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玩家的視角來看,兄弟會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瘋子。
這不是個“盜亦有道”的俠義幫派。
也不是什么“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的隱秘組織。
就是一幫會潛行的流氓無賴騙子最先抱團討生活,后來逐漸發展起來的地下中介機構。
只要給錢,他們什么都做。
很早之前,水銀森林的越獄者、通緝犯、流亡者們逃到了這里,為了討生活加入其中。
因為精靈族群的排他性,這群尖耳朵在兄弟會內部逐漸自成一派。
這便是翠葉庭的雛形。
后來他們有了永恒黎明撐腰,就搖身一變成了人上人,也得到了來自水銀森林的認可。
成為正經機構之后,翠葉庭就不再與臭水溝里的老鼠來往了。
但現在,銀翼被迫打出了這張牌。
這意味著他要花更多的精力和金錢去擺平這些事……
但那不重要了。
他必須把這群人留在這里。
…
聽到“兄弟會”這三個字,捉羊也樂了。
“這下熱鬧了,幾家了這是……原來開服時期的劇情這么精彩?”
夏老師:“這你得問腹黑姐,我啥也不知道啊。”
他說著又用匕首抹過一人的脖子。
嘴里還碎碎念道:“衛哥收好,經驗我給你打過去了。”
然后繼續操縱弩車給銀翼上強度。
就在這時,一股大碴子味的語音加入聊天。
衛殿鳶:“你特么給我燒紙錢呢?”
兩人頓時驚呼臥槽。
夏老師:“衛哥你來了啊?海涅人呢?”
衛殿鳶:“在后面呢,他虛的厲害,走得慢,讓我擱前邊兒支援來了。”
捉羊:“那估計八成是被經驗折磨醒的,心疼我海哥。話說衛哥你升級了嗎?覺醒了啥技能啊?”
衛殿鳶:“升了,學了個尿分叉(法術分裂)。這技能是真晦氣,給個法陣也比這強啊。”
捉羊:“別想了兄弟,法陣涉及特殊能量,反倒是尿分叉更適合現在的你,你分幾道啊?”
衛殿鳶:“拔(八)道,哥們拉滿了。術士就幾個被動施法技巧,跟法爺沒的比,練不滿純特么廢物。”
三人談話間,一道漆黑的烈焰從南邊的灌木叢里飛了出來。
它飛到半空突然炸開,分別飛向八個不同的目標。
雖然遠不如暗影箭那么迅捷,但漫天飛舞的黑炎看著也相當唬人。
重點是唬人。
本就沒了什么戰斗意志的精靈還以為對方的“多個”增援到了,一時間潰逃的更多了。
…
藏在灌木叢里的海涅見這一招奏效,也松了口氣。
如捉羊所想,他感受到了經驗的“滾燙”。
搖醒了絳露后,他一直等到巢穴的死氣完全消失才重新出發。
銀翼雖然來的氣勢洶洶,但他顯然沒有告訴巢穴的看守自己具體是來干什么的。
因此,也就并非每個人都知道絳露現在是翠葉庭的敵人。
但不少人都知道絳露名義上是關押,實際上是協助看押犯人。
有了這一層信息差,兩人暢通無阻地離開。
海涅還帶走了巴里。
巢穴不復存在了,他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會因為離開巢穴而死。
這老頭現在弱的仿佛一碰就會死。
但他還活著,這很重要。
剛一來到戰場邊緣,他就看到了那個紅色雙匕的煙花。
以及聽到了夏老師和捉羊在討論兄弟會。
他此刻精神力耗盡,體力也瀕臨極限,沒法戰斗,索性藏了起來。
他藏得住,絳露卻是有些急了。
她看著同胞卷入這場莫名的戰爭,急的一腦門子汗,著急地就要上去。
但被海涅叫住了。
“你現在過去,要么死在浮空城的炮口下,要么被自己人當成叛徒殺死。
“別告訴我你指望自己振臂一呼就能調停雙方?你要怎么說服銀翼?
