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到某些限制，身為首席祭司的妮刻絲也必須控制好情緒。
但這無法改變她此刻心情很差的事實。
再怎么說，希婭拉這種行為也是背叛。
而且她還是個侍奉者。
于是，即使她說話時語氣輕快，眼神卻如同深邃的黑夜。
希婭拉只是看了對方一眼，便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回到了某個夏夜仰望浩瀚的星空時，被強烈的自我渺小感淹沒。
聽到這里，希婭拉心里一緊。
布齊娜解釋道：
希婭拉的壓力驟然一松，但精神力枯竭帶來的大腦刺痛讓她一陣頭暈目眩，不得不坐回到椅子上。
只能說是相當生不逢時。
苜蓿……吉蒂勒莊園的里世界，巴里老爺子贊嘆不已。
希婭拉搖頭道，她看向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赦罪之鏈。
希婭拉：“也許此刻您沒有動手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
“放棄吧，妮刻絲。在堅定的理想面前，從來沒有神與凡人的區分。
布齊娜欲言又止，但還是點了點頭。
妮刻絲扯了扯嘴角。
“是的，我們拿到了巴里·吉蒂勒的筆記，精靈的變形術正來自于此。”
“這個啊，沒什么不能說。”
這頭人形巨龍抱著胳膊，笑得很微妙。
“呵……”
贊羅人難道也會變形術？
羽蛇部族的贊羅人自己不會飛，但他們會召喚出海涅見到的那種鳥人先祖帶著自己飛。
談妥了這件事，希婭拉終于有空問出那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
頓了頓，她問：“至于你，有想過以后嗎？”
薩總：“確實，你都舔干凈了我舔什么？”
和他想的一樣，玩家真沒見過這東西。
夏老師：“這還有啥說的，直接讓兄弟們進入大黃的身體，然后狠狠地飛向索林斯峰不就完了？”
妮刻絲眼底生出一絲強烈的厭惡。
“就像她認為有些歷史必須塵封和隱瞞一樣，你們自以為是的理性又何嘗不是一種可笑的傲慢呢？
“不要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如果沒有人滿身污穢地活著，又怎么可能有你們挺身而出的機會。”
“等等……獸人？”迪倫皺眉道：“你看錯了吧，這明明是野獸的靈魂！”
“我會繼續留在這里。”
布齊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道：“什么？”
但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回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希婭拉：
“你不妨問問這位巨龍女士，為什么龍角葵的外殼帶有劇毒，麥卡拉又為什么會一步步變成今天這樣。
布齊娜笑笑：“我出現在矮人那邊時，就會變成飛艇，前往維利塔斯時會變成一艘船，在森林就是巨鷹，在贊羅高原就是裂趾飛龍，只要藍圖足夠，形態就不受限制。”
也就是說，這地方八成囚禁著不少純粹的獸人靈魂。
她本以為這樣就能讓對方就范，起碼低下那高昂的頭顱。
布齊娜聳聳肩：“當然，只要你做好了和龍島開戰的準備。”
不過即便如此，這頭龍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最終還是巨龍自己打破了沉默。
“難怪……我不是研究人員，無法從原理上解釋清楚，但我建議你們研究一下贊羅人的靈魂法術，或許能從中找到解決方案。”
“我明白。”希婭拉點頭道。
隨即屋內陷入短暫的尷尬，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不屬于凡人的氣勢宛如滔天巨浪般朝著面前的牧師席卷過去。
妮刻絲不動聲色地收起了力量。
“抱歉，我無法回答。”
“那在這之后呢？”希婭拉問：“麥卡拉與圣殿談判的時候，你們會出面嗎？”
隨后，是莫大的恐懼。
布齊娜搖頭：“不。我們不但無法出面，甚至不能讓麥卡拉知曉我們的存在。”
希婭拉不禁疑惑道：“為什么？因為維利塔斯嗎？”
“我會留在這里。”
“咳咳……今時不同往日，不能比的，不能比的。”海涅急忙打圓場道：“其實我當時也很好奇，這些靈魂在被我束縛后表現得更像是神志清晰的俘虜，一般野獸可不會乖巧成這樣。”
