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葉。
神恩歷三千一百四十年，七月。
手札的第一頁，只寫了一個名字，和一個日期。
神恩大陸之上，四大帝國，無數國家，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同一種文字，即神恩大陸通用語和通用文字。
幾千年前，大陸上的先民們，還有著各自的語言和文字，但眾神教給他們魔法的同時，也幫他們統一了語言和文字，這也是大陸的魔法和學術交流，從來都沒有阻礙的重要原因之一。
陳洛也曾好奇過，不同的世界，為什么有著相似的阿拉伯數字，不過和神的存在相比，這些也就無關緊要了。
赫里葉應該是這名巫師的名字，陳洛在這三個字上一掃而過，看到下方的時間時，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現在是神恩歷三千兩百年十月，也就是說，這本手札，是這位叫做赫里葉的巫師，在六十年前寫的。
難怪這手札看起來有些陳舊，如果制作它的不是某種動物皮毛，而是紙張，恐怕根本保存不到現在。
六十年的時間，說不定這位叫做赫里葉的巫師，已經不在人世了。
陳洛再次翻開一頁，紙張上終于出現了較為密集的文字。
“戴安娜真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胸部也是最鼓的，今天偷看她胸部被發現了，明天她會不會揍我……”
“……”陳洛本來想了解一下巫師和巫術到底是怎么回事，沒想到看到的是青春期少年的偷窺日記，于是他饒有興趣的翻開了下一頁。
“戴安娜好像忘記了昨天的事情，還和我一起去森林里練習神術，聽大巫師說，外面的人會一種邪惡的魔法，能召喚出可怕的火焰，還能把小孩子凍在冰塊里，太可怕了，我要好好練習神術，長大了保護戴安娜……”
手札的下一頁寫的是他和一個叫做戴安娜的女孩去森林里練習“神術”的事情，不難猜測，這手札上的“神術”，就是魔法師口中的“巫術”。
而魔法，在他們看來，則是邪惡的……
陳洛對此早有猜測，一點兒也不意外，繼續向下翻動，繼續瀏覽赫里葉的日記。
說是巫術手札，不如說這是一本日記。
這日記上記載的，是學徒巫師赫里葉的日常，包括偷看戴安娜的胸部，和大巫師學習神術和格斗，立志成為一名大巫師，和邪惡的魔法師斗爭，保護他心愛的姑娘……
這是一本六十年前的日記，算下來，當時那名叫做赫里葉的小巫師，現在也應該古稀之年了。
不知道他后來有沒有成為大巫師，有沒有追到那名叫做戴愛娜的姑娘，陳洛在心里非常八卦的想著……
從這日記上，陳洛了解了許多有關巫師的信息。
巫師等級和魔法師一樣，從學徒到高級，但高級之后，便統稱為大巫師，比大巫師更加強大的，是圣巫師。
其實魔法師也是這樣，雖然高級魔法師和圣魔導師之間還有大魔法師、魔導師、大魔導師，但本質上，大魔法師和大魔導師施展的魔法，不像學徒和初級，也不像中級和高級，并沒有質的變化。
大魔法師，魔導師，大魔導師，完全可以歸為一個等級，只不過由于這一階段的魔法師，實力差距極大，才有了進一步的細分。
在赫里葉的筆下，魔法師是邪惡的，魔法眾神也是邪惡的，他們信仰的是教會他們神術的真神，也就是魔法師口中的黑暗之神。
這手札顯然只是一部分，記載的是赫里葉半年的經歷，這半年間，他從學徒巫師晉級到了初級巫師，而這日記中，也記載了兩種巫術。
第一種名為自然術，手札上說，自然術可以控制植物的生長，并且將它們當成是自己的武器。
第二種名為治愈術，可以用來治療傷勢。
自然術和治愈術，都是獨立于四系魔法之外的超自然力量，以陳洛的認知，催生植物，加快細胞再生這些都是后世通過科學手段可以做到的事情，如果將植物生長素和赤霉素的作用放大，就是自然系巫術，或許這個宇宙正好存在一種具有此類作用的元素，而促進傷口愈合的激素，在后世更是常見……
和以治愈為主的巫術相比，四系魔法更像是巫術，動不動就殺人放火的魔法師們，有什么資格說別人是異端，說巫師的神是黑暗之神……
但事實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大多數人手中。
神恩大陸的魔法師最多，所以巫師們施展的就是巫術，不難想象，陳洛的“氫爆術”“窒息術”，在他們眼里，恐怕也是巫術，而能控制元素雜質的陳洛，和那些異端沒有任何區別。
剛剛來到神恩大陸的時候，陳洛的世界觀就已經被重塑，所以即便是再次聽聞有不同于四系魔法的超自然力量，他也可以表現的足夠淡定。
今夜接受的消息太多，他需要消化消化。
巫師，巫術，能夠操控植物的自然術，能夠治愈傷口的治愈術，這些都是巫術的手段，而這手札上也提到，除了自然術和治愈術之外，大巫師可以掌控更多的“神術”……
不僅如此，從赫里葉的日記里看，巫師施展巫術，似乎不需要吟誦，也不需要手勢，但相同的是，魔法和巫術，都是通過精神力施展的。
陳洛作為一個外來人，拋開立場來看，不管是巫術還是魔法，都是一種超自然力量，而且施展的方式極為相似。
那么問題來了。
既然巫術和魔法的原理完全相同，為什么魔法需要咒語和手勢，而巫術不需要，拋開元素魔法的框架，完全可以將魔法和巫術歸為一類，一類神恩大陸人類獨有的天賦能力。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陳洛低頭看了看自己在今天晚上的戰斗中擦傷的左手手臂，抬起右手，放在了擦傷處。
然后，他便讓精神力以一種特定的頻率振動，直到他溝通到了存在于虛空中的某種未知元素。
他將那些元素聚集在右手手掌，片刻之后，又緩緩移開。
他左手手臂的擦傷處，細微的傷口不再，變的光潔如初。
在這個過程中，他只是覺得傷口處有些癢而已。
陳洛能夠施展巫術，換句話說，他其實也是魔法師口中的異端。
然而，他也能施展魔法，也就是說，在異端眼里，他也是異端。
望著光滑的手臂，陳洛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魔法師什么，巫術又是什么，魔法師和巫師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的人類，為什么魔法師無法施展巫術，巫師無法釋放魔法？
更奇怪的是，無論是魔法還是巫術，亦或是“元素雜質”，陳洛操控起來，都是這么的得心應手。
直覺告訴他，這里面應該有什么地方不對。
但甚至覺得，不管是巫術還是魔法，或者是元素雜質，都應該是可以被人類操控的，而之所以會出現魔法師不會巫術，巫師不懂魔法，所有人都難以控制元素雜質的結果……，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巫師手札上沒有，也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
在陳洛迷茫和困惑中，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布萊爾，你已經坐在那里很久了，你在干什么？”
陳洛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看到伊莎貝拉披著被子坐在床上，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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