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哥德羅城的路上，灰月漸漸搞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來自打她帶著人和格雷見面開始，海涅就知道了這回事，并且安排了兩個骷髏來接應自己。
現在想想，第一天見面后格雷之所以對他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多半就是因為海涅。
而且她很確信格雷是被騙了，而且還被騙得死心塌地。
這一點頗有那家伙的風采。
至于海涅是如何做到遠距離與格雷搭上線的，估計就是亡靈法師的手段了。
一想到精靈的未來差點葬送在自己手里，灰月就一陣后怕。
“所以你們應該是兩個人才對，另一個家伙怎么了？你們又為什么會和小埃里克混到一起？”灰月問。
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埃里克·壯壯只感覺虎軀一震，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然而當倆人等到了地方后，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
就算格雷是個野法師，多半也聽說過他們，而且雙方都是過街老鼠，所以溝通起來沒有障礙。
盡管這種“災害”為暗影術士帶來了另外一種流派，且裂隙術士一度十分強勢——無論是劇情還是競技場，亦或是副本。
尤其是爆炸前夕，暗影獸數量激增，一度被考據黨認為是自然災害的預警。
他在這個像是家鄉一樣的地方度過了新手期，與諸多色彩鮮明的npc締結了深厚的情誼。
原本按照薩總和衛殿鳶的計劃，這個接頭的任務被委派給了兩家游蕩者機構。
就算不能阻止這玩意兒炸了，救個人總來得及吧？
就算他級別低，但還有五級的薩總呢！
周圍數個城鎮的財產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然后沒等他離開，礦坑便炸了，他和npc一起被炸死了。
更不要提虛空災難爆發后，從黑渦中源源不斷地涌出的奇獸了。
最要命的是，衛殿鳶清楚地記得，這地方原本有幾家礦業公司相互不對付。
應當說，北地此后的勢弱便是始于黑渦事件。
這便被稱為黑渦。
當然，衛殿鳶不是劇情黨，他想得沒那么多那么深遠。
比如原本礦坑里經常刷新暗影獸，需要玩家清理。
所以趁著這回還來得及，他說什么也要救這群人。
再比如原本時不時就有礦工被困，要人去救。
而且這也成了暗影圣殿在后來被攻擊的理由，一度處于輿論不利的局面。
獅王貿易和魔網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敲開了北地的大門。
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里的情形竟然和游戲里的完全不一樣。
他之所以惦記著這個地方，只是基于一種樸素的情感。
首先，這次爆炸奪走了近十萬人的生命，在一望無際的北方雪原上撕開了一個丑陋的傷疤。
于是，在永恒黎明的壓力下，一向堅決抵制維利塔斯的尼斯人不得不與之合作，尋找黑曜石的替代物。
后來的事實也證明，奇獸是一種難以控制的生物。
在原本的游戲劇情里，開服半年后，這一處北地最大的黑曜石開采中心突然爆炸，隨后從中擴散出一股攜帶著暗影能量的魔潮。
阻止發生在亞緹鎮的“黑渦事件”。
后面隨著黑渦擴散，至少百萬人受到波及。
自從他做了兄弟會的二當家以后，還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考慮到兩位骷髏都惜字如金，他在薩總回答前接過了話頭。
他能復活，但那些老鐵們卻都回不來了。
結果這回來一問，什么事兒沒有！
就好像這兩個月亡語者女士顯靈了似的，所有走丟的礦工都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無論是能量侵蝕還是細碎的粉塵對身體的侵害，都是不小的影響。
兄弟會經常和灰燼前線的亡靈法師來往，專業相當對口。
這地方一派祥和，就像安全區一樣，壓根沒什么暗影獸的傳聞。
但是，這力量畢竟不屬于他們自己。
倘若不是被玩家稱為壞女人的首席祭司妮刻絲始終保持清醒，沒讓裂隙術士成為暗影圣殿的主力，恐怕黑渦事件五年后的慈恩節上，就要有人用一場面向全國同胞的演講震驚全世界了。
這件事極大地影響了后續的劇情走向。
“我來解釋吧，事情是這樣的……”
但現在什么都沒了。
接著，兩人便可以趁機前往亞緹鎮，去干一件衛殿鳶心心念念的大事——
除此之外，作為暗影圣殿最主要的黑曜石來源，這之后浮空城這種戰略武器的生產也近乎停滯。
當初玩家也因此分成了幾個陣營進行區域PVP.
