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襲乘坐的直升機直接到了小機場,波比已經安排了私人飛機送摩多回家。離別前雙方握手摩多頗為感慨,握住梁襲的手不停說年輕真好。偵探這個職業缺乏市場,警探系統培訓化,加之科技和監控的普及,偵探行業已經斷代。偵探作為職業將來只會出現在影視作品和小說中。
摩多和可蘭特說了更多的話,如同和好友說臨終遺言一般,最后依依不舍的向兩人道別再見。
可蘭特看著飛機飛走,道:“從有部落開始到上世紀,偵探一直是不可或缺的職業。摩多見證了偵探職業的輝煌,也見證了偵探職業的沒落。沒落的原因是傳統偵探已經可以被取代。他在你身上看見了希望。”
梁襲笑:“幸虧他不知道我的偵探社兩年總營業額就幾十英鎊。”
可蘭特曾經是著名警探,嚴格來說他不算傳統偵探,對職業發展他沒有太多看法,道:“市場決定一切。或許要出現現代刑偵技術無法偵破的案件,才有偵探的用武之地。”
梁襲道:“那對偵探的要求水漲船高。。我認為偵探暫時能跑贏警探的原因是偵探不需要太多的證據,不需要遵循準則。其次偵探是興趣,警探是工作,人們總是會在興趣上投入更大的熱情。警探擁有的信息資源技術是偵探遠遠無法比擬的。所以我混跡在司法系統中,假設哪天司法系統不再與我共享任何信息,我是破不了案的。”
可蘭特:“或許吧!但我始終相信一百名物理學博士無法達成一名愛因斯坦的成就。十日危機還有四天。”
梁襲道:“這兩天我也留意了,網絡上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司法機構的人聯系我。這次抓人劉真也沒有參與和涉及到十日危機中。”反過來說,刀鋒今天沒有露面,說明他們在辦比金主更有價值的案件。就目前來看,只有十日危機。
兩人邊走邊聊,派送的保鏢車輛在后面跟隨,可蘭特問:“以你的判斷,十日危機可信嗎?”
梁襲回答:“可信。但是消息的來源未必可信。消息來源芬妮,有可能芬妮也是十日危機計劃中的一個環節。計劃者故意借芬妮之嘴告知倫敦司法機構,十天左右將對倫敦進行襲擊。不過芬妮很自信,說明計劃者真舔狗,假設計劃者撒謊,在她面前不可能不被揭穿。左思右想,我還是認為芬妮提供信息非常可靠。”
“問題出在哪?”可蘭特意思是為什么沒有動靜。
梁襲道:“會和我共享情報的人是刀鋒中的伊莎,反恐辦公室的劉真。劉真沒有負責十日危機,伊莎在海外成婚。答案應該是,我在一些人看來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可蘭特:“他們應該知道,即使你沒有利用價值,無法阻止十日危機,最少你不會泄密和破壞警方的計劃。”
“哈哈,承蒙夸獎。”梁襲道:“我打算預定后天的機票,和女朋友去國外玩幾天。”
“放棄了?”
