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

第一零四章 勝負

身著香港警察制服的杭義兵,帶著機場保全隊的隊員們,列隊來到了啟德機場的大門邊。

杭義兵整了整制服,邁著正步走了大門邊的英軍中尉面前,立正敬禮,大聲的喊道:“中尉先生,啟德機場警察局副局長杭義兵,奉命接管機場安全。”

那個英軍中尉立即抬起右腿,使勁的跺了下來,立正敬禮回道:“副局長先生,皇家空軍中尉米爾斯,奉命向機場警局移交防務,請副局長接收!”

在兩人相互敬禮之后,杭義兵身后的保全隊員,也分別走到了英軍崗哨的位置。給各自要接防的英軍崗哨敬禮,然后接過該位置的警戒。

看著英軍士兵在米爾斯中尉的帶領下,列隊離開了崗哨,杭義兵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從今之后,啟德機場的安全就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了。

機場警察局的正局長奈特利有名無實,他的存在僅僅起象征和聯絡作用。現在的他正在保全隊員的車庫,研究眼前的那輛裝甲車。

根據北京飯店安檢的經驗,杭義兵對機場的所有出入口,進行了全面的安全整改。航站樓多了十幾排安檢通道,貨物出入口多加了幾道嚴密的崗哨。來香港之前,他特別將PEA中隊的搜暴防爆人員調了過來。請他們培訓二十幾名隊員家屬,學會用德國牧羊犬來搜查危險物品。

當然還要特別的感謝喬納森先生,他在接德國軍人的同時,給杭義兵捎來了三十多條牧羊犬。

隊員家屬們很快就喜歡上了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半個月來與它們同吃同住的培養感情。值得一提的是,保全公司的孩子們,放學之后也不在外面瘋了,一個個的跑到警犬的訓練基地,和牧羊犬們一起玩耍。

這兩天杭義兵成了紅人,十幾家進駐啟德機場的航空公司老板相繼來訪,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得到機場警察局的支持。

“杭隊,咱們是不是要改稱你為杭局了?”王二牛笑著問道。

杭義兵拉著臉訓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咱們總共才一百六十多人。要負責這么大的機場安全,真有點顧不過來啊!”

王二牛沒心沒肺的說道:“人不夠就問營坐要唄!聽說沖繩那邊又招了好多的人,咱們再要一百個不就夠了。”

“你呀!不知道怎么說你好。招募的那些人是準備去中東打仗的,一個都不能少。再說機場這邊到底能有多少收益,誰也說不準。要那么多人來你養啊!”杭義兵把吉普車的方向盤一拐,沿著跑道邊的鐵絲網往前開去。

“也是啊!我現在才明白了,你為什么讓那么多娘們,負責各個入口的安檢。”王二牛恍然大悟道。

杭義兵把車停了下來,指著前面說道:“二牛,以后你的分隊,就負責咱們剛走過的這段跑道安全,我給你六輛吉普車夠嗎?”

王二牛站了起來,前后仔細的看了看道:“行,沒問題!杭隊,你就放心吧,有俺二牛在,這段跑道蒼蠅都飛不進來!”

“保全二號”在4000米的高空顛簸著,丹尼斯機長專心致志的操縱著飛機,生怕有一點閃失。他的機組可以說是全美國陸軍航空隊,待遇最高的機組。就算現在杜魯門總統請他們去飛“空軍一號”,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們領著美國陸軍軍餉的同時,“聯總”還給他們一份特別服務津貼。再加上太平洋保全的一份工資,現在的收入是原來的六倍。

當然,他們還會利用一切機會,給那些中國“倒爺”們,以權謀私的空運一些緊俏的商品,這也是他們收入來源的主要組成部分。最讓大家高興的是,現在的上司保全公司老板,對此毫不介意。甚至還時不時的指導他們,應該怎樣和那些商人們討價還價,以獲取最大的收益。

飛機終于飛過了那片氣流橫行的空域,丹尼斯轉過頭來說道:“漢克斯,你去后面看看老板,給他再蓋件大衣。天知道為什么他每次都那么困,總是在我的飛機上睡覺。”

導航員漢克斯放下手中的航線圖,聳了聳肩道:“哦!機長,這就是為什么他比我們有錢的原因!他的精力都花在賺錢上,而我們的都花在女人身上!”

