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小皇叔

29.

黎明時分,天還未亮。

皇莆家的廚子阿福還未從暖和被窩里爬起,暖和的杯子外,寒冬的冷氣如蛇。

令人不愿起來。

“啊呀呀,起來了起來了。”阿福咬了咬牙,掀開被子,快速的穿上衣衫,便是準備去忙這一整個世家的早餐了。

當然,廚子不止他一人,而且還有不少打下手的。

推門,門外一股刺骨的風便是闖入,又令阿福打了個哆嗦。

這位有些憨厚的廚子,忍不住嘀咕了句:“真冷,這種天誰愿意起來啊,那些公子小姐們,怕是都在床上睡得開心呢。都說學武難,我當個廚子容易嘛?”

搖著頭,阿福低頭匆匆而行。

星辰還在。

天還是黑著的,只是多了些薄薄的白,而顯出略微的灰色。

在經過院落時,阿福隱隱聽到遠處的叫喝聲。

他有些疑惑,快步上前,一個轉角后,竟是看到庭院里,穿著勁裝的少年正在打著拳腳。

一板一眼,身上汗水升騰如白霧。

他神色認真,快慢有度。

竟然是小公子!!

夏廣打拳極其認真,初冬里只是穿了件單薄的衣衫,四肢包括背后都是纏著鐵砂袋,出拳踢腳,練著招式。

一套行云流水般打了下來,他似乎覺得不滿意。

低頭沉思著,汗水從額上流下,他甚至忘記了去擦。

又順著雙耳流到了脖間。

他像是尋到了剛剛不滿意之處,驟然若是猛虎狩獵,一拳轟出。

汗水也隨著這突然的動作而被甩出。

夏廣雙瞳認真,身隨拳走,旁若無人。

阿福只是看得呆住了。

他為自己剛剛的怕苦為難感到羞澀。

自從上次離家回來后,小公子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勤奮,刻苦,這讓阿福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所謂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奮。

小公子夠勤奮,所以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啊。

想著,阿福略微駐足,然后帶著些開始改變的敬重之色,又向著灶房方向去了。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最為極端的天氣,永遠只有最勤奮的人,才會在別人還睡著的時候,才會起床,如傻子般揮拳,練武。

當世家弟子起床來到院中準備練習功法時,卻見到那小公子裹著一身濕漉漉的衣衫,頭發狂野散亂,一雙眸子明亮至極。

有弟子嗤之以鼻,以為不過裝腔作勢。

但卻沒人敢說,因為這個小公子已非吳下阿蒙,江南擂臺上,兩拳轟退慕容家二公子,以及皇莆遼,隨后又是一戟擊敗大長老的故事已經傳到沸沸揚揚,滿城皆是。

你可以質疑他練的功法不是正道路數,但你不能小看他。

見到世家弟子們來練習了,夏廣便是離開了。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十日。

半個月。

每天凌晨,天未亮時。

那小公子的身影必然出現在庭院里。

即便最早的廚子,從被窩起來時,也能看到小公子在打著拳腳,揮汗如雨,神色專注,旁若無人。

一招一式,堂堂正正。

哪里有什么邪魔外道的樣子?

逐漸的。

晨練的世家弟子們,那些起初質疑的,嗤之以鼻的,全部都閉了嘴。

有人開始感慨。

這世上哪有什么天才,不過是把別人睡覺的功夫,用來練武了。

而當白晝時分先聊起來,那些與二公子交好的弟子,當說到“那皇莆廣不過用了秘法,練了邪門武功,這才能進展神速”時,別人也再不接話。

畢竟每天大早,小公子練的拳法,人人都能看到。

他坦蕩至極,拳腳也不高深,更不花哨,談不上精妙。

這般笨拙的拳術甚至可以讓人打著打著,就覺得枯燥無味,甚至產生困意。

但是,小公子不僅天天練,甚至身上背著的鐵砂袋也是越來越沉。

謠言固然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然,在事實面前便會不攻自破。

謠言慢慢小了下來。

那少年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如何在說他,在評價他。

夸他也好,罵他也罷,與他何干?

有一日,當小公子卸下鐵砂袋后,有個名叫皇莆大力的精英弟子,去試了試那鐵砂袋的重量。

他本是和二公子關系最好的一幫人之一,那天早上吆喝著:“讓我來拆穿這個騙子,大家看啊,這鐵砂袋肯定有問題。”

說完,皇莆大力,便是拎起了其中一個鐵砂袋。

“怎么樣,大力?”跟過來的伙伴開始問。

皇莆大力身子凝固住了,隨后松開手,羞澀而逃。

跟過來的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一個個去試了試鐵砂袋的重量。

相顧默然...

背著這等負重,便是站立都有些吃勁了,何況還要打拳?

“哎,我算是明白皇莆廣怎么能崛起了。”

突然有一名身如松柏,站姿筆直的世家弟子嘆息道。

另一人附和道:“我也懂了。”

沒懂的人,一個個去試那鐵砂袋的重量,一個個想著去看自己能否比小公子起得早,但一天兩天可以,若是堅持下去,卻是根本做不到。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廣兒能有如此成就,當真是自己練來的。”

又一日清晨,皇莆家主皇莆念,站在回廊之上,撫著長須,暗暗點頭。

看到那當廚子的阿福經過,便是喊道:“阿福,去取了我那補元的秘藥膳,這幾日多給小公子補補吧。”

阿福忙道:“是!”

深冬的江南,帶著濕氣的寒冷,侵入毛孔里,近乎割裂靈魂。

夏廣從那如入了畫般的扁舟上,躍下,他身形已經極為健壯,如敏捷的獵豹。

老黃的馬車,永遠在這里等著他。

便是他不來,老仆也依然來此靜候著。

“老黃!你去問問你那師兄,我能不能練后續的功法了?”

夏廣興沖沖道。

老仆渾濁無神的眼睛亮了亮,“你的一品境界穩固住啦?”

“不錯!”

夏廣點點頭,隨后便是在這西子湖畔,將那崩拳的招式使用出來。

其實崩拳招式異常簡單,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運勁法門。

你若一圈能擊飛一頭牛,自然比普普通通一拳來的厲害。

一力破萬巧,這就是崩力。

不重招式,但重力道。

夏廣招式雖然簡單,但是這次他并未留手,每次拳到盡處,總若奔雷急收,在空氣里發出突兀的炸響。

片刻后,他斂神收拳,看向老黃:“怎么樣,老黃?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練戟法了!我早打聽到了,二品就是練兵器,將兵器作為肢體的延續。

你就看吧,我剛剛打的行不行?”

老仆是真的愣住了,剛剛小公子這一套當真是無可挑剔。

但是他真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小公子竟然能練到這種程度。

呂少籍的神怖無雙,重在基礎,便是在這“崩”字一字上,需要花費許多年功夫,隨后,再練習后面的功法,則是勢如破竹,快得很。

而且,他現在不敢拿出后續的戟法。

若是小公子用戟,風格又和那大商魔身如出一轍,那么別人會怎么想?

所以,老仆搖了搖頭,輕聲道:“公子想聽老仆說話,還是聽一位嚴師說話?”

夏廣何其聰明,老仆只是這一句,他便是明白了。

自嘲的笑了笑,也不追問了,“行了,老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別說了,給我留點兒面子。”

老黃佝僂著身子,微笑道:“公子,老仆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