梁襲解釋:“兩眼摸黑情況下,何必留下冒風險呢?鬼知道會不會波及到我。”
可蘭特沒說話,一會道:“刀鋒的臨時代主管是胖警官,上次和我一起出車禍的警官。”
梁襲知道:“獨眼的下屬。”
可蘭特點頭:“沒錯。別看他胖,體力差,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梁襲道:“如果是他代主管,說明mi6等部門都參與了十日危機。”
可蘭特:“應該是。”
梁襲笑了笑:“那我更應該去度假。”
可蘭特道:“我把警方稱為制式,如同工廠的產品:合格。我將情報機構稱為特制產品:有針對的客戶群,不適合普通人,只適合一定的人群。制式有一個缺點,很難出現優秀產品。特制相反,數量少,但能出好產品。偵探屬于定制,定制缺點是售價高,產品稀缺。優點是滿意度高。”
“我不明白這話意思。”
可蘭特解釋:“警方有一套自己做事的標準和程序,他們很難繞過這些規則,對付普通罪犯非常有效。但是對付了解警方的歹徒會事倍功半,被歹徒牽著鼻子走。情報人員相反,他們追求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這就代表他們的主觀意識會很濃。比如他認定甲在撒謊,他的思考方向就會以甲撒謊為基準。偵探懷疑甲撒謊,會去驗證甲是否撒謊,沒有結果的情況下,他會考慮到甲沒有撒謊的可能。”
可蘭特:“偵探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警察是順藤摸瓜,以線索和證據展開假設,小心假設,小心求證。情報人員大膽假設,大膽求證。或許偵探沒有任何幫助,但是偵探可以提供一種思維,一種思路,有益無害。”
梁襲道:“呵呵,再說吧,有些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梁襲更關注金主被捕成為污點證人后,所指認的戴維斯為何許人也。
梁襲知道十日危機很危險。策劃十日危機的人是深海團的策劃,梁襲和他交過幾次手,此人業務水準相當高。梁襲即使勘破他的計劃,也是在錘石幫助下才打破他的計劃。此人計劃復雜又繁瑣,導致屢次畫蛇添足。錘石計劃雖然也繁瑣,不過脈絡清晰,欺騙性極強,很難抓到他的小尾巴。
梁襲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什么前幾天沒有消息,是因為這家伙可能擬定了兩套計劃。一套計劃是伊莎坐鎮刀鋒,一套計劃是伊莎沒有留在刀鋒。因此在伊莎離開英國之前,羅伯特那邊始終沒有任何信息。
保鏢在后面招呼:“兩位先生,外面風大,不如先上車,找個溫暖的地方再慢慢詳談?”
兩人上車,可蘭特道:“去機場吧,我也想回家了。”
梁襲道:“到路口把我放下來就可以。”
可蘭特接到電話,警察告知可蘭特,幾小時前抓到殺害失蹤女生的兩名歹徒,他們已經認罪。基本情況和三名偵探猜測一致。女生幫助金主向外求援,歹徒李代桃僵,以金主朋友身份和女生一起到小鎮找金主。
警探在死者女生身上發現小票,根據小票找到監控,得知兩名歹徒的長相。這也導致了兩名歹徒最終被捕。
梁襲下車后沒有叫車,靜靜坐在巴士站發呆。寒夜的冷風讓他更清晰在腦海里構建女生失蹤案。本案反應出一個社會案件的共通性,那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影響有可能產生變量。在此之前梁襲接觸比較多的涉案人員多是專業人氏。
舉個例子,一男子入室殺死一名女子。假設男子是專業人氏,那么就是入室,開槍,走人。梁襲很習慣認為罪犯就是這樣思維邏輯。人的變量出來后就會變得復雜,罪犯潛入后發現雇兇的是女子的丈夫,OK,專業人士沒問題,但對半專業人士就有問題,他會對女子心生憐憫。接著罪犯發現女子非常漂亮……
女生失蹤案中,直到女生指紋出現之前,梁襲從未考慮過女生會幫助金主這個可能,梁襲沒有做好大膽假設。以至于指紋出現后梁襲一時間無法思考。還是摩多提出了藏在心中的新看法,認為女生可能幫助金主。當時梁襲覺得有些荒誕,事實證明摩多是對的。
根據金主描述,女生幫助金主除了金錢上的原因外,還有冒險、犯罪電影帶來的羅曼蒂克式的血與火的刺激。或許女生就是想純粹的幫助他,或許想證明自己的價值,或許想尋求刺激。
此外還有貝蒂漏過的庫克堂哥。深入追查難以發現堂哥與庫克之間的關系。直到堂哥自己說明大家才知道,為什么老實堂哥會違反常理的幫助沒有感情的堂弟庫克。理由是堂哥的一家人受過庫克父母的恩惠。
感恩之心也屬于變量,未來自己要多加努力,大膽假設是偵探職業的jing髓。
反思自己犯的錯誤,是讓自己進步的最有效辦法。雖然在其他人,甚至在偵探看來梁襲的表現已經很優秀,但梁襲知道自己在關鍵點推測上出現問題。幸虧這次有三名偵探,如果就梁襲自己,恐怕很難快速從女生的坑中站起來。
“阿油ok?”一位頭戴黑色棉帽的年輕女生在一邊問。
梁襲從自己世界回來,點頭:“我很好,謝謝關心。”
女生點點頭,雙手抱在胸前,來回跺腳,想坐下來,又覺得椅子太冷。
梁襲反問:“你還好嗎?”
