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聞言愕然,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武會第一天第一場在八號擂臺上的那個女子。
看樣子也不傻,楊開微微一笑,第一個念頭便是拒絕,當日他身為裁判,玉琢被轟飛他自然是要出手相助,倒也沒指望人家報答什么,但轉念一想,別人已經來了,拒絕的話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話到了嘴邊改口道:“帶她過來吧。”
“是!”侍女應聲退下。
殿外,玉琢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雙手平舉,托著一件洗好的衣物,神色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位楊長老會不會見自己。那日得了楊開的救助,歇息一日之后便恢復如初了,本想立刻道謝的,可她也不知道楊開是什么人,來自哪個勢力,這幾日一直在打聽消息,好不容易打探到了一些眉目。
那個救下自己,還偷偷喂了自己一枚靈丹的裁判,居然是青陽神殿的客卿長老。楊開的大名在南域很多人耳中都不算陌生,四季之地煉制太妙丹,青陽神殿冊封客卿長老,在冊封大典上更與星神宮的長老起沖突動手,許多消息早就傳了出去。
只不過這十幾年來比較低調,逐漸被人淡忘而已。
玉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與這樣的人產生交集,不免有些驚訝,如今打探到楊開的身份,便立刻趕了過來。
有青陽神殿的弟子進進出出,看到她之后都有些奇怪地多瞧幾眼,更有人問她來此何事,得知是來拜見楊長老的,便沒再多管了。
就在她患得患失間,那侍女走了回來,玉琢神色一正,有些緊張地望著她。
好在那侍女微微一笑道:“楊長老請你進去。”
“多謝。”玉琢客客氣氣地diǎndiǎn頭。
侍女不再說多,轉身在前方領路,玉琢目不斜視地跟在后面,不多時,便來到一間廂房前,侍女伸手示意,玉琢輕輕地吸了口氣,邁步走進。
房內只有一個人,正背負著雙手憑窗而立,眺望遠方景色,聽到聲音之后回頭瞧了一眼,四目相對,玉琢立刻認出,這正是那八號擂臺上的裁判。
“羅剎門弟子玉琢,見過前輩!”玉琢快步上前,半蹲行禮。
楊開上下掃了她一眼,目光定格在她手上捧著的衣物上,心中有所了然,微笑道:“有事么?”
玉琢抬頭,明眸大眼毫不避諱地盯著他,恭敬道:“前幾日得蒙前輩出手相救,又得賜靈丹相助,玉琢特來道謝。”
楊開擺擺手道:“分內之事,玉姑娘嚴重了。”
玉琢抿嘴一笑:“前輩救我是分內之事,可賜下靈丹卻是一片善舉,玉琢那時雖然意識朦朧,但也并非完全失去了知覺,若非得前輩靈丹相助,玉琢只怕無力再繼續接下來幾日的比試了。”
這話是實話,她雖然不知道楊開偷偷給她服用的靈丹到底是什么檔次,但如果沒有那顆靈丹的話,她接下來的比試肯定沒法全力以赴。她很懷疑那靈丹是一枚帝丹,因為只有帝丹才有如此強大的療效,讓她在第二日就恢復如初。
楊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按道理來說,他這個裁判不應該給比試的選手服用什么靈丹的,不過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相信沒人看的出來,玉琢也不會到處去宣揚,而且是在事后服用,這種事也無所謂了。
玉琢上前一步,將手上捧著的衣物稍稍舉起一些道:“前輩的衣服我已經洗干凈了,特來奉還。”
楊開diǎndiǎn頭:“放下吧。”也沒伸手去接。
一套普通的衣物而已,當時隨手取出來給玉琢遮擋傷口處的春光,也沒想著要收回,不過這女人的做法卻讓楊開心生好感。
玉琢乖乖地將手上的那件衣服放在一旁,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房間里的環境,倒也沒有露怯,反而顯得落落大方。
楊開摸了摸鼻子道:“還有什么事?”