但這次，分歧沒了！爭端沒了！
這幾個公司的礦工親如一家，和睦的像是在春晚演小品！
這太反常了。
反常到衛殿鳶又從陰影腳步找了幾個人潛入進礦工隊伍幫他調查了幾天。
然而幾天后，他便看到那幾個特務兄弟成了勤勤懇懇的礦工，每天像個生產標兵一樣準時上下班，臉上洋溢著充實的微笑。
至此，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這地方早就被控制了。
而且不是人控制的，是奇獸。
然而等衛殿鳶意識到這一茬時，他也已經暴露了。
完完全全控制了這個地方的可怕存在像是章魚哥似的，從他委派的那幾個游蕩者的記憶中找到了他的蹤跡，然后找上門來控制了他。
自始至終，倆人都沒見到這怪長啥樣，更別提發現它在哪兒了。
于是，薩總就來這地方搬救兵了。
薩總講給埃里克的版本省去了一些“未來劇情”，整得好像倆人心思縝密，擅長推理一樣。
所以后者講給灰月的也是如此。
于是這個故事就越顯得非常驚心動魄，充滿了智斗的風采。
灰月還好，她知道海涅的骷髏來頭都不小。
但她帶來的這些未來棟梁就不一樣了！
他們一個個向薩總投或崇拜或懷疑的目光，似乎是在問“兩個骷髏真的能做到這些事嗎”。
“別對薩前輩無禮！”
灰月瞪了一眼某些刺頭。
“難道剛才的裂風矢和強風箭還不夠你們驚訝的嗎？”
“我感覺也就那么回事……”
一個紅色短發的假小子嘟囔道。
她叫桑格蕾絲，是個見習游俠，也就是一級水準。
灰月找到她時這姑娘還在飯館刷盤子，看著普普通通，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能將一把磨禿了的短箭扔得又快又準。
聽到桑葛蕾絲這么說，薩總回頭看向這位未來的“猩紅之箭”。
后者毫不畏懼地瞪了回來，那模樣像極了一只小老虎。
薩總抬手扔給對方一枚沉甸甸的飛刀。
這是跟東北人盜墓時得到的戰利品，本來打算帶回去給夏老師的。
但這個節骨眼上，誰還認識夏老師！
這特么可是未來的猩紅之箭啊！
紅發長腿性格火辣的桑葛蕾絲，妥妥的人氣角色！
「送你的」
薩總酷酷地說。
“啊？”
桑葛蕾絲有些懵。
她下意識地想把東西退回去，但這通體青黑的飛刀做工精致，摸起來冰冰涼涼，手感極佳，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魔法波動，她簡直喜歡到了極點。
更重要的是，這個重量簡直不能再適合！
她現在手癢的厲害，恨不得直接對著路邊的樹來一發！
灰月頗有些意外，但一想到這些人都是對方指名道姓要的，也就不好多說什么。
灰月：“還不快說聲謝謝！”
“謝……謝謝你。”
桑葛蕾絲一改之前的淡淡敵意，轉而變得靦腆起來。
「沒事」
薩總酷酷地說。
這個禮物一下子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很快就有一個眼里寫滿崇拜的少年上來問：
“您頭頂的這些文字也是一種魔法嗎？”
薩總：「是的」
“這可真帥，能教教我嗎？”
薩總：「抱歉，這是亡靈法術」
“先生先生，您有‘主人’嗎？”
薩總：「沒有」
這個回答換來一陣驚呼。
連灰月都挑了挑眉。
薩總：「那是朋友」
這次歡呼聲更強烈了。
連埃里克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們的，這倆骷髏在哥們面前不是挺高冷的嗎？怎么這么平易近人……
看著這幫年輕人圍著薩總問個沒完沒了，問題逐漸偏得沒影，灰月急忙叫停了他們。
趕走這幫兔崽子，她自己上前追問道：“所以那位V先生現在沒事吧？這件事海涅知道嗎？”
薩總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著實很難回答。
衛哥現在確實被控制了，但他腦子是清楚的。
換句話說，他被人鳩占鵲巢了。
這樣子和游戲里非常像，即他們的角色被控制了，但身為玩家的意識不可能出事，否則游戲公司早寄了。
也就是說，即使被控，也不影響倆人私聊。
所以衛殿鳶一邊任由那個神秘存在支配自己的身體，一邊和薩總商量了一整套計劃。
于是他才來般救兵了。
但如果這么說，不就暴露了倆人能私聊？
于是他搖了搖頭。
「不知道」
灰月不由得一愣：
“你不知道？那你要我怎么幫你救他？”
「伱先別急」
用這句話爭取到了一些思考的空間后，薩總突然就體會到了羊哥的難處。
