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楓確實沒有說謊,年僅十八歲只是一位高三學生的他,確實親手殺過人。
那是在三年前,他才剛過完十五歲生日,正在上初三的時候。
那位被殺者,則是他們初中的教導主任。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仇怨,只是那一日在班級擔任班長職務的姬楓,本著樂于助人的精神,讓班里身體都有些不舒服的兩名值日生先行回家休息,承擔下了不屬于自己的清掃工作。
等做完值日后,已是黑夜將臨,黃昏下的校園已是空蕩蕩一片。
原本已準備收拾書包回家的他,突然看到課桌里有一本同學臨放學時補交的課堂作業遺漏了,忘了送到位處教學樓四層頂樓的班主任辦公室,于是便帶上作業本,想去看看辦公室關門了沒。
上去后,發現整個四樓空無一人,辦公室門也被鎖上了。
正欲下樓回家的姬楓,卻在這時聽到了一聲椅子倒地的悶響,隨后又是一聲茶杯之類的玻璃制品摔碎的脆響。
而傳來聲音的方位,正是位于四層最左側教導主任的獨立辦公室。
一向都尊師重道,很是樂于助人的老好人姬楓,懷著好奇朝那里走去,想著自己或許能夠幫上什么忙,幫老師收拾清理下碎玻璃啥的。
“你這小賤貨,給老子安分點,再敢亂動我就弄死你!”
“對!這樣才乖嘛!趴好,翹起來……”
“放心,把老子服侍爽了,不管是錢還是什么,都會給你的!”
“別想著反抗或者告訴別人,要不是老子幫你這個小賤貨隱瞞下來,你在學校偷東西的事早就暴露了!想想被同學知道,你是個無恥小偷的后果吧……”
鋪滿如血霞光的長廊之上,走到被窗簾遮蔽住窗前的姬楓,聽到其內傳來男子的急促喘息聲,以及女生斷續的抽泣聲。
從未被完全拉合好的窗簾一絲間隙里,他看到了在學校里一向不茍言笑性格嚴厲的教導主任,正將一個面容清秀姣好的女學生壓在木桌上,進行著某種不可描述的邪惡行為。
并且那女生,姬楓認識,是隔壁班的某位女同學。
“禽獸!放開那個女孩!”
自幼便立下志向要成為正義的伙伴,正義感爆棚的姬楓,當即便熱血上頭一腳踹開了大門,對著其內的教導主任發出正義地斥責。
在門被踹開的那一瞬間,那位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教導主任,確實被嚇了一大跳,直接萎了。
當看清踹門者是姬楓時,已經年過四十,經歷過許多人生大風大浪的教導主任重新鎮定下來。
他先是提了提自己落在膝間的褲子,然后一把扯開那位小女生的裙擺,將一片雪白在姬楓面前展現出來,笑瞇瞇地招呼道:
“原來是小姬啊,是不是看得很刺激,你也要來爽一發么?放心好了,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整個初中部的學生足足有數千,而這教導主任之所以能夠這么清楚記得姬楓,則是因為姬楓入學的這近三年來,不僅每次考試成績名列前茅,而且品德優秀積極參與校內的各種活動,每學期都被評為模范學生。
甚至還有好幾次獎狀,都是他親手頒給姬楓的。
在教導主任看來,像姬楓這種年紀的小男生,最難以抵擋這種赤裸裸的誘惑,到時候入了套對方也就成為共犯了,不存在暴露自己的可能。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姬楓內心的正義感。
面對誘惑,無父無母自幼便在孤兒院長大,擁有與眾不同人生經歷的姬楓不為所動,冷聲道:“教導主任你還是自首吧,這樣至少體面點。”
聽到這樣的回答,教導主任面龐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老師可以給你很大一筆錢,只要小姬你能夠保守住今天的秘密。”
“我不要什么錢,你還是自首吧!”
“小姬!你是不是真要毀了老師我才甘心?”
“不是我要毀了老師你,而是老師你自己毀了自己。”姬楓神情堅定,義正詞嚴地道:“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承擔所帶來的惡果,這才不失這世間的公平與正義!”
“所以這件事,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沒有!”