女生點點頭:“倫敦非常冷。”帶有比較重的波斯語口音,英語很不熟練。女生年紀不大,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碧眼黑發,穿的不多但不露,很漂亮,身材非常好。梁襲推測這姑娘應該是三無人員或者短期務工人員。似乎遇見生活上的麻煩,不排除臨時攬客的可能。就沖她那一句關心和問候,如果有需要,梁襲愿意給她一些錢。
梁襲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女生回答:“和你一樣,等巴士。”
梁襲看向站牌:“我是在發呆,已經沒有巴士。”
女生怔住。
梁襲問:“你要去哪?”
女生想了想,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給梁襲。梁襲雙手接過看紙條,紙條的字寫的不好看。地址是位于倫敦東北部的哈坦社區。梁襲知道這個社區,這個社區規模不大,大部分居民是中低收入者。梁襲之所以知道哈坦社區,是因為社區由一家特別的慈善機構進行打理。慈善機構同時也是十幾棟公寓樓的代理房東。
哈坦社區還有一個出名的地方,是這里的居民大都是勤勞本分類型。原因也和慈善機構有關,他們更愿意幫助善良的人,而不是斗狠或者鬧事的人。同時他們對改造壞人沒有任何興趣。
以上都不是梁襲知道哈坦社區存在的主因。
主因是慈善機構的金主爸爸是克萊門特集團董事長波比。有意思是這家慈善機構名稱就叫波比慈善機構,是以波比名義開設的慈善機構。雖然機構成員幾乎沒見過老板,甚至波比在去年才知道自己有一家慈善機構。為什么波比有私人慈善機構呢?說好聽點吧,給波比賺面子,波比未來犯罪時法官考慮到波比是個慈善家可能輕判。說難聽點,與資金流動稅收等相關。反正不要波比操作,波比從沒理會過這家慈善機構。
慈善機構要做好事,不能做壞事,盡可能避免負面新聞影響到波比正面形象,因此他們會有傾向選擇哈坦社區的居民。
梁襲:“如果你相信我,我送你過去。”
女生想也沒想就點頭,很大方伸手道:“我叫尼里。”
“梁襲。”梁襲和女生握手,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嘿,過來接我。”
波比大怒:“老子是老板,倫敦財團老大。”
梁襲:“有一位小姐要去哈坦社區。”
波比:“老子還是哈坦社區的大房東。”
梁襲道:“好的,我把定位發給你,你不用過來,派輛車給我。讓他們多穿衣服,天氣冷。”
波比淚奔:“這才整完事,你又有事?為什么我就遇不上呢?”
尼里告訴梁襲,自己和姐姐有十年沒見了。她姐姐在十年前離開家鄉后一直杳無音訊。兩年前姐姐托人帶信和尼里建立聯系。姐姐讓尼里離開家鄉到倫敦來找她,尼里不識字,找人幫忙接電話寫了地址。
尼里去年就報名倫敦務工,一直沒有排上隊。務工渡偷是她姐姐告訴她的辦法。姐姐還告訴她,到了倫敦之后,立刻偷偷溜走去找她。現在大巴車在五百米外旅館停靠,她乘坐大巴車路過看見巴士站,于是趁大家排隊上廁所時就偷偷溜走。
梁襲聽完處于目瞪口呆的狀態,拿起電話重播:“三輛車,快,加速,直升機也行,把家伙帶上,穿好防彈衣。”什么鬼?組團渡偷你悄悄跑掉,還這么熱情告訴自己的身份。
梁襲情不自禁想起摩多說的那個二貨。看著姑娘大眼睛,梁襲覺得有時候人不是二,而是純。
梁襲問:“你為什么會說英語?”
尼里回答:“我姐姐是英語教師,她告訴我不許在家鄉對任何人說英語,她偷偷教的我。”
在阿富汗,女子超過八歲不得接受教育。美國佬入侵之后,一部分人接受了教育。美國佬被趕走后,保持對女子的教育,但一年后重新取消女子的受教育權。
尼里從口袋掏出一把松子:“你吃松子嗎?”
“吃。”梁襲看著姑娘,伸手接過一顆剝開后吃了起來,道:“很好吃。”
尼里開心的笑起來:“我姐姐說倫敦都是好人,只要告訴他們自己需要幫助,他們就會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