李浩流著口水在貨艙里呼呼酣睡,漢克斯中士走了過來,在他的身上又加蓋了一件大衣。

陳雨潔一大早就得知李浩將來北平,早早的就從城里趕到了南苑機場,等候李浩的到來。

這些天的夫人外交開展的不錯,羅伯遜將軍的夫人珍妮十分的好客,也特別的好相處。她不辭勞苦的當上了導游,陪同夫人和她的孩子們游遍了北平的名勝古跡。

珍妮夫人是個狂熱的購物狂,每次回來時,保全公司的吉普車上,都裝滿了她買的各種各樣有用沒用的東西。

一旦有閑暇,她還會到司徒雷登校長的公寓坐坐。陪老人家說會話,聊聊香港的見聞。子女不在身邊的司徒,把她當著自己的孩子一樣噓寒問暖。

“保全二號”抖動著翅膀,沖著南苑機場的跑道徐徐降落,兩分鐘后,滑行到了保全公司的辦公樓前。

漢克斯使勁的拉開機艙門跳了下來,看到已經跑過來的老板娘,打趣道:“哦!夫人,老板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了什么?現在仍然在睡覺,我想您應該上去找他。”

陳雨潔甜甜的笑道:“謝謝你的關心漢克斯,我相信我的丈夫和你們不一樣。麻煩你扶我上去,把那個懶鬼拖下來。”

“非常榮幸!夫人,您請。”漢克斯搞笑的來了一個紳士禮,然后把陳雨潔扶上飛機。

鼻子里突然癢癢的李浩睜開了朦朧的雙眼,一個俏麗而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李浩順手抱了過去,把小丫頭摟到了懷里。

“老婆!想死我了!”

陳雨潔使勁的推開了他,捏著鼻子笑罵道:“老實交代,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一身的煙味,臭死了!”

李浩掀開了蓋在身上的幾件大衣,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說道:“沒干什么啊!就是和老韓一起,陪上海的杜老板打了一夜麻將。”

因為自己和小月都不在老公身邊,現在的老公越發的不修邊幅。看著他那胡子拉碴,衣冠不整的樣子,陳雨潔一陣的心酸,哽咽的說道:“老公,從今天開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別想再扔下我了!”

“行!沒問題,等我把北平的事給辦好了,咱們一起去琉球的新家。”李浩把小丫頭摟到懷里,聞著她的發香說道。

今天的北京飯店,有兩撥人等待李浩的到來,奧古斯丁早從陳雨潔那里得知老板要來的消息,已經安排好了豐盛的晚餐。而三樓的中G代表團,也等待著個不速之客。

“榮處長,楊斌有沒有說李浩到底有什么事?還指名道姓的要見K農。”葉老總一邊照著鏡子整理著裝,一邊問道。

榮處長搖了搖頭:“葉總,楊斌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想應該是救濟物資押運方面的事吧。現在局勢這么緊張,他可能擔心會出什么問題,所以來打個招呼吧。”

葉老總轉過來嚴肅的說道:“我看不是,如果那樣他怎么會特別的要求K農在場呢。”

李K農扶了扶眼鏡,笑道:“算時間他也快到了,咱們就別在這里瞎想了。”

北京飯店外執勤的隊員們,見到老板的到來非常興奮,一個個的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這問那。

李浩微笑著和兄弟們打招呼,并答應晚上回大院和大家一起吃晚飯。然后招呼大家把自己從上海帶來的禮物,搬上了三樓的中G代表團。

看著隊員們搬上來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辦公文具,和一些常用藥品。葉老總笑著對剛剛上樓的李浩說道:“看來這段時間,李老板是發財了!財大氣粗啊。”

李浩連忙走了過來,給幾位打招呼問好。并笑著回道:“托葉將軍的福,生意還過得去。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上門是有事相求啊!”

葉老總一邊把李浩請進辦公室,一邊笑罵道:“想想也是啊!你小子無事獻殷勤,肯定是非奸即盜。”

眾人一陣的哄笑,李浩尷尬的撓了撓頭,自嘲道:“原來李某在各位長官的心里,是如此不堪啊!看來我做人做的太失敗了。”

見榮處長關上了房門,葉老總正色道:“那是玩笑話,李經理是我們真正的朋友。如果我們連這點好歹都不識的話,做人失敗的那應該是我們。”

葉老總的話讓李K農和榮處長,也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李浩見他們是這樣看待自己的,感覺自己以前還是沒白忙活,于是謙虛道:“能得到葉將軍這句話,李浩感動啊!”

接著又嚴肅的說道:“今天在下是受人之托,請各位幫個忙,而且這個忙非得找各位幫不可。另外這事關系到貴方許多人員的生命安全,在下不得不冒昧拜訪啊!”

