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
原本正得意洋洋等著落錘的戰天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等反應過來,頓時勃然大怒。
也不用傳音石了,一腳踹開了包廂大門就沖了出去,站在樓上,指著下方大喝道:“出爾反爾,梵音宗這是準備砸自己招牌嘛?還是覺得我們戰家好欺?
今日要不給個說法,這拍賣會也別開了!”
開什么玩笑呢?
自己出了那么高的價,原本是想著在美人面前表現一下,而且這幻云裳確實也不錯,還是帶靴子的套裝,比自己那件四階下品的盔甲要好上一籌。
再加上有上官齊蟬這個二貨抬價,這才忍痛割肉出了個天價,結果你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人打發了?
錢倒是省了,可面子都沒了啊!
出來混什么最重要?當然是面子了...
戰天地已經拿定了主意,如若今日梵音宗不給個說法,東西他要,但價格嘛,打個半價吧!
區區一個破落戶,惹了戰家,自然要付出代價!
“戰家勢大,從資料上來看,這位戰天地脾氣暴躁,很不好惹,看來不給個說法是不行了...”
梵小北靜靜的站在那,抬頭朝他看了看,微微躬身,道:“戰少主莫急,我梵音宗開這拍賣行已有十數萬年的歷史,有自己的規矩,自己砸自己招牌的事,自然不會做...
今日之事,實在是有貴客出了天價,這價格,是我梵音宗無法拒絕的...而且,我相信在座的諸位也無人肯出,所以才終止了拍賣,倒并非是故意戲弄諸位...”
戰天地冷笑道:“無法拒絕的天價?三億還是四億,你當我凱子可以,但當我傻子不行...
這一套法寶,不過是四階中品,兩億已是天價,我就不信有傻子會出到這么高的價錢,如果有,你叫他出來,只要拿得出這么多大錢來,我再加!
老子就不信了,在這一元始城中,還有人能和我比身家!老子不夠,戰家出!”
他這話說的氣勢十足,下方那些凡俗武者中,也有不少是歸屬戰家的,頓時大聲叫好,而后順著這話題一同喧嘩了起來。
“對對對,少主說的沒錯,把人喊出來!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戰家少主站在這,竟然還有人敢和他比身家?這不是笑話嘛!”
“你要真能拿得出那么多大錢來也就罷了,要是拿不出,存心調戲人,也就別走出這一元始城了!”
“這梵音宗也是不長眼,惹誰不好,惹到戰少主頭上了...這下可踢到鐵板了吧?”
臺下一片吵雜,眼見著形勢便要不可收拾,再下去,這次拍賣會也別開了。
梵小北面色終于變了,冷冷的朝著眾人掃視了一眼,剛想張口,樓上一間包間中便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行了,那位什么戰少主...也別裝大尾巴狼了,這套法寶是我看上了,拿回家準備當換洗的衣裳用...
我出價也不是很高,區區兩顆筑基丹而已,你要拿出三顆來,我就認了。
要是拿不出來,哪里來的回哪去!”
這聲音飄飄蕩蕩,似乎有著一種魔力,一響起,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唯有戰天地重重的喘息聲在那回蕩。
大朱吾皇開口,自帶著咄咄逼人的特效,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已有神識的修仙者都會受點影響。
“我沒聽錯吧?兩顆筑基丹?”戰天地有些傻眼。
哪個傻子會拿筑基丹來換法寶?
要知道,筑基丹是消耗品,法寶可不是。
這么多年下來,無數次始祖祭,四階法寶雖然珍貴但也出的不少了。
但筑基丹是用一顆少一顆的,永遠處于緊缺狀態。
要說價值,兩顆筑基丹和兩億大錢差不多。
但你拿兩億大錢出來,站在馬路上說要換兩顆筑基丹,別人只會當你傻子。
還拿出三顆來就認了,你特么說的輕巧!
筑基丹這種戰略物資,就算是戰天地的奶奶都沒資格分配,那是戰家老祖的特權,別說三顆了,一顆他也拿不出來啊。
也怪不得梵音宗會說無法拒絕了,可不是無法拒絕嘛?
