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九難說道沒有胃口,叫我和阿珂、阿琪自行去吃飯,便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待三人坐定,阿珂蹙起秀眉問道:“師父這兩天是怎么啦?總是怪怪的。”
我笑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陽圓缺,自古皆然,此乃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有何好奇怪的?”
阿珂瞥著我,撅著小嘴道:“我知你定知道些秘密,只不過不愿說給我們聽罷了。”
我哈哈一笑,盯著她的眼睛道:“有人說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你能不能從我眼睛里看出什么來?”
阿珂見我炯炯的目光向她瞧來,俏臉微紅,不由自主地垂下螓首,聽我說完,又忍不住抬起頭來,向我眼中瞧了兩眼,但很快便轉過頭去,若無其事地道:“我只看到了一大塊眼屎。”
阿琪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噴了出來,被水嗆得雙頰暈紅,咳嗽起來,皺眉道:“太惡心了,你們說點別的行不行?”
我揉了揉眼睛,哈哈大笑,岔開話題,二女后面再問起,我都巧妙地避開了,二女拿我沒轍,只好憋在心里暗自揣摩。
我本以為九難睹景思人,會在禹城呆上幾日,晚上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誰知次日清晨,卻被阿珂早早地叫了起來,說是師父吩咐吃過早飯就要啟程。
我搖頭嘆了口氣,邊往身上套著衣衫,嘴里邊喃喃道:“女人心,海底針吶。古龍說得好,誰要是自以為了解女人,那人一定是呆子。”
等我準備好行李,準備啟程時,九難突然吩咐我將馬車變賣掉,徒步上路。見她神情木然,我不敢多說,即刻照吩咐去辦。
一路上九難落落寡歡,少有說話,我和阿珂、阿琪三人跟在她身后,相距約有兩丈,收起了平日里囂張的嗓門,輕言細語地和阿珂調侃著。
這日到了一處所在,我壓抑不住心中煩悶,信口問道:“這是何處?”
九難終于開了金口,淡淡地道:“此處已近香河。”
我應道:“哦。”憶起雙兒就在香河附近,心中不禁歡喜,暗忖:“七個女子,雙兒是我的最愛,她溫婉可人,聰明伶俐,勤勞勇敢,善解人意,還有一身不錯的武功。韋小寶雖然一無是處,但把雙兒當做至愛,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忽聞砰地一聲,我登時捂著腦袋“啊”地一聲痛呼起來,原來阿珂見我眉飛色舞,咧嘴傻笑,在我頭上來了一記響亮的爆栗。
只聽她沒好氣地笑道:“你又在發什么神經?”
我嘿嘿一笑,將頭靠向她,附在她耳旁悄聲道:“我不是在發神經,你不是已經診得我得了相思病么?有道是心病還需心病醫,你就是能治愈我的一劑心藥。”
阿珂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跑了開去。
我正待追上去再調侃兩句,忽見對面兩個身著勁裝的漢子相互攙扶著奔了過來。二人神情狼狽,頭發、臉上和身上均臟亂不堪,衣服上破了好幾處,神色間驚慌不已,不時回頭張望,似乎身后緊緊跟隨著一只索命的厲鬼。
其中一人見到我們,遠遠便嘶聲大呼:“快回去!前面有鬼!快離開此地!”
另一人也跟著大呼道:“快跑,好多女鬼……”
阿珂和阿琪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露出驚異之色,我暗暗好笑:“這世上哪里有鬼?偏偏世人愚昧,尤其是女人,都去相信這些無稽之談。這兩人見到的女鬼,肯定就是雙兒和莊家三少奶奶等人了,看樣子莊家大屋就在前面不遠處。”想到雙兒離我如此之近,心中不禁霍霍躍動起來。
阿珂正好向我瞧來,見我臉上興奮的樣子,問道:“你……你不怕鬼么?”眉宇間隱含懼意。
我笑道:“這大白天的豈會有鬼?再說鬼有什么好怕的?鬼見了我才害怕呢。”
阿珂冷笑道:“是啊,不要臉的人,鬼都是要怕的。”
那兩人已奔到我左近,聽到我說的話,一人搖頭嘆道:“你不怕,是因為你不曾見過,當你真正見過時,又后悔莫及。為何世上總有那么多自以為是,還不聽人勸的人呢?”
另一人冷冷道:“由他見鬼去吧,何必為這種人多廢唇舌!”
瞧著那兩人匆匆而去,阿琪顫聲道:“咱……咱們還是別走這條路了吧。”
我微笑道:“大師姐,師父頭頂佛光,時刻有神明罩著,有她老人家在,還怕什么小鬼?”
九難輕輕一哼,當先朝前路走去,阿珂和阿琪不敢多說,緊緊跟在九難身后左右,我則好整以暇地左顧右盼,欣賞著周遭的風景。
轉過兩道彎,行不出兩里,果見前方不遠處蹲伏著一座頗具規模大屋。那大屋除了正門前,其余三面都是密林,而通往大屋的路也早已被長可及膝的荒草所掩蓋,幾縷白霧環繞其間,使大屋遠遠瞧去就給人一種神秘陰森之感。
天空突然傳來一陣烏鴉刺耳的聒噪聲,數只烏鴉在我們頭頂上盤旋了幾圈,然后飛到那座大屋屋頂,嘴里仍在不停地“呱呱”亂叫。
我皺眉道:“真是晦氣!”
阿珂和阿琪方才聽了那兩人的言語本已心怯,再見此情景,更是心驚,二女不由悄悄靠在了一起,緊緊抓著對方的手。
走到大屋近前,天色似乎突然之間暗了下來,只見大門上的朱紅漆早已剝落,門環也是銹蝕不堪,墻角邊都長滿了荒草,一陣風吹過,不知何處傳來門窗拍打的聲音,令人心驚不已,停留在屋頂的幾只烏鴉驀然大叫著振翅飛去,駭得阿琪失聲驚呼。
我笑道:“這鬼地方果然是鬼住的地方,不會有人的。不過天色不早了,我看方圓十數里也不會有人家,只好委屈向鬼借宿一宿了。”
阿珂瞪眼道:“你胡說什么些,就不能閉上你的烏鴉嘴么!”
阿琪囁嚅著道:“師……師父,咱們難道……真的要在這里住上一晚啊?”瞧著大門,就仿佛瞧見了來自地獄的使者,眼神充滿了敬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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