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來得較早,雖然眼前還是夕陽高照,紅霞漫天,轉眼就日落西山,只剩下黑蒙蒙一片。
黃縣通往南林市的國道上,一輛皇冠車在飛馳,張云生和易立宏并肩坐在后排,他們臉上掛著猥褻地笑容,因為司機剛講完一個帶色的笑話。張云生砸了砸嘴,意猶未盡地說:“再來個,再來個!”
司機小江嘿嘿一樂,張口就來:“唐僧西天取經路遇一媚妖,欲行房事。妖忙說:不行,小女子大姨媽來了,身體不適。唐僧說:無妨,小僧就是來取經的!”
張云生楞了楞,沒覺得好笑,倒是旁邊的易立宏沉默了片刻爆笑起來。張云生不解道:“真的好笑么?”易立宏喘著氣說:“是好笑,真也虧得這些鳥人想得出!此經非彼經,乃女人之月經!”張云生這才恍然,再細想一回,果然好笑,也發出了嘎嘎狂笑。
小江乘熱打鐵又說:“一對新婚夫婦蜜月旅行回來,朋友問先生:你快不快樂?先生答:嘻,好快樂。朋友再問其老婆:那你快不快樂呀?老婆回答:嗯,樂是樂,就是快了點。”
張云生這下反映夠快,呵呵笑著說:“媽的又是一個周長亙!”易立宏說:“老張,老周也蠻痛苦的,老是拿他開心!小江東西就是多啊!”
小江嘻嘻笑著說:“易老板您夸獎,我不多學點東西,怎么讓您老人家開開心心的呢?坐車本就悶,如果還遇到個悶葫蘆司機,那車會開到溝溝里去!”
易立宏順勢又輕拍了張云生一馬屁:“老張就是慧眼識人啊,連司機都挑得這么可心。何況其他呢。”
張云生呵呵一笑說:“老易莫夸他,免得這家伙一興奮,把車給開到溝溝里去了就不是好玩的!”
小江急忙接了話茬又開起了玩笑:“易老板,您看咱大老板說話好精辟,一興奮就進了溝溝!”
張云生又是一陣淫笑,伸手拍了小江腦門自一下,說:“你個小鬼,一門心思就想著女人的下三路,我看你就是個下三流的格了。今天晚上就讓你去開開葷!”
小江歡叫了一聲,車開得越發快了,嘴巴里還不停嘀咕:“大老板,您馬上就轉正了,什么時候換輛好車啊?老是開棉麻的車沒意思!”
張云生咯咯一笑說:“換什么換,以后就坐這車了!”他轉眼看了看易立宏,又說:“付彪這小子在家閑不住,聽說到廣州那邊搞走私車去了,老易,要不要換輛好點的?”
易立宏心里一熱:莫看老張嘻嘻哈哈的,可對我可真算是夠意思了,有什么都先盡我來,唉,無已為報,只能在工作多配合他了。念及于此,感激地說:“老哥,你對我太好了,弟兄我感激得很啊。”
張云生哈哈一笑說:“是弟兄就莫說客氣話,聽了生分得很。”
小江不失時機地奉承道:“易老板,咱大老板對我這小的都非常照顧,有好事就照顧我這小的。何況您還是大老板的弟兄,當然要更好咯!呵呵。”
易立宏很有同感,連忙點頭說:“那是那是。”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進了南林市區,小車一轉彎拐進了沿江大道,直奔江畔紫東來而去。時間才八點不到。
小江在四樓就進了歌舞廳,張云生、易立宏兩人則上了十四樓,徑直找到1408房間,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個漂亮少婦,見了二人便喜笑顏開,沖里面的人道:“親愛的,老朋友來了。”側身讓兩人進了屋。
張云生色咪咪地說:“我們的胡小姐真比當年的蝴蝶還漂亮!張哥今天可專門給你準備了禮物喲。”
胡小姐水汪汪的媚眼一掃張云生,巧笑道:“那小妹就謝謝張哥了。”
易立宏則只是微笑打了個招呼:“胡妹,你好。”
兩人走進客廳,一個身著睡衣的男子連忙起身迎接,霍然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于明揚。
三人寒暄著,胡小姐奉上香茗,親昵地坐在于明揚的沙發扶手上,手一張就摟住了他的脖頸,于明揚則順手搭在她豐腴的大腿上,輕輕摩挲著。
看得張云生欲火熊熊,沖易立宏一遞眼色,易立宏忙打開手包,從里面翻出個小紅絨盒子,揭開盒蓋,一個式樣精美的鉆戒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灼灼生輝,胡小姐雖然見多識廣,還是禁不住輕呼了一聲:“哇,好漂亮的鉆戒!”
張云生笑著說:“胡妹還喜歡吧?這可以是我們兩個老哥哥親自在省城的鉆石城選來的喲,雖然是有0。5克拉,可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胡小姐看了看于明揚,于明揚微微點點頭說:“小玲,還不謝謝老張、老易。大老爺們跟你選個鉆戒也真難為了他們。”
胡小鈴矜持地接過來,迎著燈光細細試了試折光度,有用白皙的手指捻出來,看了看品牌,居然是希臘品牌FolliFollie,也算是一件較為貴重的禮物了。甜甜地說:“謝謝兩位老哥了!”