始祖祭最重要的收獲便是筑基丹,還不是每次都出。
梵音宗已經連續幾屆無法入駐一元始城,如今兩顆筑基丹擺在面前,別說一件四階中品法寶了,哪怕是上品又怎樣?
可先前自己還說別人要真開得起價自己就再加,這下怎么辦?這臉被打的,都腫了好嘛!
他愣了半天,忽然靈機一動,冷哼了一聲,朝著那包廂看去,指著那說道:“你說筑基丹就筑基丹了?先拿出來瞧瞧。
另外,那包廂我記得也是梵音宗預留的吧?指不定是你們在唱雙簧呢!”
他身后的包廂內,賈柔含已經坐直了身子,愣愣的朝著旁邊那包廂看去。
大朱吾皇一開口,她便已認定了,先前看見的那身影確實是黃五。
但黃五怎么會真的和梵音宗走到一塊了呢?他手頭怎么可能有筑基丹?
難道說真的和戰天地說的那樣,雙方是配合了在唱雙簧呢?可刻意得罪戰家,用意何在?
她也是被賈氏作為接班人培養的,腦子轉的飛快,瞬間便閃過了一個個可能,但又一個個被否定,一時間也有些傻了..
所有人里,只有胖子眼睛一亮。
他也是和大朱吾皇見過面聊過天的,修仙者的記憶力比普通人強了太多,自然也記得住他的聲音。
他原本正懶洋洋的躺在一張寬大的皮椅上,聞言頗有興趣的支起了身子,樂呵呵的朝著賈柔含湊了過去,輕聲說道:“柔含妹子,我怎么覺得你家老祖宗這次走了眼了呢?這位黃兄弟看起來可不一般啊...
出手就兩顆筑基丹...這手筆,嘖嘖嘖,就算你們賈氏都舍不得吧?”
一旁,上官齊蟬也來了興趣,湊了上來,插話道:“帥哥,你認識那包廂中的家伙?什么來頭?”
他可不管對方究竟有何用意,也不管梵音宗是不是在和人唱雙簧,只要能抹了戰天地的臉面,心中就痛快了。
讓你小子囂張,先前不是還取笑我呢?
“兩億!再多一塊就給我了...”
現在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倒是再加啊!
胖子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朝著賈柔含努了努嘴:“其實我也不熟,不過那人不賴,挺上路,回頭我給你介紹介紹...
嗯,那是柔含妹子招募來的天才,來歷似乎頗為神秘,如今看來,藏得挺深啊...”
上官齊蟬奇道:“柔含妹子招來的?但看這模樣,怎么和梵音宗混在一起了?”
那包間,乃是梵音宗預留在最后的,能進去的,要么就是身份極高的大人物,譬如各大勢力的老祖之類,要么就是梵音宗的自家人...
如今聽胖子說,那是賈柔含招募來的天才,自然不會是什么大人物了,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此人如今已和梵音宗走在了一起。
“這,我可不知道...你得問柔含妹子!”胖子笑著搖了搖頭。
賈柔含的臉色難看的很,她能說什么?
問我?還不是你們戰家插了一腳,而后老祖宗才將人氣走的?
這位要是沒什么本事,自己看走了眼也就罷了,要是真是如自己所料一般,有著什么特殊的底牌,這次賈家還真是自認眼瞎了。
幾人在里面聊著天,下方的拍賣臺上,梵小北依舊沒有回答,而戰天地已經順著前方的廊道朝前走去。
他準備直接將人揪出來,看看他掏的出筑基丹嘛!
這么珍貴的丹藥,梵音宗就算準備唱雙簧也不可能就放在此人身上,而是保管在寶庫,只要現場拿不出來,自己就算砸了場子也有理了。
包廂大門緊閉,他冷笑著便準備踹開,可腳丫子伸到一半,大門便徐徐打開,一個額頭有著一塊紅斑的中年女子站在了那,雙目冰寒,朝他瞪了一眼:“戰少主,你這是何意?”
戰天地一愣,等看清楚后,不驚反喜,大笑道:“梵紅顏?哈哈,果然是梵音宗自己搞的花樣...怎么了,紅顏長老,不請我進去看看嘛?
