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行囊的樓成在約定的位置看見了本次東瀛之行的軍方代表,無需對話就能確認的軍方代表,因為這是位熟人,眼窩很深,眸藏暗火,烏發夾雜銀絲的“中年男子”罪火天君。
“前輩好。”樓成微笑打了聲招呼。
罪火天君輕輕頷首,算是回應,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了參加四國賽和往返米國的經驗,無需旁人引導,樓成順利通關,和罪火天君登上了一架日本航空公司的飛機。
“前輩,銘刻有‘皆’字訣的物品流落到了東瀛,‘臨’字訣、‘陣’字訣和‘列’字訣,會不會也是這樣?不一定東瀛,可能高麗,可能汨羅,也可能李家坡。”樓成想到之前和嚴喆珂的交流,主動對罪火天君提了一句。
罪火天君微不可見點頭道:“他們有做類似的推測,甚至已經有了點線索,不排除物品被賣到歐米的可能。”
果然是專業人士,我和珂珂能想到的,他們早就想到了……樓成嘴角勾勒道:
“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罪火天君望著前方,輕飄飄拋出一句話:
“山下猛虎的七罪波動有突破,殺意方面。”
呃,是殺意波動變強了……樓成側頭看向前輩,試圖更進一步打探,卻發現罪火天君已閉上了眼睛,擺出不想交流的姿態。
等了片刻,航班推出,滑行起飛,因艙內可以上網,等到轉入自動巡航模式,樓成便開了手機,在Q上將剛才罪火天君提到的情報告訴了嚴喆珂。
時值國內中午,米國晚間,女孩很快回復,“雙手交叉,托著下巴,陷入沉思”道:“這和我們之前的猜測不太一樣誒。”
按照她和樓成最早的預計,對崇尚極端意念,極端感情的格斗流派而言,有精神象征的地方,更能激發武者的潛力,打出往常完不成的招式,所以,山下猛虎很大可能選擇“極限波動流”的最高道場,或象征東瀛某種意志的神社,可現在看來,對方的“主場”將出乎意料。
“你覺得哪些場所能有效提高殺意?”樓成若有所思地問道。
嚴喆珂“眼眸轉動”道:“憎惡仇恨的源頭?殺戮殘留的古戰場?某個冷僻對口的神社?”
“我傾向于古戰場,這在東瀛不算難找……”樓成做出了自身的猜測。
討論了一陣,有了初步的推斷后,嚴喆珂又給他找了一堆“極限波動流”涉及殺意的資料,末了岔開話題,說起之前那件事情的結尾:
“因為有霜霜霜的求情,和關鍵證詞上的模糊,那個男生定的是尋釁滋事,不是殺人未遂。”
“還算她有點良心。”樓成“掩面嘆息”道。
之前那件事,男生走了極端是有罪,但顧霜也得負很大部分責任,她要再這樣折騰,遲早還得出事,哪怕她爹花錢替她請了保鏢。
“嗯,她和男生談過了,具體聊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對方的怨氣沒那么重了。”嚴喆珂“低頭吐氣”道,“有的時候,我都想去學心理,把霜霜霜,把晶晶姐,把我哥,都拉回正軌,尤其那死丫頭,每次氣得都想和她斷交,但又覺得不該就那樣放棄她,哎,橙子,你說我身邊怎么辣么多心理有疾病的?”
“大概是攢人品吧……”樓成也無法解釋這個現象。
聊了大半個小時,嚴喆珂道了“晚安”,沉沉入睡,樓成埋頭看起資料和預先下載的視頻,對約戰沒絲毫怠慢。
這個過程中,罪火天君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側頭掃了一下,似自語似感嘆地說道:“你們現在真好。”
前推幾十年,哪有那么容易獲得敵人的具體情況!
