萬物,理當愛人愛己。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修士比凡人強大,能做的事情也更多。難道對于修士來講,余生只剩下求仙問道,問鼎長生一個選擇?我既然有能力幫助他們,那便盡量去幫,這也是我尋求的道。”
圣君面色恍惚,半響他才道,“便是這么一個理,偏偏……有太多人走上了極端的歧路。他們還洋洋得意,不知錯在何處……繼續下去,恐怕世間還有一番浩劫……不知能否渡過?”
天道降下考驗,令世間靈氣流失,這何嘗不是修士自己作死?
太多的修士只愛自己,瘋狂剝奪其他生靈生存的空間,這與天道的公正相違背。
圣君沒想到,自己掩埋心中的“道”,會從另一個實力微薄的修士口中聽到。
知音難覓,更顯珍貴。
十三娘聽得迷迷糊糊,不知圣君在念叨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低低地道,“你不會……真的打算留下來,保護我五十年吧?”
圣君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十三娘道,“雖說是救命之恩,但你也陪伴了我五年,算是兩清了。”
她雖不懂,但也知道時間對于修士來說多重要,有時間不去修煉當什么保鏢。
圣君卻道,“不只是救命之恩。”
十三娘詫異,“啊?”
“還有愛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