也讓我見識見識那位口氣大的沒邊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來頭!”
梵紅顏在這包廂之中,這事情基本就沒跑了。
雖然還不知道梵音宗為何多此一舉,干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來,但人贓并獲,誰還管你別的。
“哈哈,原來是做戲呢!”
“我都被嚇了一跳,想想這世上哪會有這種傻蛋,會用兩顆筑基丹來換一件四階法寶...”
“呵呵,這下看梵音宗怎么收場!得罪了戰家...這拍賣場開得下開不下去還兩說呢!”
樓下的大廳中,方才被大朱吾皇咄咄逼人所控制住的氣氛也再次喧鬧了起來。
梵紅顏卻是半步不讓,依舊站在門口,冷聲說道:“戰少主,抱歉了,不太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堂堂戰家少主,想見個人,誰敢說不方便?滾開!”
戰天地大喝了一聲,便要伸手將她推開。
他不過是開光境后階二品,梵紅顏卻已是融合后階,要比修為境界,完全可以碾壓他,但是,這又怎樣?
戰家的招牌擺在那,心動境高手站在身后,梵紅顏難道還敢對他不敬,直接出手不成?
梵音宗那位老宗主在此,戰天地還稍稍忌憚一下,否則光憑著梵紅顏,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這便是來自如今一元始城第一世家的底氣!
看著戰天地那滿是體毛的大手朝著自己推了過來,梵紅顏臉色鐵青,已是怒極。
一個開光境的小家伙,竟然叫她滾開!
她身為梵音宗執法長老,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
但如今形勢比人強,戰家,梵音宗還真是惹不起!
不過這么多人看著,就算惹不起又能怎樣?
這面子一丟,以后梵音宗在這一元始城中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她一咬牙,正準備出手,身后便傳來了一個倦懶的聲音:“哪來的這么多事,這世上,沒錢還裝逼的人還真不少...
出不起價就得認,窮逼要有窮逼的覺悟...哪有你這樣胡攪蠻纏的?
還非要見我,行,大爺我讓你見見,又能如何?你是準備認干爹呢,還是認祖宗?”
一個俊朗的青年從梵紅顏身旁走了出來,指著屋內說道:“紅顏長老,小南資質不錯,服用了筑基丹之后,如今已入觀想之境,我估摸著很快便能筑基成功,你且去照顧著...
我怕她出了觀想之境后挨不過洗髓閥體之苦,盡量讓她多堅持會!”
對他,梵紅顏此時哪里還會有半點不滿?聞言便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乖乖的轉身而去。
大朱吾皇可沒刻意收起聲音,甚至連那包廂中的傳音石都沒關閉,這話滿場皆聞,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包廂之中有人服了筑基丹正在筑基?
誰家筑基不是要焚上幾爐高香、拜上幾回始祖,還要做足了一切準備,將狀態調整到最好,再選上一個良辰吉日、靈氣充沛之地,而后再行開始的?
筑基時,不僅僅需要高手護持,還最好是在隱秘之處,生怕被人打擾而前功盡棄。
哪有跑到拍賣場這種人聲鼎沸之處,說筑基就筑基的?
你當是過家家呢?
而且聽這位的口氣,似乎都快成了啊...
就連臺上的梵小北也有些傻眼。
她和梵小南自幼一起長大,小南比她還小上幾歲,那是真當親妹妹看待的。
之前小丫頭筑基失敗,她也是嘆息不已,比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自己還心疼。
先前聽梵紅顏說,這位黃小千給梵小南服用了一顆疑似筑基丹,她還覺得這家伙做事太過莽撞,估摸著又得失敗,心里其實還是有些惋惜的。
但此時他竟然說馬上就要成了?
而且,大朱吾皇的話語似乎有著一種魔力,令人自心底之中浮起了一絲信服之感,似乎他說成,那就真是成了,不容置疑。
一時間,就連大朱吾皇之前那狂妄之極的話語都沒人在意了,所有人都扭過了頭,使勁的盯著那包廂又已掩上的大門看著。
雖然看不見什么,但冥冥中,還真感覺這包廂里有著一股萌芽般的靈力正在波動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