葉老總感覺事情不是那么簡單,鄭重的問道:“李經理,你說吧!如果真的關系到我黨人員的安全,那我們談不上幫忙,還得要感謝你啊!”

“國民黨保密局發現大中華建設集團,有貴黨的400多名地下人員潛伏。建設集團的那些愛國企業家,托在下請求各位,趕快把那些潛伏的人員撤離,不然很可能會釀成悲劇。人命關天,還望幾位三思!”李浩沉重的說道。

李K農皺起了眉,嚴肅的說道:“李先生說笑了,我們怎么可能會安排那么多人潛伏進建設集團呢?這肯定是國民黨方面造謠生事。”

李浩見他還不承認,立即說道:“我也知道有點匪夷所思,但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人命關天啊!而且保密局方面說的有鼻子有眼,說你們的很多大學生黨員,都滲透進了集團管理班子。如果不是那么多企業家的努力,我想保密局早就動手了。”

葉老總意思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即說道:“李經理,你容我了解下情況。榮處長,你陪李經理坐會,我們等會就來。”說完之后,就帶著李K農離開了辦公室。

“K農,怎么回事?你們社會部怎么會出這么大的紕漏,怎么會有這么多人都暴露了!”隔壁的房間里,葉老總嚴肅的問道。

李K農痛苦的回答道:“三天前,我們在南京的一個地下交通站暴露了,好幾個同志被保密局逮捕。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努力的做補救,看來還是晚了,肯定有人當了叛徒,消息一定是從那里泄露的。”

“那還等什么?趕快讓人撤離啊!難道坐等保密局抓人嗎?”葉老總焦急的問道。

“老總,我們當然想安排同志們安全的撤離啊!但那么多人的撤離,哪有那么容易?浦東的難民聚集點,被建設集團的保安部管理的很嚴,上海的同志正在想辦法。還有一點,就是我們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暴露了,要撤不是撤400人而是1000多人啊!如果這是個圈套,那損失的不僅僅是400多人,而是1000多人。!”李K農一籌莫展的說道。

葉老總咬了咬牙,斬釘截鐵的說道:“賭一把了,我們請李浩幫忙,讓他幫我們把人都接出來。他的保全公司背景硬,出入什么地方都不需要檢查。而且可以通過物資押運的方式,把人都送回解放區。”

李K農遲疑道:“老總,把一千多人的安全都寄托在他身上,這個風險也太大了!”

“你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你現在就跟Z副主席請示,我進去探探他的口風,要快!”

回到辦公室的葉老總,揮手讓榮處長出去,和李浩談起了局勢來。

“李經理,你對現在的局勢怎么看?和平有沒有可能性?”

李浩清楚的明白,這么大的事情他們肯定要經過慎重的考慮,于是也不著急,耐下性子陪葉老總聊起了天。

“葉將軍,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個看大門公司的小老板,哪里會明白這些國家大事啊?”

葉老總還是不死心,嚴肅的說道:“李經理和我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就隨便聊聊,保證不外傳,你就放心的說說吧。”

既然這樣,李浩大膽的說道:“我看懸,明眼人都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和平只是那些酸腐文人的一廂情愿罷了!”

“國民黨那么腐敗,還想繼續的搞獨裁,壓迫民主搞一黨專制。李經理你也深受其害過,我想知道李經理你會站在哪一邊呢?”葉老總微笑的問道。

“葉將軍,我就是個斗升小民,家庭負擔也很重,所以怕死的很。我決定哪邊都不站,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李浩自嘲道。

他的話讓葉老總很失望,但也很放心,畢竟他不會倒向國民黨那邊。但是還不死心的問道:“那李經理感覺哪方能取得最終的勝利,或者說你希望哪方能勝利?”

李浩想了想,嚴肅的說道:“我肯定希望貴方能贏了,當然我也相信貴方能最終取的勝利。”

葉老總高興的問道:“看來李經理口是心非啊!既然希望我方能取的勝利,卻不愿意加入人民的陣營,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葉將軍多想了,我就是想,那時候你們才十來萬人,蔣主席都沒能剿滅了你們。現在你們已經發展到了一百多萬,他更拿你們沒辦法了!所以我就想了,既然這樣,還不如你們趕快滅了他們,省得這仗沒完沒了的打下去,最終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李浩的這套歪理邪說,搞得葉老總哭笑不得。甚至暗想到,在李浩的心目中國民黨和GCD沒什么區別,他想的就是要趕快結束戰爭,誰勝誰負對他來說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