“他連你都能騙這么久,騙騙這群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絳露雖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承認海涅說得對。
“可是我……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不能想清楚了再去?”
精靈面露絕望:“我……我該怎么辦?”
海涅嘆了口氣。
看得出來,這精靈被騙的夠嗆。
第一次打交道時,她就把銀翼夸的像朵花一樣。
說他欣賞人才,不計較種族和出身,仿佛一個高尚的理想主義者。
結果實際上這人一肚子算計,早已背叛了所有信賴他的人。
他問:“翠葉庭和兄弟會是什么關系?為什么銀翼手里有聯系他們的信號箭?”
絳露面露猶豫。
海涅:“都什么時候了伱還在猶豫,猶豫能解決問題嗎?”
絳露一咬牙,也豁出去了。
“翠葉庭的前身就是兄弟會在低語森林的分部,后來有了水銀森林和永恒黎明的幫助,才與那群渣滓斬斷關系……
“銀翼先……他說過,翠葉庭的最終目的是讓每個加入其中的人——不分種族都能自由行走在陽光下,吹拂林間的風,他也是這么做的……起碼表面上是。
“自從他管理翠葉庭之后,再也沒有從事過人口買賣的生意,沒有走私和掠奪,而是接取正經委托。他還招募了大量變形者,竭力抑制枯萎之痕的擴散……”
“等等。”海涅叫停了她,皺眉問:“‘竭力抑制’,所以枯萎之痕的擴散并未停止?”
他這也屬于明知故問,畢竟從幾人那里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是的……甚至愈演愈烈。”
她目光復雜地看著海涅。
“因為埋骨地的亡靈法師……”
“錯!大錯特錯!”
海涅粗暴地打斷了她:“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些變形者本身就是另類的亡靈法師。”
“可是我和他們打過交道,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死氣……”
“絳露女士。”
海涅憐憫地看向她。
“亡靈法師不會把自己的名字寫在臉上讓你看,也并非只有長成巴里·吉蒂勒這副樣子的才算亡靈法師。
“仔細想一想,大廳里關在籠子里的都是誰?既然不做人口買賣了,定期送給巴里做實驗的素材來自哪里?
“麥卡拉地區就一個埋骨地是亡靈法師的集中地,可整個學院幾百號人里超過二級亡靈法師的屈指可數,此外都是一大幫學生。
“這樣一群人聚攏的死氣還不如一個鬧鬼莊園來的多,而與莊園毗鄰的北郊獵場至今都沒任何枯萎跡象,偏偏埋骨地能導致枯萎之痕的惡化。
“你難道認為我們也能像永恒黎明的人控制圣光審判一樣控制死氣,精準地打擊低語森林的你們嗎?
“醒醒吧!
“變形學派本身就是造成森林枯萎的罪魁禍首!
“枯萎之痕的擴散,是因為你們自己,而不是別人!!”
他每多說一句,絳露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經捂著耳朵不愿再聽了。
可惜長耳朵就這點麻煩。
捂不嚴實。
海涅掰開她的手腕,正色道:“銀翼寧愿扔下我都要逃回這里,很明顯他對伊萊蒙特的事并不知情,并且要回來處理一些可能會暴露自己的東西。
“現在他被希婭拉攔住,我需要你潛入他的辦公室找到那些東西——你做得到吧?他那么信任你,甚至讓你去協助看押伊萊蒙特。”
“不,我不知道……”
“以前你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嗎?難道他平日里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往來的信件,神秘的賬單,異常的人員招募和客戶接待,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吧?”
絳露臉上浮起痛苦的掙扎。
排除最初的抵觸,仔細一思考,類似的疑點果真非常多……
“去吧,撕下他偽善的面具。
“如果想要真正行走在陽光下,我可以幫你。”
海涅目光堅定。
絳露看向戰場,目光最終落在夏老師身上。
她想到了被自己親手刺死在枯萎之痕的黛琳……
她嘆了口氣,無聲地遁入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