于明揚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知趣地站起來,翩然進了房間,臨進門還回眸一笑,讓張云生恍然仙子出世,不禁心里暗暗后悔:這么好的尤物居然原封不動地送給了老于,真是悔呀!
易立宏卻在心里隱隱作痛:媽的,價值三萬多的鉆戒就換了這婆娘一聲謝謝!
于明揚目送她進去后,才轉回眼睛,滿臉是笑地說:“老張、老易啊,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來看看玩玩還帶東西做什么嘛。”
張云生呵呵一笑說:“禮多人不怪嘛,何況能讓胡妹開心,何樂不為呢!她可是你老兄的寶貝疙瘩啊!”
于明揚笑笑說:“這還是不老張你的功勞啊!三年了,讓我沉醉啊。”
張云生說:“我有什么功勞,這是胡妹自己的福氣,我只是介紹你們認識的嘛。現在胡妹在市國稅局上班還辛苦不?”他知道讓胡小鈴高興了,于明揚就更高興。
于明揚呵呵一笑說:“比剛進去好多了,至少業務都還熟悉了。我還要恭喜老張你呀,終于要做一把手了。”
張云生謙卑地說:“這不都是托于老哥的福啊!沒有你,那里有我的今天嘛。你曾是黃縣的老部長了,怎么也要照顧下黃縣的爺們吧!”
易立宏接茬說:“是啊,當年你走時把我提為副部長,我可是一輩子都感激于部長啊!”
于明揚搖搖手呵呵笑著,口里十分謙虛,可神色間卻抑制不住得色,說:“那里,那里。都是你們自己努力工作的原因,水到渠成,我只是因勢利導罷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張云生也不多客套,直奔主題說:“黃縣這此提前換屆,不知道市委怎么配備班子的呀?不會派調干部來占咱黃縣的名額吧?”
于明揚砸了砸嘴巴,說:“不好說,現在顧書記還沒具體開會研究,不過我估計會按照老吳的建議去定奪吧。”
張云生心里一驚,說:“老吳建議了?”和易立宏對望了一眼,易立宏斟酌著字眼說:“老吳當然有建議權了,可真正的決策權還不是在市委于部長這里。”
于明揚看著他們,心里暗暗好笑,說:“老易說得對,不過老吳曾經和顧書記一起搭過班子,共過事,對他的建議也還是比較看重的了。畢竟提前換屆顧書記算是拉下了臉子的,老張你們可要體諒到市委的難處嘛。”
張云生心里卻持不同看法:當年我拼了全部家當賭了一把,贏了個頭彩從沒要兌現,也沒找市委什么麻煩的嘛,但臉上還是微笑著說:“那是,我們一定會體諒的。不過既然市委決定了換屆,那么新班子的配備還是多聽我們接任的看法較為妥當啊。畢竟以后是我們接著開拓發展黃縣嘛,于部長你說呢?”
于明揚呵呵一笑說:“你的擔心很有必要,而且我跟孫副書記都是這樣認為的,顧書記也許是看在跟老吳的老感情才答應常務副縣長一職務由市委外派,其他的也就沒說什么了。”
易立宏、張云生這才長噓了口氣,張云生逼問了一句:“于部長,我們黃縣可就把你的話做準了的啊!你是黃縣的老部長了,怎么也會護著黃縣的干部利益的嘛。”
于明揚聽出張云生話里的意思,也不以為忤,說:“老易,你進得房間來到現在還沒開心地笑過,那么我告訴你,你完全可以接替老張做黨群書記的。我很看好你喲!”
張云生哈哈大笑起來,沖著易立宏說:“老于故意嚇唬我們的呢!只要老易能接上我的位置,管他誰來當常務副縣長呢。”
易立宏有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他轉念有一想,問道:“那縣長是不是讓李學之坐實啊?”
于明揚似乎對李學之很厭惡,皺眉說:“那倒不一定,我都已經接了省里有關領導幾個電話了,提了其他縣的同志的名,看來這縣長有不少人眼睛盯著的呢。再有,市委組織部的干部考察組就要動身去你們黃縣了,可要好好配合喲。”
其實張云生已經完全放了心,只要易立宏能接替自己的職務,就算萬事大吉了。只要把人事任免權緊緊握在手心里,就不怕局勢不穩定!何況顧書記那里還沒去,自己稍許提點要求,未必不會接受。
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張云生故意看看手表,說:“哎呀,不知不覺就快10點了,耽誤老哥你的休息了,俗話說春小一刻值錢金。老易,我們走吧。”
于明揚見他們要走,也沒留客,只是站起來跟他們握手道別。胡小鈴聞知二人要走,也出房間送客,張云生看著胡小鈴睡衣下豐滿搖曳的胸脯,眼睛幾乎冒火,害怕失禮,逃也似地出了1408房。
出了門,張云生咽了口唾液,恨恨地說:“媽媽的,那騷婆娘真惹火,我都快把持不住了。今天別回了,就在這里爽一把消消火。”
易立宏嘿嘿一笑,說:“不回就不回,我也難得瀟灑一次!上樓找魏民。”
魏民得知張、易來了,連忙接見,畢竟是大客戶老賓主嘛。連忙把二人讓進辦公室,好煙好酒地伺候著。
張云生吸著哈瓦納雪茄,品嘗著法國的紅酒,性趣勃勃地說:“魏老板,有新鮮貨嗎?今天火氣大,要真貨!”