雖說房門沒關,就是為了避嫌,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叫人看到了總歸不好,更何況他如今還是裁判,私下里與下面參加武會的選手接觸算怎么回事?傳揚出去的話難保不被一些小人造謠中傷。
他這話便有些送客的意思了。
玉琢顯然不是笨蛋,也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連忙又從空間戒中取出一件華美衣衫,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輩大恩,玉琢銘記在心,也不知道該送些什么答謝前輩,正好在坊市那邊看到了一件不錯的衣服,便隨手買了下來,前輩若是不棄的話……還請笑納。”說話聲越來越小,顯然也覺得自己一個女子送一個男人衣服有些不太好,但她確實不知道該送diǎn什么給楊開做謝禮。
楊開修為擺在這里,出手就是一枚帝丹給她療傷,顯然身家豐厚,以她的財力,就算傾家蕩產買來的東西,對楊開來說恐怕也沒什么價值。
與其浪費,索性直接買了一件新衣服。自己弄臟了楊開一件衣服,再送他一件新的,也算是投桃報李,貴賤不說,好歹是一番心意。
看了一眼那華美至極的衣衫,楊開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送自己衣服,而且還是個沒怎么接觸過的人,還是個女人。
這場景若是叫旁人見了,只怕想不誤會都難。
若有所思地盯著玉琢,淡淡道:“我身為武會裁判,擂臺上自會不偏不倚,出手救你不過分內之事,給你靈丹服下也不過是因為比試已經結束的舉手之勞,換做其他人如此遭遇,我也會這么做。”
言下之意是叫她別想多了,楊開很有些懷疑這女人來接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若是如此的話,那這女人未免太現實了。
玉琢聞言diǎn頭道:“前輩說的是。”
楊開一瞬不移地望著她。
玉琢雖然沒有與他對視,但眼角余光顯然也感覺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渾身不自在,低著頭道:“前輩若是看不上的話,那我這就收回去。”
心情不免有些黯然,盈盈一禮道:“打擾前輩了,晚輩告辭。”說來也是,一件衣服而已,自己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現在仔細考慮一下,不禁有些尷尬。
卻不想楊開忽然道:“既是謝禮,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玉琢抬頭望著他,一臉愕然。
還不等她緩過神,楊開便將那衣服從她手上拿了過去,倒也沒有試穿,主要是這衣服太華美了一diǎn,穿在身上肯定騷包無限,楊開哪敢穿。
見他真的收了東西,玉琢頓時笑了起來,臉頰邊露出兩個小酒窩,眼神清澈。
看樣子是自己想多了,楊開察言觀色,心中已有判斷。
“那前輩你休息,晚輩告辭了。”玉琢再行一禮,身心愉悅。
“等一下。”楊開抬起一手。
“前輩還有什么吩咐?”玉琢半轉著身子,好奇地望著他。
“剛才聽你說坊市,這附近有坊市?”
玉琢diǎn頭道:“有啊,無華殿里面就有一個很大的坊市,里面賣什么的都有,前輩沒去過?”
楊開搖了搖頭,他還真不知道這個,開口問道:“在什么位置?”
“就在一條峽谷下面,離這里不遠,前輩要去的話,我帶你去好了。”玉琢主動請纓。
“給我指個方向,我自己去吧。”
玉琢笑道:“沒關系的,反正我今天的比試已經完了,沒我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壓根就不知道避嫌二字為何物,聽聞楊開要去坊市轉轉,熱情的不得了,臨了還補充道:“不知前輩要買些什么,我對那坊市還算熟悉,可以給前輩帶路。”
人家一片好意,楊開也不好拒絕,沉吟了一下,索性順之任之,頷首道:“也好,那就有勞了。”
玉琢連忙擺手:“前輩太客氣啦。”
商議妥當,兩人當下走了出去,楊開催動帝元裹著她,順著她指引的方向朝那坊市馳去。
隨口問了一句這幾日的比試情況,得知她居然一路過關斬將,未嘗一敗,倒讓楊開有些刮目相看。其實楊開第一天就看出來了,憑借她當時的表現,這一次武會不管最后成績如何,肯定都已經進入了不少人的法眼。
只要羅剎門愿意放人,楊開估計南域三大dǐng尖勢力都不會拒絕她的加入,問題是羅剎門愿意放人么?肯定是不愿意的,培養出這樣一個弟子來不容易,怎會輕易放棄,再者說,她自己愿不愿意離開羅剎門還尤未可知。
一路閑聊,楊開也多少摸清了她的性格,為人比較活潑開朗,確實沒什么心機,對這樣的人楊開倒也不排斥,更何況她長的也算不俗,聲音清脆動聽,陪在身旁倒也不錯。
“武會向來是魚躍龍門之地,若是武會結束之日,有人邀請你加入更好的宗門,你如何選擇?”楊開隨口問道。
玉琢頓時一臉肅穆道:“師門待我恩重如山,師尊待我更如親生父母,我不會離開羅剎門的。”頓了一下,瞅瞅楊開道:“前輩你是要我加入青陽神殿么?”一臉為難的樣子,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楊開擺擺手道:“我只是隨口一問,并無此意。”
“哦。”玉琢diǎn了diǎn頭,忽然一指下方道:“到了,那里就是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