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沅懶得講究什么章法,懶得計較什么傷勢,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不是她死,就是葉尚秀去死!心頭的怒火讓她將劍柄都捏出了深深的指印,寬厚的劍身直接貼上那張臉。
講真,仲孫沅上一次被人用言語挑釁惹怒,那也是好久之前的老黃歷了。自從師尊坐化隕落,她接受踏劍峰之后,她最先學會的就是克制和冷靜,就算生氣,那也是喜怒不形于色。
滄溟界是個殘酷的大熔爐,雖然修士也會和諧相處,可一旦涉及,照樣往死里打。沒點兒本事如何護得住自己?像現在這樣怒火中燒,連理智都無法克制的狀態,真是少之又少。
太容易被人看出想法和計算,這樣單純的人不適合在凡間生存,也不適合在滄溟界。
一旦不講究章法和劍招,而是用純暴力對戰,仲孫沅給人的感覺就完全變了樣。不像是一個冷靜如雪的劍客,更像是一個失去理智,完全釋放野性的野獸,眼中只有一個敵人。
葉尚秀見狀,嘴角帶著的那抹輕笑漸漸斂去,陡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蛋疼感。
好久沒碰見這么有趣的小姑娘了,難得逗了一下,卻發現一個不慎沒把握好,逗出火了。不過,這樣炸毛之后就喜歡露出牙齒,亮出利爪的模樣,當真令人歡喜不已,越發感興趣。
葉尚秀此時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隱隱有些變本加厲的趨勢。不過,有這個本事惹毛仲孫沅的人,除他之外,還真是鳳毛麟角。要是換一個人。不僅會逗出火氣,還會逗出人命啊!
能將性格沉淀數百年的仲孫沅惹毛,這也是一項難得的本事,葉尚秀以此為榮。
“小姑娘惱羞成怒了……”葉尚秀微笑著說出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眼神很不錯,只可惜,小姑娘的爪牙還是太嫩了……回去多磨一磨牙。用盡吃奶的力氣。說不定能要破皮。”
輕松抬手,用手臂直接抗住從天而降砸下來的重劍劍身,對他來說。這只手可以廢啊,但是臉不能毀容……偏偏小姑娘還挺討厭他的臉,每一下都是朝著左右臉奔去的。
只是,別說仲孫沅是如今的狀態。就算是穿越之后的全盛時期,也很難一招廢掉他的手臂。頂多麻一下,骨頭發出令人酸軟的嘎吱聲。若是穿越前的出竅期,估計葉尚秀就笑不出來了。
“呵呵,技不如人不是挺正常么?竟然還想哭鼻子了……”仲孫沅分明是氣紅眼。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哭鼻子了,晃了晃手指,十分不贊同地說道。“這可不對,哭多了會變吃藕!懂?”
懂你妹啊!仲孫沅忍了忍。最后也只在內心爆了句粗口。
手中重劍的劍柄已經被她捏得變了形,但最冒火的狀態也過去了,神智漸漸清醒起來。
待冷靜之后,帶著慍怒的臉龐染上冰霜,眼神直直地盯著葉尚秀,竟然讓他產生想要逃避視線的沖動。然而等他真的扭過臉避開的時候,驀地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干啥有負罪感?
不就是欺負一個挺有趣的小姑娘,也沒干什么僭越的事情啊?
竟然被一個眼神弄得退卻了?奇了怪!葉尚秀心中暗暗嘀咕,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心中頗為可惜地嘆了一聲……就算要鬧,也要推遲一下了。畢竟玩鬧要看場合,現在不適宜逗樂。
“消火了?”他挑眉問道,心中暗暗可惜,小姑娘可比她母親更加冷靜自持一些。
要是換成同樣的年紀,太叔妤瑤可真是逗一下就發火。
_(:3)∠)_當然,那時自己也沒這么厲害,要真是和她干起架,勝負都是五五開。太叔妤瑤那個軍校紅辣椒的綽號就是這么來的,不過誰也不知道,最先傳出這個外號的人是他。
仲孫沅一劍將重劍插入地面,說了句,“有正經事情要做,不想和你浪費時間。”
葉尚秀見她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開始貧嘴,嘟囔道,“我挺正經的。”
仲孫沅懶懶瞧了他一眼,嗤笑道,“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情,媽媽當年絕對是間歇性失明。橫豎怎么看,葉長生都比你好得多……可她竟然選擇了你……”
她設身處地想一想,覺得自己完全不可能忍受一個嘴賤到一定境界的家伙。
說起貧嘴欠揍,李軒的畫風倒是挺像這個男人的,想一想身邊的同齡男性,貌似姜阮比較像葉長生……李軒和姜阮……兩個人擺在一起,選誰還需要選擇?果斷選擇學長啊!
