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在接受了兩天搶救以后,竟然沒死,因為李寧拿的那把刀,質量很次,就是火車站和印度街賣的那種,正常價格三十五塊錢一把,但刃口很鈍。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小桃命大,脖子上挨了兩刀都沒整死,上帝似乎對他還有些眷戀,想給他后半生一個清醒的機會。
小桃沒死,這不能說是他自己的幸運,而是李寧的幸運。上帝可能同樣在補償李寧19歲之前的不幸,也給了他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沒有一棒子打死。
小桃一共在H市混了不到半個月,雖然宛若流星一般匆匆而過,但他卻留下了不少故事。扎過白濤錢,跟小耳團伙混過,當然最出名的還是跟李寧干了一架,雖然沒能最后站著,但捅樣扎了李寧兩刀。
GaGa事件以后,誰要說自己能捅李寧兩刀,那絕對值得跟別人吹牛B了。
小桃的露頭方式絕對算是引起了轟動,但離開的方式,卻鮮有人知,不過我卻聽說了一點。很悲涼……很讓人記憶深刻,似乎還有點人生禪機在里面…
由于小桃進醫院的時候,就剩下半條命了,算是傷的特別嚴重,所以大型的救援儀器咣咣往上懟著。
這年頭你得個感冒去醫院看看,不花個千八百塊錢,你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提一嘴,更何況小桃的這種傷勢…
當天晚上,醫藥費就破了五萬,這錢小耳沒交,受傷的遠洋更不會交,是誰給的呢?
是大雷……
這個廚師聽說自己的朋友出事兒了,拿著之前小桃放在他那兒的三萬塊錢,還有自己用“高額”利息在飯店老板那兒拿的兩萬,把醫藥費交上了…
但這點錢剛存到里面就欠費了,搶救進行到一半,小桃的父母來了,聽說這事兒以后,第二天,就在遠洋的病房,找到了小耳。
“我兒子給你辦的事兒!現在讓人捅成這樣,你是不是得給醫藥費掏了?”小桃父親穿著體面的運動服,七百一雙的阿迪跑鞋,看著一點不像農村人,更不像精神病。
“那你啥意思呢?”
小耳斜眼問道。
“給我拿十萬塊錢,這事兒就不用你在管了…我也不再找你,咱倆可以寫個協議…”
小桃的父親干脆利索的說道。
“呵呵?…我憑啥跟你寫個協議啊?…你兒子吃我的,喝我的,真出事兒了,啥忙都沒幫上…我為啥要給你十萬塊錢呢?…”小耳笑呵呵的回道。
“不想給唄?”小桃的父親斜眼問道。
“你好好說話…”
小耳的GaGa因為昨天打架事件,已經被公安局勒令停業整頓了。雖然就是一陣風,過去了就還能再開業,但其中損失不言而喻,所以小耳的情緒很不好。
“操.你.媽,我就問你,這錢你給不給?”小桃的父親,咬牙指著小耳罵道。
“我給.你.媽.了.個B…”
小耳沖上去,一個大嘴巴子,扇在小桃父親的臉上,隨即罵道:“你是不是以為,你跟你兒子一樣,都他媽有殺人許可啊?…你兒子整死的那兩個,都雞.巴是農村的地賴子……你拿我當他們呢?…你碰我一下,我看看?”
小桃的父親呆愣在原地,看著小耳,使勁兒攥著拳頭,竟然沒再動彈。
“滾犢子……”
小耳擺了擺手,隨后繼續呆在遠洋病房。
小桃父親在屋里站了四五秒,隨后扭頭走了…
是的,他沒唬住小耳…
但小耳也沒把事兒做絕了,當天晚上,讓一個小弟過去送了兩萬塊錢。錢,小桃的父親收了,從此以后沒找過小耳,更沒有打擊報復啥的。
小耳給了兩萬,但錢還是不夠,醫院不停的催款,如果再不交就要停藥了…小桃父親猶豫了半天,隨后打了個車回到彬縣,一天時間就把老家的新房賣了…這個新蓋的房子,起碼少賣了五萬,但還是賣了…
醫藥費暫時有了著落,隨后小桃父親去派出所,催促案子的進展…
“扎我兒子的那個小子,啥時候能抓到?”
小桃的父親坐在刑警辦公室里,嘴唇上全是大泡的問道。
“人跑了…我們在找呢,你等信吧…”刑警低頭看著卷宗回道。
“啥叫等信啊?我能等得起,我家孩子能等的起么?…因為醫藥費,我都把房子賣了…”小桃的父親很著急。
“那他人跑了,我有啥招…?我也不會天眼通…不得一點一點排查么?”刑警皺眉抬起了頭。
“是,我知道你要排查…但也得有個破案期限啊?…我知道扎我兒子的那個小子,是金色海洋的…我也知道金色海洋,一年到頭不少給你們懟錢…但我也他媽的合法納稅了啊?…你是不是辦案得人性化一點啊?即使抓不到人,你也協調一下,讓金色海洋給我們陪點錢啊?”小桃父親激動的說道。
“嘭…”
刑警聽到這話,拿著卷宗往桌子上一拍,蹭的一下站起來說道:“什么叫金色海洋一年給我們不少懟錢??你那意思我們受賄了唄?…沒事兒,你要覺得我們受賄了,你可以上檢察院舉報……再說了,監控錄像里,看的非常清楚,是你兒子搶過來的刀,拿著軍刺沖人家先動手的…你以為你們身上干凈啊?不雞.巴追究你們,就算夠意思了…你還跑這兒沒完沒了的?…你家啥歷史,你自己不知道啊?…整個兒子天天裝瘋賣傻的,可哪兒訛錢…現在出事兒了,你自己沒尋思尋思,這里面是不是有點報應的意思?…哎呦,穿的阿迪啊?…你咋穿上的啊?…”
小桃父親被這一連串的質問,弄的啞口無言。
“這么大歲數了,領著孩子干點正事兒吧……今天你兒子讓人砍了七刀,全是你的責任,你知道么?”
刑警鄙夷的看著小桃父親,扔下一句,轉身就走了。
五分鐘以后,小桃父親腳步很慢,宛若行尸走肉的出了刑警隊。忽然間,他覺得刑警對他說的話是對的,砍小桃的這七刀,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跟李寧的關系不大,而是他自己的責任.
依仗著小桃的精神病病例,他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而到了今天,兒子躺在床上,基本算是廢了,訛來的那些錢蓋的房子,此刻也賣了。小桃父親忽然發現,自己讓兒子忙活了這么久,其實啥都沒得到.
從這兒以后,沒人再見過這一家三口,他們從彬縣搬走了,也沒在H市出現過。
至此以后,小桃究竟是回歸了正常人,還是換個地方繼續精神病,卻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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