平時總讓羊哥把兄弟們亂七八糟的話翻譯成“人言”轉述給海涅，還不能暴露他們能私聊的事實。
這事兒看著挺簡單，可等自己上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離了羊哥感覺連話都不會說了。
該怎么表述呢？
衛殿鳶的確被“心控”了，但又沒完全心控。
他這個狀態就像極了自己當初被伊萊抓著馴獸的時候。
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所以東北人便告訴自己，等他帶著人回去，他多半就學會“統御意志”了。
作為裂隙術士知名的牛頭人技能，這玩意兒有兩面。
一方面它是主動控制，另一方面還會提供被動抗性。
是術士的抗性。
但如果召喚了奇獸，抗性就會計算到奇獸頭上，防止自己的寵物被人牛走。
所以一旦衛哥學會了統御意志，他就能掙脫控制。
但他不打算完全掙脫，而是掙脫一部分。
然后反向“支配”。
而這個操作，恰恰也是從薩總這里學來的。
《AGE》從來沒有“低級別生物無法支配高級別生物”的說法。
只不過是當馴服、支配、奴役等行為冒犯到強大的生物后，后者就會抵抗。
同時會憤怒地高喊著什么“您配嗎”、“給你臉了”、“給爺死”之類的沖過來把弱小的生物轟殺至渣。
而且，雙方級別差距越大，技能等級越低，完成這一逆襲要耗費的時間就越長。
所以綜合之下，這種事才不具備“可行性”。
這也就意味著它其實是可行的。
而且薩總也已經在伊萊身上驗證過了。
衛殿鳶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假裝被對方控制，所以對方全無戒備。
這時候就可以反向滲透控制對方。
根據兩人的前期觀察，雖然礦坑一切相安無事，但并非每個人都被控制。
也就是說，那個神秘的存在只控制了一部分人。
這意味著它沒有強的過分。
而且原本劇情中哪怕虛空災難爆發，這里最終也不過是一個充斥著30級左右奇獸（六級）的副本群。
之所以無法解決，是因為面積太他媽大了，怪物太他媽多了。
所以這個神秘的存在不是不想現身。
而是太弱了，在實際戰斗力上存在缺陷，所以不敢現身。
這一切，都讓衛殿鳶有把握能夠反向控制它。
雖然慢，但總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
這樣一來，事情就被解決了。
但是，能這樣解決嗎？
當然不能！
如果這么輕易地解決了，還怎么裝逼？
這還怎么刷聲望，還怎么要東西？
暗影圣殿會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認為兩人拯救了世界嗎？
當然不會！
在暗影圣殿官方看來，這屁大點事而已，有什么值得驚訝的？
所以要鬧就鬧得大一點！
最好是鬧到無法收場的時候，再來那么幾個人神兵天降，一口氣解決了所有危機。
這下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就需要足夠的演員。
而灰月和她帶領的這群年輕人，就是這哥倆欽定的“主角團”。
當然，故事中也少不了兩個神秘骷髏的身影。
一切都計劃的很美好。
可惜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薩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
冥思苦想后，薩總最終決定放棄。
解釋個毛！
跟著哥們有肉吃就完事了！
「你要信我呀」
他如此回答道：
「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海涅嗎」
灰月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兄弟會在這附近準備了馬車，于是雙方在此分道揚鑣。
埃里克要把昏迷的格雷送去麥卡拉山區，這是海涅要的人。
薩總和灰月他們跟著陰影腳步留在此處的人前往亞緹鎮。
同一時間，亞緹鎮的礦坑內。
一個渾身漆黑的骷髏緩緩站起身。
他抬起手，一道暗影箭飛出，在墻上撞出一個大坑。
——妥了，現在是我的回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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