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掛斷電話以后,我蹲在茅坑里楞了一下,總感覺他說話有點怪,但具體哪兒怪又說不上來。
由于,李水水得了“臟病”,回家吃藥怕讓父母知道,媳婦也不敢找,只能沒皮沒臉的賴在我家不走,而老仙天生對于“性.病”的研究工作,有著乎尋常的熱情,李水水這一得病,把他折騰夠嗆,天天追著李水水后面問:“哎,你啥感覺?還流膿么?!不行,我給你上拔一火罐,直接給膿都抽出來得了!”
我最近比較心煩,虎子天一冷,就不愿意動,天天禍害它也沒意思,所以水水和老仙在這兒一呆,家熱鬧點,我也能挺開心,每天浪費點糧食,那都無所謂了,就當養猴了。
今天晚上,我們從啤酒廣場回來的早,老仙說他跟朋友整到一個火鍋配方,絕對屬于秘術一級的,非要讓我和李水水試試,如果味道正的話,冬天火鍋城一開,就用這個底料。
所以,我們三個就在院里支起了電磁爐,一邊等著一會過來的門門,一邊涮著羊肉。
“吃著呢?”
我們三個剛動筷,老向就一瘸一拐的回來了,看見我們三個以后,出言問了一句。我抬頭掃了他一眼,就跟沒看著似的,繼續往鍋里下著羊肉。
“咣!”
老仙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腳,隨后又瞪了我一眼,沖著老向說道:“叔,過來吃點啊?”
“不了,我不愛吃羊肉,買了點板鴨,喝點啤酒,我就睡覺了!”老向掃了我們一眼,推辭了一下,拎著東西就往屋內走。
“天涼了,吃點熱乎的吧!”我低著頭,出口喊了一句。
老向聽到我的話,身體停頓了一下,隨后干脆的轉過了身說道:“那行,吃一口吧!”
“我給你拿椅子,叔!”李水水站起來,夾著褲襠,一臉痛苦的往前走。這幾天的肌肉針,已經快給他扎成半身不遂了。
“這孩子咋滴了??怎么這么走道呢?”老向斜眼看著李水水問道。
“上了一股急火,有點中風了!”老仙齜牙說了一句,就給老向讓了位置。
隨后我們幾個就開始吃飯,這段時間,我一直忙啤酒廣場的事兒,幾乎沒怎么關注老向,但有一點讓我挺奇怪,他已經好長時間沒管我要錢了。
“兜里還有錢么?”我啃著板鴨,面無表情的問了一句。
桌面上都是小輩的,我一問這話,老向頓時很尷尬,表情有點不自然,咳嗽了一聲,就岔開話題說道:“哎,李浩進去了,你們知道么?”
他說完,我們頓時一愣。
“哪個李浩?”老仙有點懵的問道。
“就跟你玩那個唄,還有哪個!”老向隨口說道,似乎并沒拿李浩進看守所當回事兒。
“怎么可能,李浩剛才還給我打電話!”我最煩的就是,老向嘴里沒準話的勁兒。
“我騙你干啥,就下午,他在家門口,捅了好幾個,剛才我回來,路過他家,看見警察帶他指認現場呢!”老向語氣有點急的說道。
“你看錯了吧?”
“得,你愛信不信!”老向說著就要拎著板鴨回屋。
我疑惑的看著他,隨手拿起電話,就給李浩撥了過去,但卻關機了。
“你真沒騙我??”我再次像老向求證。
“滾!”
老向罵了一句,根本沒再解釋。
我看著他這個反應,感覺事兒有點不對,扭頭沖著李水水和老仙問道:“過去掃一眼?”
“那走吧!”
我關上了電磁爐,蓋上蓋子,拿起衣服就和老仙,還有李水水奔著李浩家走去
我們到的時候,李浩家門口已經沒啥人了,看熱鬧的走了,警察也走了,我借著手機光亮,掃了一眼地面,殷虹的大血點還沒完全干涸呢,這時候我終于相信,老向沒扯犢子。
我快步走進李浩家,她母親正一邊哭著,一邊跟家里幾個親戚說著什么。
“阿姨,李浩呢?”我上前一步問道。
“小浩讓警察帶走了!”