斬釘截鐵的語氣,沒有任何一絲商量的余地。
“……好吧。老師知道錯了,過會兒就去主動自首。”
教導主任癱坐在椅子上,一副徹底認命了的模樣,口中繼續道:“不得不說,小姬你真是我生平所見過的,最具有正義感的學生,但是……”
話說到一半,他便直接從椅子上暴起,沖過來一把掐住姬楓的脖子,將沒有防備的姬楓死死扼住脖頸壓在墻壁上。
“……但是像你這樣的人,都活不長就的!這都是你逼我的!”
教導主任手臂青筋暴露,面目猙獰宛若陷入瘋狂的惡鬼,如是咆哮著。
無法呼吸的姬楓,痛苦掙扎想要掙脫,可是在懸殊的力量差距下,卻完全無濟于事……
大腦脫氧的他,在意識逐漸陷入黑暗的最后時刻,掙扎胡亂揮舞的手掌,卻無意間抓到了旁邊辦公桌上的裁紙刀。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求生的本能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這柄裁紙刀,然后用力一揮——
殷紅粘稠的鮮血噴涌而出,淋得姬楓滿面都是,血腥氣味幾欲作嘔。
而之前狀若瘋魔的教導主任,則捂著被利器割開的咽喉,想要止住不斷涌出的鮮血,然后卻只是徒勞,最終瞪圓雙眼不甘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一切生機。
“啊!!!”
先前那名被教導主任無情蹂躪的隔壁班女同學,見到眼前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嚇得發出一聲尖叫,然后六神無主直接倉惶逃離了辦公室。
至于人生首次殺人的姬楓,面對著教導主任的尸體和滿地的鮮血,在嘔吐了數分鐘后,等身體的不適感稍微減輕些后,撿起地面上原屬于教導主任的手機,顫抖著滿是鮮血的手掌撥打了報警電話。
姬楓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雖說自己確實是殺了人,但那只是無心的失手,況且還是對方先動的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如若自己不反抗,那么死得必然是自己。
他堅信,這社會一定會給予自己應有的公平與正義!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徹底擊垮了姬楓長久以來所堅持要成為正義的伙伴的信念。
作為唯一目擊者的那同為受害者隔壁班女生,始終未曾站出來,為搭救她的姬楓發聲作證。
并且,在面對警方的詢問時,她卻說自己只是無意間路過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在走廊外時便聽到里面傳來的激烈爭吵聲,再然后里面突然一片寂靜。于是她推開了虛掩著門,便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教導主任以及手持利器滿身鮮血的姬楓,再然后因為很害怕,她便嚇得直接跑走了……
也許這個女生,是受到了來自于學校方的施壓,為了維護學校的臉面與聲譽;又或許,她是害怕自己也被牽扯入這場人命官司之中,影響自己應有的美好前途與未來;又或者,她只是單純對姬楓這名拯救過自己的人,抱有著希望他能夠萬劫不復的恨意,因為只有這樣,她曾遭受過侵犯的秘密才能不被傳出,徹底塵封無人知曉……
具體是何種原因不可知,但這番明顯與事實相去甚遠的證詞,徹底成了壓垮姬楓內心希望火苗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此沉淪入無邊黑暗。
盡管通過姬楓脖頸間殘留的清晰掐痕,讓他被認定為是自衛過失殺人,但因為那個女生未曾站出來作證說明真相,于是最后這件事則被定性成了這對師生間是產生某種不可調和矛盾,于是出手互毆才演變成此。
又因為,這位教導主任在學校多年,平日里不茍言笑性情嚴厲作風正派,很是德高望重深受廣大師生敬重。
因此盡管心生絕望的姬楓說出了真相,但卻被全校認為他是狗急跳墻故意污蔑,反而覺得他肯定是對教導主任做了什么無法容忍的事,甚至是先拿起刀動的手,這才會讓教導主任氣憤地反擊。
后來,在少管所待了三個月被放出的姬楓,自此受到了全校孤立與排擠,周圍的同學也視他如洪水猛獸不敢靠近。
像是課桌內的文具課本,被一些具有正義感的學生,暗中丟棄到垃圾堆中。
就連木質的課桌面上,也被人用小刀密密麻麻刻滿了“殺人犯滾出學校”、“殺人犯趕緊去死”之類的惡毒字眼……
而原本對品學兼優的姬楓一直很是看好的老師,也選擇冷眼旁邊對這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當時年少未經世事,卻背負著殺人犯之惡名的姬楓,在無數次的冷眼與惡語下,曾無數次問過自己——
