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作色道:“建寧,不得胡鬧!”
建寧公主大聲道:“母后,這三人好生奇怪,尤其是那個人,長得比男人還丑,兒臣替你……”
太后沉著臉道:“好啦,哀家也覺得她們三人又笨又丑,趕明兒就趕她們出去。哀家昨夜沒睡好,有些累了,你出去吧。”
建寧公主叫道:“母后。”她見太后臉色,不敢放肆,聲音小得多了。
太后拿眼一瞪,建寧公主本來還想說什么,這下也不敢再說,委委屈屈地低下頭,忽又抬頭狠狠瞪了我們三人一眼,跺了跺腳,滿心不情愿地跑了出去。
看著建寧公主去遠的身影,太后搖了搖頭,回頭苦笑道:“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副座使不要見怪。”
我笑了笑,道:“沒關系。”
鄧炳春卻忽地一哼,神情古怪。我瞧了他一眼,心中雪亮,建寧公主實乃這假太后與鄧炳春所生,鄧炳春雖然知道,但太后卻不肯讓他們父女相認,暗中還與瘦頭陀有一段情,情況之復雜,我理著就頭疼,更何況是鄧炳春。
太后臉色微微一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便在這時,慌慌張張闖進來一個太監,“噗”地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不好了太后!董金魁用迷藥迷倒看守的侍衛,放走了刺客!”
太后等大吃一驚,齊齊失聲驚呼道:“什么?”唯有我未卜先知,早料到一切,淡定自如。
那太監臉色蒼白,道:“不只董金魁,和他一起去的三個太監,合力將侍衛迷倒,他們……他們還將侍衛的臉剁得稀爛……”說著忽地張大了嘴,似乎又想起了方才所見到的殘忍情景,不由驚恐萬狀,渾身痙攣,再也說不出話來。
太后眉頭緊鎖,切齒道:“一個個都反了么?”頓了頓,又道:“董金魁也跟著跑了么?”
那太監癡癡呆呆,竟是充耳不聞。
太后更是惱怒,吼道:“狗奴才!”一腳踢了過去,那太監慘呼一聲,如滾地葫蘆般直滾了出去,冷冷道:“哀家再問你一遍,董金魁是不是也跟著跑了?”
那太監這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方才犯下的大錯,額頭冷汗潸潸而下,不停叩首道:“是是是,奴才該死!董金魁是跑了,請太后恕罪……”
太后聽他語無倫次,再想到她所信任的瑞棟、董金魁一個個反叛,不禁越發惱怒,臉上殺氣騰騰,一步步向那太監走去。
我上前勸道:“太后請息怒,太后就算殺了他也于事無補。”
太后身子一凝,似乎突然想到此時此地,我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喝道:“還不給我滾!”
那太監死里逃生,大喜過望,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謝太后不殺之恩!謝太后不殺之恩!”哪還有膽多呆,跌跌撞撞,卻也飛也似地溜了。
我笑了笑,道:“太后,你無需如此生氣,董金魁到死都對太后忠心耿耿。”
太后怔了怔,看著我道:“副座使此話怎講?”
我嘆了口氣,道:“依我看,被殺的幾個人并非看守刺客的侍衛,而是董金魁等幾個太監。”
太后向鄧炳春、柳燕一一看去,三人又是一驚。
太后不可置信道:“可是……”
我笑道:“這兩天我也算將小桂子摸透了,我敢肯定是他串通了侍衛,殺了董金魁幾人,然后把董金魁等人身上的衣服拔掉,換做了侍衛的衣服,以造成董金魁殺了侍衛,與刺客攜逃的假象,若非如此,又何必將死者的臉剁得稀爛,多此一舉呢?”
三人恍然,均點頭稱是。
我心想:“三只傻鳥!董金魁幾人一死,此刻韋小寶定然已將方怡和劉一舟幾人都救了出去,如此我就放心了,也不防將這個秘密透露給你們。”又想:“我穿越到《鹿鼎記》的世界里時間也不短了,所經歷的事與書中記敘的竟然如此相同,我到底能不能改變一切呢?”
我心中一聲嘆息,卻見太后和鄧炳春、柳燕兀自咒罵著韋小寶。
太后又罵得兩句,忽然道:“副座使,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是小桂子與侍衛串通一氣,故意殺人嫁禍,放走刺客呢?”
我怔了怔,道:“或許是我先入為主,咬定了他。不過,宮里除了小桂子可疑外,還有誰可疑?”
太后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一笑,悠然道:“死者的臉雖然已經無法辨認,但他們的下半身卻沒聽說又被閹割。”
鄧炳春撫掌笑道:“不錯,只要驗驗那兒,便知道他究竟是太監還是侍衛。”
太后聞言瞪了鄧炳春一眼,皺了皺眉,仿佛覺得鄧炳春在她面前提那東西很不得體。
一直沒有開口的柳燕忽道:“那咱們是不是還要將小桂子抓來審問?”
太后道:“當然要,不過咱們還需小心謹慎,不能將事情搞大了,傳到皇上耳朵里,就沒那么好辦。”
我心中暗笑:“傻鳥,你們永遠也想不到是皇上故意叫韋小寶放走刺客,好放長線,釣大魚。說起來,救人的不是他韋小寶,倒是皇帝。不過,也不能這么說,韋小寶好歹也起了個推手作用,而且康熙也不知道韋小寶竟然早早就窩藏了兩個女欽犯。”
只聽太后又道:“副座使,屬下以為照目前的情形看,此間之事由我們三人便能處理,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還得請副座使親自出馬。”
我道:“哦?什么事?”
太后沉吟片刻,道:“昨夜我逼問小桂子,他道瑞棟那狗奴才與他有個約定,每隔兩個月,他便到天橋去找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漢子,問他:‘有翡翠瑪瑙的冰糖葫蘆沒有?’他就說:‘有啊,一百兩銀子一串。’然后問:‘這樣貴啊?二百兩銀子賣不賣?’賣冰糖葫蘆的又說:‘不賣不賣。你還沒歸天嗎?’小桂子就說:‘你去跟老頭子說罷!’賣冰糖葫蘆的就去向瑞棟報平安。”
鄧炳春道:“倘若小桂子遇到什么意外,不能如期找那賣冰糖葫蘆的,那又怎樣?”
太后道:“當時我也是這般問他,他道瑞棟會再等十天,如他仍然沒去,自然是小命不保,瑞棟便會想法子將……將咱們的事稟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