魏民咯咯一笑,打趣道:“什么火氣大,是戀舊了吧?真是家里的不如野的,野的不如偷的,偷的不如偷不到的!哈哈!”
張云生老臉微紅,點點頭道:“什么都瞞不過你魏老弟,嘿嘿,你還真說對了。老子居然還是念念不忘。”
魏民手一招,墻邊過來一保鏢,魏民說:“叫下面三虎找找有沒有真貨,來兩個。要快!”保鏢轉身就出去了。
魏民舉杯一敬說:“老張,等好消息吧。”
張云生酸不拉嘰地舉杯說:“切死!”仰脖一飲而盡。
魏民撲哧一笑,問道:“我家魏華還好吧?”
易立宏說:“好,身體肯定好。每天跟著李學之走村傳戶的,也不知道你那弟兄怎么想的。”
魏民哈哈笑道:“身體好就是最好!咱家什么都有,還得有好身體去消受嘛。聽說老張要當縣委書記了,可喜可賀啊!”
張云生掩飾不住得意,說:“七品芝麻官,何喜之有嘛。不過魏華這么好一大學生,我真不忍心讓他做李學之的秘書!如果魏華同意,我保舉他當個行局副局長什么的,要不是去開發辦當副主任,怎么也比個秘書強!”
魏民聽得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哎呀!我還以為的保舉魏華當縣長呢!告訴你老張,我估計魏華不稀罕什么副局長、副主任什么的。”
易立宏微微一笑說:“真要當縣長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魏老板你鼎立支持!”
魏民心想:這班土鱉,還以為咱沒見過大人物,也許他們曉得魏華將是他們省長的女婿,還是驚得兔子一樣,還不把魏華當祖宗供起!既然你們牛皮哄哄,我就跟你們玩玩。便似笑非笑地問:“如果幫我家魏華弄到個縣長玩玩,你們要多少錢?”
張云生以為他開玩笑,隨口道:“看在魏老板的面子,五十萬就可以了,十五萬當普通的副縣長。”
魏民坐正了身子,眼神一厲沖著張云生說:“現在就付款么?”
張云生還沉醉在想入非非之中,全然沒注意到魏民的神色突變,瞇縫著眼睛撲哧撲哧吸了幾口雪茄,說:“我們這么樣熟了,當了官后再付款。呵呵。”
魏民哈哈大笑起來,讓張云生陡然一驚,魏民滿臉是笑,可眼睛一片陰森:“你老哥說話要算話啊!如果到時候沒辦成,我可以是要補償費的啊!”
易立宏也覺得魏民似乎認了真,急忙說:“呵呵,魏老板,莫把老張的酒話當真,他胡說八道咧。”
魏民不理他,徑直逼問張云生:“張老哥,你倒是給我個準信啊!如果辦不成就賠償相應的款子!交易還算公平吧。”
張云生見魏民認真了,不覺畏難道:“老弟,你還真想魏華這么年輕就當縣長啊?只怕有難度呢!還需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易立宏也幫腔說:“是啊,魏華才二十六歲,當個副局長都是罕見了的,何況是縣長、副縣長!還過的幾年,等年齡大幾歲就好辦了,那可是不花錢都可以的!”既然是幾年后的事情,易立宏胡亂開空頭支票!
魏民哈哈狂笑起來,鄙夷地說:“就憑我們家的實力,要當官早就是處級什么的了,還需要花錢買官么?說出來不怕嚇著你們,魏華的岳父就是你們的省長關浩然!就是他岳母也是堂堂廳局級干部!”
張云生和易立宏真的驚呆了,這么重要的情報居然一直不知道,還天真的認為魏華只是富家子弟,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位高權重的岳父母!
張云生清醒后卻異常興奮,說:“哎呀!魏華有這樣的岳父母,真是富氣啊。我就說魏華氣宇昂揚,決不是屈于人下之輩嘛!”
易立宏雖然激動,卻還能保持三分矜持,但心里的小九九卻撥拉地飛快。
魏民惡心地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幸好門輕響后,保鏢走了進來,說:“三虎已經找到了真貨,就在四樓的桑拿部候著的。”
魏民點了點頭說:“好了,你們要的獲貨到了,下去瘋狂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張云生、易立宏似乎還有話說,眼見得主人在起身送客,只得起身告辭而去。魏民則撥通了魏華的電話,把情況告訴了他,要他警惕張、易利用他的身份做怪。
魏華輕嘆一聲,既然他最不愿意地事情發生了,他就要做好準備,他仿佛看見諸多麻煩正朝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