“這是相對的,對手同樣更了解我們了。”樓成隨口回了一句。
罪火天君沒再說話,重又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飛機開始下降,落到了關西大阪,罪火天君帶著樓成轉了幾道車,體驗了地鐵和新干線,抵達了一處偏僻所在。
樓成此時已被繞暈,在落日的余暉里看見了四周荒涼的場景,看見了前方有一座廢棄佛寺,它的匾額早已不見,石木寥落,沉寂陰暗,就連晚霞照入,也呈現暗紅色澤。
閉上眼睛,凝出“冰鏡”,樓成頓覺本就寒冷的天氣又陰了幾分,心湖內彌漫起烏黑鉛云,血腥之味若有似無。
“古戰場。”他睜開眼睛,結合之前的推測,初步有了確定。
罪火天君點了下頭,不置可否,緩步向那有著戰國時期特色的佛寺走去。
樓成跟在后面,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狀況,隱約看出那座廢棄佛寺原本是在鎮壓這片古戰場。
當年此地,應該不乏詭異事件……他若有所思點頭,距離佛寺越來越近,逐漸看清楚了里面的斷壁殘垣,也看清楚了立在佛殿門口的山下猛虎。
他與八月份相比,體型沒什么變化,依舊那么魁梧巨大,身高臂長,肌肉一塊一塊,非常夸張,然而,他的面貌卻有了一點讓人驚心動魄的不同,兩條濃郁粗獷的眉毛皆從中間斷開,轉折處刀削斧砍,凌厲鋒煞。
山下猛虎的身邊,站著位干瘦矮小的老頭,他穿著“極限波動流”的道場服裝,頭戴一頂斗笠,用陰影遮掩住了大半張臉龐,一雙眼眸藏著暗紅。
只是看到這老者,樓成便渾身一緊,仿佛被毒蛇盯住的麻雀,或遭老虎蹲守的山羊,只覺那是殺意的源泉,地獄的入口,僅僅外泄的一星半點,就讓自己渾身僵硬,冰鏡有裂,小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抽動顫抖。
這是“極限波動流”那位外罡級的恐怖家伙?
樓成念頭轉動間,罪火天君已是哼了一聲,他與佛寺間的荒涼地帶突然騰起一片深沉暗紅的火焰,并隨風蔓延席卷,燒入了斷壁殘垣。
驟然之間,殺意與火焰同消,一切又恢復了黃昏的荒涼。
兩分鐘之后,樓成與罪火天君一步一步踏入了佛寺,站到了山下猛虎對面。
沒有交流,罪火天君拿出一張銘刻著“者”字的字畫,神韻具備,悠長流傳,一看便是出于外罡強者手筆,頭戴斗笠的老者也從懷里取出副拓片,“皆”字綿厚,有擴張刷新之勢,僅是遠遠一瞧,樓成便能確定它是貨真價實的“皆”字訣。
罪火天君側頭看了他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復后,與斗笠老者同時扔出物品,抓住了所獲,完成了交換。
緊接著,他們稍有退后,“改換”身份為裁判。
山下猛虎帶著耳機,上前一步,身體發出啪啪爆響,肌肉不做膨脹,反倒收斂少許。
他目光幽深冷酷到極點地看向樓成,跟著“翻譯”的聲音,用古怪艱澀的華國語笑道:
“自從被弱小時的你打敗,我承受了巨大的羞辱和痛苦,每晚都因此而無法入睡,感覺有火焰在燒灼著我的心靈,煎熬著我的靈魂。”
“但正是這樣的折磨,讓我找到了心靈最根本的力量,領悟了七罪波動拳的更進一步奧義,掌握了殺意的真諦。”
“我要感謝你,更要打敗你!”
山下猛虎話音剛落,眼眸便轉為赤紅,身體表面騰起了濃郁的血色“霧氣”,喚醒了四周荒涼下潛藏的暗流。
一顆顆幽綠的磷火漂浮騰空,巨大的血煞之意洶涌襲來,幾乎產生海市蜃樓般的效果。
這個瞬間,樓成仿佛置身于了古代戰場,看見了被劈成兩片的武士,看見了遭砍掉頭顱的將軍,看見了被長槍刺穿的大名,而等到他們轉身,面孔卻與自身一模一樣!
那劇烈的痛苦和臨死的恐懼頓時化為實質,加于樓成心靈,撼動了冰鏡,掀起了波浪。
山下猛虎的精神威壓并不像秘法那樣只有一擊的效果,它與環境完美糅合,連綿不斷,時刻影響。
借助地利和不為人知的布置,他竟有了幾分外罡之勢!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美妙的殺意!”山下猛虎半閉著眼睛,陶醉般說道。
他話音剛落,突地睜大眼睛,盯住樓成,一把扯下耳機,連同電話,丟到了旁邊,沉聲開口道:
“我說過的,我會親敗你,洗刷恥辱!”
一道晚霞照入,讓他背后的佛堂短暫變得清晰,那里供奉的不再是佛陀,而是一尊通體血紅三頭六臂的阿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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