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盯著阿珂的臉,確保她面部任何細微的表情都能觀察到,問道:“阿珂,你真的很討厭我么?我要怎么做你才開心呢?”
此時迷茫占據了她的臉,臉上淚痕猶在,雙眼看著地上,呆呆地出神,良久,說道:“我不喜歡你整日里瘋言瘋語。”
我心頭一緊,正過頭看向前方,心道:“瘋言瘋語?老子就是這樣的人,你難道就喜歡鄭克塽那樣假裝斯文的小白臉?”心中對這個將來的大敵充滿了憤恨,忽然又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要我把生米煮成熟飯才行?”這個念頭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心里不停糾結,此法雖然卑鄙,似乎最有效,又想:“韋小寶‘將來’不是也有此一招么?不過我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可是為防萬一,我用此招先發制人豈不是少了一層顧慮?“
忽聽阿珂說道:“你怎么啦?又在想什么?”她不知何時抹去了眼淚,正用一雙晶晶亮的大眼瞧著我,瞬也不瞬,似乎也在用心觀察我臉上的表情。
我心道:“我說希望你能清楚明白我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我心中所想,是要你清楚明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想,而不是如何去做,如何去想。”笑了笑,說道:“我在想,你在想什么?我在想,你何時才能夠發現我身上的優點其實足以掩去那些缺點?”我看著她,接著道:“阿珂,你有這樣想過么?”
阿珂近乎哀求地道:“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這些?”
我爽快地點頭道:“好吧,反正我有信心把你追到手!”
阿珂白了我一眼,說道:“我是你師姐,你干么不叫我師姐?誰讓你叫我名字的?”
我笑道:“阿珂,阿珂,親親好阿珂。”
阿珂怒瞪雙眼,一把掐在我手臂上,直痛得我嘶聲大叫,我忽然想起一事,叫道:“快放手,快放手,小心被電!”
阿珂見九難和阿琪駐足向后看來,這才放手,說道:“電是何物?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不會上你的當。”
我搔了搔腦袋,說道:“電這個東西嘛?呃,怎么說呢?反正就是電,會要人命的,能把一個人給燒焦了。”皺起了眉,上下翻看著自己雙手,又喃喃自語道:“不過,怎么就不管用了呢?電電啊,別玩了,沒有你可不行。”
阿珂不明白我在說什么,撇了撇小嘴,道:“騙子!怪物!”放開小跑,到九難身邊。
我見三人都看著我,趕緊跑近前,阿琪笑道:“你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嘛。”轉頭瞧向阿珂。阿珂大羞,又伸手去掐阿琪,二女嘻嘻哈哈追逐著向前去了。
九難道:“不像話。”邁出兩步,忽又問道:“千河,你會不會武功?”
我搖頭道:“不會。”
九難點頭道:“嗯。我替你運功療傷的時候,就知你沒有絲毫內力,一雙手也不像是弄棍使劍的手,若從眼下開始學武,比起阿珂她們便要難些。這樣吧,行走江湖沒有一點武功是不行的,總不能叫地痞流氓欺負,我先教你些擒拿手法,同時傳你‘神行百變’中無需以內功為根基的身法步法,高深的武功慢慢再教你。”
我大喜道:“謝謝師父!徒兒會了武功,也不至于辱沒了師父名聲。”
九難“嘿”地一笑,說道:“不下十幾、二十年的苦功,就別說這樣的大話。”
我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只聽她又道:“‘神行百變’是我恩師木桑道人所創,為天下輕功之最,其身法變化多端,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你只要學得些皮毛,這一生亦是受用無窮了。”
我笑道:“只聽其名,便知‘神行百變’有多厲害了,天下間只有祖師爺這樣的了不起的人物才能創造得出,也只有師父如此睿智的人才能深得要領,青出于籃,徒兒就差勁多了,也就能學得些皮毛,實在愧對師門。”
九難微笑道:“你無需貶低自己,你很聰明,只要肯下功夫,假以時日,一樣會成就不凡。”當下即邊行邊傳授我“神行百變”口訣,之后又比劃著教我擒拿手法。
我記性好,領悟能力頗高,不多時便將口訣牢記在心,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經九難稍加提點便明其理。一路上我不斷將九難教的步法和擒拿手法演示給她看,她常點頭微笑,表示嘉許,一套擒拿手法學會了,她又開始教我拳法。
阿珂、阿琪二女也在一旁不時指點于我,當然笑話我的時候多些。有二女在旁,我練起來更加起勁,絲毫不覺得疲累。二女還常以切磋為名,趁機對我施以暴力,弄得我渾身青一塊紫一塊,雖是如此,我心里面卻充滿快樂,當真是痛并快樂著。
下了開封,九難領著我們又折向東行,這日午后到了阜陽。我將師父在客棧中安頓好,到阿珂房中死皮賴臉央著她給我擦跌打藥酒,結果被二女哄出門來。
我在門外又請二女出去逛街,阿珂一句“煩死啦”把我噎得愣在當場。我走大大街上,心想:“他媽的,這是什么世道?老子一天在街上瞎逛,女人卻窩在房里不愿出門,真是跟二十一世紀一個大翻轉。”
逛得一陣,我忽然發現街邊有一個賣泥人的小攤,走近一看,只見個個泥人捏得生動活潑,惟妙惟肖。我一時童心起,請賣泥人的老人照我的樣子捏出個泥人來。這人手法熟練,過不多時便捏了出來,我將泥人拿在手上把玩,但覺有九分神似,很是喜歡,心想回去一定把阿珂叫來,也照著捏出一個。
我方付了錢,突聽一個女子尖聲哭叫,我循聲望去,只見前方五個大漢神情猥褻,正當街調戲一名年輕女子。
那賣泥人的老人嘆道:“那滿臉大胡子之人是本地有名的惡霸,叫做秦老虎,仗著自己的舅舅是縣太爺便胡作非為,欺壓百姓,不是亂收‘保護費’,就是調戲婦女,唉!”言罷搖著頭匆匆收起攤子,躲進巷子里去了,街邊許多小販害怕又被征收“保護費”,也都紛紛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