捉羊：“你們倆差不多得了……海涅還沒決定從哪個位面攻擊呢。”
隨著海涅帶著戰利品返回，眾人再一次齊聚于此，一同研究他帶回來的五只“雛鳥”。
樓爾頓也說，當初米爾頓正是從那地方拐回來了一只六級羽蛇充當自己的飛行形態。
潦草地交代完，她仿佛對這事徹底沒了興趣，轉身離去。
她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
妮刻絲眼神微變，回頭看向布齊娜。
準確說，是那些贊羅人的“先祖之靈”的樣子。
“是的。”
“是的，你會回到麥卡拉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
“不。”
聽到這里，海涅疑惑道：“您是說，我在沙漠里遇到的是贊羅人的‘先祖’？”
“冷靜，妮刻絲。”
她不得不微微蜷曲手指，將發涼的指尖攥在掌心，才稍微恢復了些許勇氣。
夏老師：“魚總，魚團，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堅持‘五級就夠了’的原則，經驗只配強者擁有！”
“維利塔斯人那一套我已經受夠了，七百年前他們就這樣做了，可結果卻是得寸進尺與和平演變，伱們和他們有什么區別？”
布齊娜回答道。
希婭拉深吸一口氣：“考慮到《四國公約》的存在，以及周圍地區對麥卡拉的偏見，我需要對你們的要求進行評估，盡可能在談判開始前打消貴方的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妮刻絲這回是真的震驚了。
布齊娜：“那就好……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想通過你知道一些麥卡拉的情報，當然，不是你匯報給妮刻絲的那些，我想知道枯萎之痕到底發生了什么，柯林斯都干了什么，是誰救了你們，以及……麥卡拉現在究竟是什么樣子？”
迪倫沒話說了。
首席祭司冷哼一聲：“只憑這句話，我就可以把你留在圣西廷。”
直到她走遠，希婭拉才喃喃道：“您不和她一起離開么？我剛才看到……”
玩家在這期間討論也沒停過。
“又是這樣。”
變形術……原來這么自由的嗎？
希婭拉不禁嘖嘖稱奇。
大黃：“等會兒，要這么一說，我覺得從里面打進去才是好選擇。”
“很遺憾，不能。這不是為了防止我們接觸麥卡拉，而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
衛殿鳶：“夏老師別舔那里，臟。”
他們有大黃！
大黃：“哥們給自己第一個升到六，你們就說值不值？還有誰不服的？”
看到她這副虛弱的樣子，妮刻絲譏諷道：
“我很好奇詩社究竟向你展示了怎樣的未來，才讓你這么死心塌地？”
巧了，海涅也是這么想的。
她沒想到自己的寬恕和忍耐換來的竟是得寸進尺。
室內陷入沉默。
“你也許有很多問題，但很抱歉，我都無法回答，因為按理來說，以你的實力甚至無法接觸到我。
“至于贊羅人，很難說他們這種行為是聰明還是愚蠢。他們制作了這樣的‘核心’，讓它們保持在幼年形態，這樣就能在保證自身的靈魂不被威脅的情況下共享一部分藍圖。
巴里哼了聲：“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去過贊羅高原兩回了，你呢？”
再加上剛才想到的那一絲不安如鯁在喉，她在講述的時候也有所保留，略去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東西。
暗影與腐蝕的力量開始破壞天花板與墻壁，丑陋的黑色痕跡仿佛潑灑的墨漬一般緩慢擴散開。
布齊娜微微搖頭。
“可以了。”
“超出個體上限的見識只會帶來災難，這是我們的共識，以前就是如此。”
“……難怪麥卡拉的元靈活躍程度是以前的201倍，而且還在上漲，竟然有一棵祖木的參與。很感謝你，這些情報很有用。”
希婭拉微微頷首……
但就在她準備開口時，卻聽到希婭拉反問：
“那么，閣下想和麥卡拉談什么？”
希婭拉不禁驚訝道：“您也無法親自去么？”
“但不同于其他部族是用喚靈儀式中的失敗者，他們選擇了更具有針對性的做法，就是這些獸人的靈魂。”
而里世界是“先祖之靈”巡邏的地方，如果能先解決這些祖先，那祖先人不就很好處理了？
忽然，他有了另一個好主意。
海涅說，只有靈魂被污染的人才無法靠近麥卡拉，難道說……
他本來還帶回來了一抔沙子，可剛踏進麥卡拉，就被元靈熱情地融化了。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對方似乎逐漸適應了……
