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海涅的問題，瘋王醞釀了許久。
他正要回答，魂火忽然異樣地波動了幾下。
“來人了。”
他說道。
“什么？”
沒等海涅反應過來，對方驟然膨脹，幽綠的火焰將他直接包在了其中，隨后雙方都消失不見。
灰霧再度蠕動、匯聚，取而代之的是之前便有的幻象——
墓園，森林，小木屋。
但這回屋內沒有人，只有嗶嗶啵啵的爐火在響動。
很快，四道身影陸續抵達這里，在木屋前的小院里齊聚。
“伊恩？”
看清是誰后，奧拉夫激動地上前，但走了沒兩步就突然拔出戰矛。
“你真的是伊恩？”他遲疑道。
伊恩皺眉：“我還想問你呢？”
他看向旁邊的維羅妮卡與蒂萊曼絲，一時間也不確定她們是真是假。
“喂！伊恩，如果把我們這趟經歷刊登在報紙上，你能分我多少稿酬？”奧拉夫忽然問。
“絕對不超過兩成。”
“你這個爛泥巴做的蠢貨！”
奧拉夫罵罵咧咧地收起了戰矛，可動作進行到一半又猶豫了，重新警覺起來。
萬一……是自己猜到他會這么說，所以幻象便這么說了呢？
把他這副警惕的樣子盡收眼底，維羅妮卡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看來我們都低估了這位瘋王，高估了自己。”
她伸手召喚出那團銀白色的火焰，熟悉的靈魂防御結界如蛋殼般包裹著自己。
可她臉上卻只有苦笑：
“它完好無損，但無處不在的幻象仍然讓我們沉溺于其中……”
見到這團火焰，感受到上面的防護力量，眾人都松了口氣。
隨即表情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伊恩：“所以，我們都曾短暫沉湎于某種夢境，然后被一些‘外力’拯救，是這樣嗎？”
維羅妮卡嘆了口氣：“我的確是這樣的，只是從我殘留的情緒來看，這算不上‘沉湎’，因為那無疑是一場噩夢，我醒來后最充盈的情緒是慶幸，慶幸自己從某個強大存在的手中逃了出來。”
奧拉夫：“我也是，可如果目的是救我們出來，那的確稱得上拯救……”
蒂萊曼絲欲言又止，她想說她似乎遇到了一群可怕的人……
但最終，她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最起碼我們可以確認，現在逃離了幻象，在這里感知不到風的存在，只有死氣。”精靈說道。
“而且是沒有攻擊性的死氣，甚至可以稱為‘死亡之力’。”
維羅妮卡疑惑地伸出手。
作為一個暗影術士，她自然也和死氣打過交道，只是那些法術都被改了名字，看起來與亡靈法術無關。
然而這次她失敗了，這些死氣雖然不會攻擊她，卻也不歸她控制。
幾人環顧四周，最后將目光落在這間有些眼熟的小木屋上。
他們各自做好準備，凝重地步入其中，隨后一無所獲。
伊恩：“海涅的經歷似乎與我們不同，而他的骷髏……”
他忽然沉默。
其他人也是。
伊恩看向另外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仿佛每個人都有些難以啟齒的心里話。
比如他們的“美夢”就是被一些古怪且強大的個體變成噩夢，然后從中驚醒的。
他們只隱約記得這個結論，過程似乎被當成黑歷史，保護性屏蔽了。
可是，那種無解的強大、怪誕、跳脫的感覺與某人的骷髏如出一轍。
恐怕這個世界上都找不出第二家了。
事實上這與幻境的被動破壞有關。
像海涅那樣的主動逃離夢境的，會在清醒的狀態下記得夢境內容。
然而被玩家粗暴驅逐出夢境的他們，就只會在恢復清醒前保留一絲記憶，然后夢就被毀了。
這里面或許只有伊恩好一些，但他履行了承諾，因此也不怎么記得“生前事”了。
于是幾人看向彼此。
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姨輕叩眉心，看向四周，又走出木屋，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
“果然，這里也是幻象，不過是死亡之力編織的幻象……”
她喃喃道，隨即話鋒一轉：“既然靈魂防御結界沒有被破壞，就說明導致我們入夢的法術不在結界防御的項目之中，它很有可能是類似安神術的有益效果，不會引起我們警惕。
“而夢境則更像麥卡拉的‘副本’，麥卡拉人的經驗要比我們更加豐富，因此我有理由懷疑海涅已經脫困，甚至免疫了那個法術……
“所以，他比我們更早地受到了瘋王的針對，此刻或許正與他的骷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戰斗。”
“可如果是這樣，那瘋王豈不是類似樓爾頓、亦或是奎爾庫斯那樣的存在？”
伊恩臉色一沉：“在這種地方，其管理者簡直就是無敵的化身。”
聞言另外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
管理者無敵？
那他們在自己的夢里算什么？
“事情總有未必。”
蒂萊曼絲輕聲道：“瘋王在現實世界的身軀或許極其孱弱，因而才選擇了這種類似純粹靈魂體的方式存在，況且即使是麥卡拉，也在現實中遍布元靈路燈與節點。
“既然現在我們回到了現實，與暗影、自然的聯結又被阻隔，想必有著類似圖騰和結界石的魔導裝置存在，我們或許該試著找到它們，最起碼從外部破壞這些東西，為海涅與他的骷髏提供幫助。”
四人看向彼此，都覺得這不失為一種方法。
于是他們一同出手，將這片死氣凝聚成的場景摧毀。
漫天飛舞的灰色碎屑中，維羅妮卡敏銳地捕捉到了某處異常而熟悉的能量波動。
“在那里！”
奧拉夫的戰矛幾乎瞬間向著她指的位置刺了過去。
電光流轉，戰矛就像沒入砂礫堆一般刺入看似堅實的地面。
等他拔出戰矛時，那下面串著一枚腐朽的頭骨。
“伊恩你看看，這是什么種族？”
奧拉夫把戰矛遞了過去。
“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把矛尖對著別人！”
伊恩嘟囔著側身接過武器，避開了這把戰矛的鎖定，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頭骨上。
很快，這位資深的考古學家就皺起了眉。
“怎么了怎么了？”奧拉夫湊過來問：“這是什么人？”
“不可思議……這怎么可能？”
伊恩把戰矛推開，瞪著眼看向另外三個人的腦袋。
“你發現了什么？”維羅妮卡忙問。
“這顆頭顱最接近人類，維利塔斯人或麥卡拉人，可它同時也具備矮人、精靈、尼斯人以及盧庫人的某些特征……從物種演化的角度來看，它可能是我們共同的祖先。”
“這怎么可能！？”
蒂萊曼絲最先驚叫出聲。
精靈的神話里說源初精靈是從樹上誕生的，因此木精靈才是最古老的精靈。
可順著伊恩的指示，她看到了顳骨位置一條褶皺般的明顯凸起。
那是精靈才有的特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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