可憐的李軒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埋汰了。
葉尚秀也不覺得生氣,仲孫沅也不是沒對自己說過這些,習慣就好,反正他看出來了,這個小姑娘挺嫌棄他的。嫌棄就嫌棄唄,要是魅力太大,她喜歡他了,以后咋逗著她玩?
“噫,說得好像葉長生比我強一樣……”葉尚秀一臉不贊同,一邊“諄諄善誘”,一邊給仲孫沅“洗腦”,“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會喜歡正經的男人,可不會喜歡假正經的……連追自己喜歡女生的勇氣都沒有,活該葉長生輸給我,一個虛偽又怯懦的偽君子,虧我還……”
說到這里,葉尚秀猛地住了嘴,并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看他的臉色,估計不是什么好話。
迷之沉默之后,葉尚秀臉上的陰沉盡數收起,恢復那副不正經的表象。
葉尚秀瞧了瞧仲孫沅,意味深長道,“別把葉長生想得多好,他對不起太叔妤瑤的信任。”
仲孫沅自然而然回了一句,道,“呵,說得好像你十分對得起媽媽的信任一樣……”
葉尚秀:“……”太叔家族的熊孩子,牙尖嘴利。果然氣人!一個勁兒踩人痛腳很有趣?
→_→這大概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葉尚秀心塞得要心肌梗塞了。
他逗仲孫沅跳腳的時候,覺得這個小姑娘可愛,但是被對方逗得跳腳的時候,那就是熊孩子了。雖然熊了點兒,但怎么說也是自己大老遠跑來救的人。直接撂在這里。之前冒那么大風險過來干嘛?就是為了逗一逗她,然后被她逗得心肌梗塞?他又沒有受虐癖。
所以,雖然有些討厭這個小姑娘。但該救的人還是要救。
“走啦,繼續杵在這里準備等著明年長蘑菇么?”葉尚秀嗤了一聲,決心不給她好臉色,“小姑娘長點腦子。口袋不緊張就多充智商,出門記得將腦子帶上……別動不動就玩命……”
葉尚秀這樣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仲孫沅似乎長得太過筆直了一些,都不知道太叔妤瑤怎么教的,不知道越正直的人越容易被人利用,然后不得善終?
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可容不得這樣的脾氣,哪怕有絕對實力,也扛不住無數人背后計算。
雖說吧。她是太叔妤瑤的閨女,聯邦元帥的繼承人……但這么正直遲早要嗝屁啊。
太叔家族這么復雜的環境。到底是怎么培養出這么一株變異又不科學的苗子?摸索下巴,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加點兒料,稍稍把她掰歪了,如此一來……說不定還能給那個女人添堵?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眉梢都要飛起來了,染上濃郁的喜悅。
一句話,太叔妤瑤的不快就是他的快樂→_→估計,這就是成年人之間的相恨相殺吧?
葉尚秀正腦補起勁,一道金光以極快的速度從他臉側閃過,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觸感。那個方向的墻面傳來一聲悶悶的聲音,定睛一瞧,只見一塊徹底變形的金裸子嵌入墻面……
他愣了愣,扭頭看仲孫沅,只見小姑娘哼了一聲,說道,“我打人都是用金子!”
他的腦回路有些跟不上,好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一抽險些噴笑,揶揄道,“用金子打人算什么?我每天都從五萬平米的玄天晶大床上醒來,用著游泳池那么大的馬桶……”
仲孫沅:“……”她果然敗了,敗在這個男人毫無廉恥毫無底線的節操之下。
和誰過不去都別和自己過不去,若是這個男人有解決辦法,仲孫沅也不會犟著逞強,那不是堅毅,而是傻缺。既然葉尚秀能突然跑到這里,說不定他還有別的辦法跑走?
“這里……不用管么?”仲孫沅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兩人之前還互相嘲諷,現在卻能心平氣和交談了,果然……遇見這個家伙,自己也變得不正常了,“你為何要過來救我?”
葉尚秀簡單回答,“小角色而已,蹦跶不起來。至于為何救你?大概是因為不想背鍋……”
仲孫沅挑眉,覺得這句話話里有話。什么叫不想背鍋?自己會變成這樣,他也要負責任吧?
“小丫頭想什么東西呢?”葉尚秀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分明是溫柔的姿態,卻要配上惡人的口吻,“有時間想想這些問題,還不如想想重新落到我的手里,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吧?”
仲孫沅噎了一下,不由得臉黑想起之前的封靈環。若不是這個家伙多此一舉,自己也不會變得這么狼狽……現在跳出來做好人,還真是占盡名聲和好處啊。
“呵呵,我能有什么下場?”仲孫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心中卻擔心李軒的處境。
葉尚秀想了想,假設性道,“例如洗手作羹湯,伺候本大爺一日三餐?”
仲孫沅表情古怪,眼神幽幽地望向他,問道,“你確定……你這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