“我去,因為啥啊???”老仙非常不解的瞪著眼睛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下午有人來找他,剛出門就打起來了浩子,失手可能就捅傷了幾個,大侄子,你懂法,你說這事兒,是不是不怨我家李浩,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李浩母親很焦急的沖我問道。
“這應該沒事兒,阿姨,你別著急,我一會幫你打聽打聽!”我也不了解事情情況,不敢瞎BB,只能敷衍著說了一句。
“嫂子,我家情況你也了解,我和小麗,都是掙死工資的,倆人加起來,一月撐死不到六千塊錢!這孩子剛交完學費,手里就這五百塊錢了!你先拿著吧!”一個打扮樸實的漢子,攥著五百塊錢,就塞到了李浩母親手里。
“你還能拿出來五百,我這是一分都拿不出來了!”一個拿著手電的婦人,搖頭說了一句,言語之中并沒有那種,無能力幫助親戚的不好意思,有的只是理直氣壯。
“你們再幫俺們湊點吧,老李病情又惡化了,這幾天要在醫院治療!!你們放心,你們借我的錢,我都一筆一筆記好了,老李要真有一天不行了,我就是把房子賣了,這錢也都還給你們!”李浩母親每說一句話,都在抹著已經紅腫,但卻流不出任何淚水的眼睛。
“嫂子,不是不幫你,咱家是真沒錢了!!我撒一句慌都不是人的!這月我同事兒子結婚,隨禮的錢,我都是跟鄰居借的!李國良不光是你老公,他也是我親大哥,但有一句話我還必須得說嫂子,適可而止吧,咱家沒有富親戚,跟醫院真耗不起啊!”樸實的漢子,說著樸實的話,也是無能為力的話。
人,想要生存下去,有的時候真的要撇開情感,看清現實。
我相信這里站著的每個人,其實都想幫這一家三口,事實上他們每個人也都出力了,只不過到了現在,力用盡了。
李浩母親,哀求著借了不到三千塊錢,親戚都走了,只剩下我們三個。
“阿姨,李浩的事兒,你先不用擔心,這還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兒呢!我幫你打聽打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把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
李浩母親明顯精神有點恍惚,聽著我的話,就無聲的點著頭
出了李浩家,我們三個,走過好長一段路,馬上就要到我家的時候,我突然說道:“我得去一趟,啤酒廣場!”
“干啥去啊?”李水水問道。
“拿點錢!”我干脆的回了一句。
我說完以后,老仙低頭沒吱聲,李水水皺著眉頭沖我問道:“借給李浩他媽啊?”
“嗯!”
“這錢借出去,你還想著能要回來么?”李水水語氣中有點不滿的問道。
“你別管了!”我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我覺得你做這事兒有點多余,李浩是咱朋友,這沒錯!但什么事兒,得量力而行!”李水水勸了我一句,此刻的他在乎的絕對不是錢,而是別的問題,而且這種問題馬上就會生。
我沒聽李水水的勸阻,還沒回家,就打了車去了啤酒廣場,李水水和老仙也只能跟著
啤酒廣場,鐵皮房子里。
我,老仙,李水水,還有寧海四人相對而坐。
“海哥,你還得給我拿點錢!”我咬牙說道。
“沒有!”寧海非常干脆的拒絕道。
老仙和李水水面無表情的托著下巴,看著我倆,一聲都沒吱。
“這錢我會還回去的!”
“南南!我問你,你要錢干啥?”寧海大口裹著煙,挑眉沖我問道。
“李浩家里出了點事兒他!”
“扯淡!!!”
我還沒等說完,寧海頓時炸了,站起來沖我說道:“南南!!你這是要干啥啊??開慈善啊?還是要普渡眾生啊?咱們他媽的一天累死累活的在這兒干嘛呢?是玩呢么?你今天一萬,明天兩萬的!啥時候是個頭啊?”
“我最后拿三萬!行不行?”我也站起來沖著寧海問道。
“別說三萬,三百都沒有!!你要真牛B,你他媽貸款幫李浩,那才是爺們!!回頭,我管你叫爺爺都行!”寧海擲地有聲的喊道。
“我要非得拿呢?”我喘著粗氣問道。
“錢就在那兒呢,你拿吧,我退股!”寧海盯著我半天,說完直接推門就走了。
早都猜到是這個結果的李水水,搖頭嘆了口氣,拽著老仙也走了出去。我自己蹲在屋子里,雙手插兜看著藏錢的地方,愣神了半天,隨后彎下腰,使勁兒搓了搓臉蛋子,很小聲的說了一句:“你說你,最后一個電話打給我干啥!”
十分鐘以后,我走出鐵皮房,但是沒拿啤酒廣場的公有資產。
“走吧,回家吧!”李水水遞給我一根煙,拍著我肩膀說道。
我接過煙,點燃以后,一句話沒說,直接翻開電話本,掃了一眼通訊錄,直接撥通了戴胖子的手機。
“喂?”
“戴哥,我向南!”
“有事兒說!”
“我這缺點錢,你認識貸款公司的不?我想用房子抵押貸點款!”我叼著煙,干脆利落的說道。
戴胖子瞬間沒聲了,估計是懵了。
而李水水聽完我說的話,嘴一張,叼著的煙瞬間掉在了脖領子里,給他媽領子都燙著了,他都沒現,足足沉默半分鐘,豎起大拇指沖我說道:“牛B!!”
老仙驚愕過后,表現的更為直接,回頭就沖著正在喝悶酒的寧海喊道:“來!!海哥,別說別的!趕緊過來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