“贊羅人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來變形……”
什么？
妮刻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希婭拉重復了一遍。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希婭拉扯下了腰上的赦罪之鏈，隨后僅憑這單薄的身軀就怒濤般磅礴的壓力中死死支撐。
“哼……”
因為諧律儀的原理應用出現在她離開后，所以她知道的也很有限。
“不，沒那個必要，我只是順道才捎了她一程。”
“所以，能開始了嗎？”布齊娜問。
“我不會傷害她。”
對方的一大票鳥人烏泱烏泱地過來，誰看了不犯怵啊？
她想起了他們從地穴里找出的巴里的研究筆記，不禁問：“冰冷的載具沒有靈魂，可如果是野獸形態，‘藍圖’要從靈魂中獲取，如何解決靈魂排斥和互相影響？”
“龍島不是某個文明或勢力，我們的個體數量太少，無法組成復雜的多元社會，因此我們不是‘勢力’，而是融入了這個世界的獨立觀測者。
作為一個大型六級副本，玩家即使有空中坐騎，也無法應對這種高強度的空戰。
等到他們后來擁有了大型載具時，那都八級以上了，再來碾壓這些雜毛怪又沒了成就感。
妮刻絲說道：
“我只是讓她明白，凡人覲見神明時應該是怎樣的態度。”
“我？”
首席祭司目光依舊深邃。
希婭拉點頭，然后開始講述自己在枯萎之痕與麥卡拉經歷的一切。
“不，只是因為我們從未‘存在’過。”
海涅怕聊下去迪倫會原地爆炸，借口該去進行下一步計劃了，急忙帶著其他人離開。
幾分鐘前，這還是對她恭敬行禮的侍奉者，怎么幾句話的工夫就成這樣了！？
“不出意外的話，索林斯峰的贊羅人都是靠著這種方式飛起來的，但那五個被你搶奪了‘先祖’的倒霉蛋顯然從此告別天空了。”
她想起了從枯萎之痕回到麥卡拉時，那些五級超凡者的反應。
布齊娜頓時瞪大了眼睛：“暗影圣殿對變形術也這么有研究嗎？我以為只有那群尖耳朵在研究這個……”
“我會繼續做哥德羅城的侍奉者，因為圣殿找不到可以代替我的人。
巴里咧嘴笑道：“這才對嘛，就該有這樣的觀察力。”
“我會找人和你談的，之前穆西亞因家的小子提出過一系列合作方案，看來他早就和麥卡拉接觸過了，亞緹鎮的事多半也有所隱瞞，不過他比你好，他還知道自己是個尼斯人。”
“你不會以為，自己對亡語者女士的信仰勝過她對理想的追求吧？”
巴里：“我們上次聊到變形術最難解決的是如何融合自帶形態藍圖的靈魂。看似聰明的家伙都會選擇繞開這個難題，也就你的骷髏像是怪物似的直接融合了一顆暗影精華。
“好。”
既然贊羅人的鳥人先祖是以獸人靈魂為核心的靈魂耦合體。
“您……是怎么變成浮空城的？這是可以說的嗎？”
“當年我的導師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調停了貴族和圣殿日益緊張的關系，現在我不能退縮。”
而巴里老爺子不愧是研究了一輩子變形術，即使沒了感知能力，在聽完海涅的介紹后，就一針見血地指出：
這是變形術的‘核心’。
巴里點頭：“只可能是這個解釋，包裹他們的軀體與內里的核心不是一體的，這與你之前的發現不謀而合——贊羅人的先祖其實是某種法陣強行捏合出來的。
布齊娜的聲音突然介入。
希婭拉輕輕搖頭：
“準確說，是您無法和我平靜地討論這個問題。”
巴里斜了他一眼：“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再說了，是你見過獸人還是我見過獸人？”
不過玩家還是從他描述的鳥人外觀判斷出了這是索林斯峰的羽蛇部族。
但現在，時代變了！
受到她的情緒影響，冰冷的暗影能量開始匯聚。
“你…你在問我？”她問。
“既然妮刻絲允許我說出那樣冒犯的話，那么她也會允許我留下。
“換句話說，即使沒有我們介入，這件事也可以推進下去，這樣最好，以后也會這樣，直到麥卡拉的影響力大到了足以接觸到龍島。”
聽得出來，他們以前被這個副本折磨得夠嗆。
注意到對方的臉色稍顯蒼白，妮刻絲原本陰郁的心情好了那么一點。
要不就……
里應外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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