自己……真的錯了么?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思考,最終發現,既然這個世界沒有錯,那定然是自己錯了。
或者說,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你錯了,你自然就是錯了。
存在不一定意味著合理,也有可能是錯誤。
就像是剛出生,尚在襁褓便被親生父母無情所丟棄在雪地中的自己,生而為人降生這世間,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既然是錯誤,那就必須得到糾正……
那一日黃昏,十五歲的姬楓比往常更早的回到家中,在浴缸放滿了水,然后躺在里面,準備用一片藏匿許久的鋒利刀片,來糾正自己存在于世的這個錯誤。
第一下割得很淺,就只堪堪滲出幾滴血珠。
然后他便丟掉了刀片,放掉了浴缸的水,找來云南白藥小心翼翼將傷口包扎敷好……
因為刀割在身上確實很痛。
因為死亡的確很可怕,十五歲的他確實沒有這種勇氣去赴死,太慫太貪生怕死。
所以,他決定從此好好活下去,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哪怕被世界所厭棄,也要堅強樂觀開朗快樂地活下去!
從心嘛,并沒有什么不好……
“為什么會怕死呢?”
時隔三年,今夜手無寸鐵正欲迎戰那三名荷槍實彈兇匪,看似氣勢十足穩如老狗,實際慫如弱雞心里慌得一逼的姬楓,再次在心里問起自己這個問題。
人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而成長。
當初的問題,放在現在自然會有不同的見解。
姬楓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有很多——
比如一碧如洗的藍天很美很好看;
比如早餐煎餅果子加上兩個蛋真是奢華享受;
比如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獨特美景真是百看不厭;
比如夏季街道上那些穿著清涼的美少女真的很養眼;
比如將來還要給那個在孤兒院收養了年幼的自己,名為老姬的男人養老送終,同時監督他找個伴什么的,畢竟打一輩子的老光棍多凄涼啊,到老了夜半都沒個人給撩被子的,想想都覺得太悲慘凄涼了。
比如很多很多比如……
他確實打心底起,很喜歡這個的世界。
雖然,這個世界,似乎并不怎么喜歡他。
就像是現在,身為重生者的姬楓,重生這半日來明顯感覺到了這世界對自己喪心病狂的嫌棄與針對,不過這反而更加堅定了他活下去的決心。
他就是喜歡對方看不慣自己,但卻無法干掉自己的樣子,可不能就這么順了這賊老天的愿輕易嗝屁了。
況且……逆天而活的逆天者什么的,一聽就逼格滿滿啊,恐怖如斯啊!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作為一只手無寸鐵咸魚的姬楓,還是決定掙扎蹦跶一下,說不定就直接翻身了呢!
而他的目標,則選在了三名匪徒中警惕心最低的那名黃毛身上,正貓著步子借著貨架的遮蔽,一步步朝著對方走去……
一切都進行得很是順利,那位黃毛渾然未覺危險降臨,還在貨架翻找著東西。
“騷年,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啊,不如在我這里來一發外掛開一開吧?成為傳說中的掛逼強者,你將會無所不能,上日天下日地中間日空氣,直接屌炸天有木有!”
正當姬楓在慶幸著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正欲對這名黃毛出手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這次他聽清楚了。
這聲音并不是從外面傳來,而是直接突兀出現在自己的腦中的,就像是玄幻小說中的神識交流,簡稱神交。
不要問姬楓神交是什么姿勢體位,他現在也很懵逼。
這貨……剛剛問自己渴不渴望力量,現在又過來推銷外掛,還問自己要不要成為傳說中的掛逼強者,這你妹的是什么清新脫俗的騷操作?!
姬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貨絕對是一只毫無任何節操徹頭徹尾的大逗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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