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奪舍了魔皇

310.很解悶

天河傳人,顧念生靈和世俗世界,不足為奇。

但指望血河傳人如此,那就純粹是異想天開了。

紅塵里,魔道傳承不少。

但要論殺戮,所有魔道都算上,血河一脈都名列前茅。

要說血河傳人顧忌陳洛陽的存在,那充其量是不主動屠殺神州生靈。

但如果跟別的敵人交手時,指望他心中記掛,也不傷及無辜的話,則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那相當于是有所克制的戰斗。

而對于至兇至厲至邪的血河劍術來說,那樣的作風,難免縛手縛腳,無形中在削減自己的戰斗力。

尤其他眼下面對的對手,還是死敵天河一脈傳人,更沒可能有心相讓,把自己置于危險之地。

這貨,真是血河嫡傳?

劍術傳承倒確實是血河一脈沒錯,但這作風…………

陳洛陽看得眼角微微抽搐。

大哥,你知道嗎?

在你的反襯下,下面那個天河嫡傳反而更像卑鄙小人。

你向下攻,顧忌蒼生施展不開。

他向上攻,肆無忌憚盡情發揮。

他是地河,這樣的打法無可厚非。

但如果不考慮你們雙方師承給人帶來的固有印象,他這擺明在占你便宜啊。

說實話,雙方換換位置,天河在上,血河在下,看起來就不會這么違和。

現在這畫風,真的明顯不對啊。

屠山夷摸著自己的光頭,從后面趕上來,同樣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大戰:“是王地和血浩然?”

語氣雖然是問句,但神情頗為篤定。

“血浩然?這名字有印象。”韓莓想了想:“聽說血河是有這么個另類。”

屠山夷摸了摸頭頂:“何止另類,血河一脈這么多年,才出一個他這樣的,我簡直無法理解他這樣的人,如何能在血河活到成年。”

陳洛陽聞言沒出聲,只是靜靜看著交戰雙方。

聽這意思,眼前的畫風是要一直不對下去了……

一旁的屠山夷這時轉頭沖陳洛陽介紹道:“圣皇,那是紅塵界血河一脈的嫡傳,名叫血浩然,在血河少有外出走動,深居簡出,不過名聲在紅塵界很響。

據說他目前為止,手上還沒有人命,與人交手,從不致人于死地,只點到即止。

至于在血河內部有沒有殺過人,或者暗地里有沒有殺生但不為人所知,就不確定了。

但血河一脈,實在沒必要這么掩飾自己。”

是啊,屠夫只磨刀卻不動刀的既視感…………陳洛陽心道。

他仔細觀看那條血河出手,慢慢體味其中劍意,然后神情微微嚴肅幾分。

這個血浩然,恐怕不是偽裝作秀。

其胸中確有浩然之氣,以至于同兇厲的血河劍意隱隱生出沖克,彼此內耗摩擦。

不僅僅是顧念下方蒼生,所以難以盡展所長。

就算給他個完全荒無人煙,能徹底放開手腳的場地,他也發揮不出自己劍道的全部威力。

這人,根本就不該入血河。

準確說,是不該入魔道習武。

現在的他,給人一種削足適履的感覺。

人修習武學,駕馭自己一身所學,不僅修力,也要修心,這個道理沒錯。

但問題在于,除了知易行難以外,還有個詞叫事倍功半。

在這個世界,修魔功,行正道,守住本心,不迷于道,當然是好樣的。

可你就要為此付出進境緩慢,難以發揮武學威力的代價。

力量歸于己身,終究不是純粹外在的工具。

這世間,當然有對心性善惡要求沒那么嚴格的蓋世絕學。

古神教傳承便大部分如此,南楚的輝煌譜也同樣,除此以外還有其他。

但是,血河劍術,不在此列。

陳洛陽盯著那道血河,暗地里搖頭。

這個血浩然,武道天賦和劍道天賦太出眾了。

修習與本性不合的血河劍術,居然都能練到第十五境,如何他是拜入天河門下,如今成就肯定絕不止于當前這模樣。

所以說,這廝干嘛入血河?

他跟其他同門怎么相處?

同門所作所為,他能看得過眼?

他這做派,血河中人能容得下他?

雖然都說叛徒可恨可恥,但這兄弟還是趕緊叛出師門吧,省得大家都遭罪。

“那條地下暗河一般的劍光,是天河嫡傳,‘大矩劍’王地。”屠山夷又望向地河說道:“說起來,也算是天河一脈的另類傳人吧,不過只是劍道意境上比較另類,其他人都行走九天之上,唯有他耕耘于十地之下。”

“說起來,他跟天河新生代第一高手,得到‘天河劍’名號傳承的那位小劍仙,是同時入門的至交好友,友誼一直延續至今,被合稱為‘頂天立地’,不過……”

屠山夷略有些唏噓:“不過,那位早已成武圣,而他還在第十五境。當然了,這話不該由我來說,對這位‘大矩劍’我還是很敬重的,只是近年來,他劍意確實越來越鈍。”

紅塵里常有傳言,王地雖然在天河傳承中另辟蹊徑,獨立成家,但隨著修為增高,進境越來越慢,瓶頸越來越明顯,近年來境界提升停滯不前。

并且,甚至還有所退步。

雖然不至于跌落境界,但劍意越來越弱,同境界下的戰斗力,不如從前。

而他的好友卻一路昂然向上,摘下代表天河一脈傳人最高榮譽的“天河劍”尊號,更被世人譽為小劍仙。

天河一脈如今的掌門,乃紅塵正道十大強者之一,有劍仙之稱,向來同楚皇、小西天方丈、古神教教主等超級巨頭并稱于世。

小劍仙的寓意,不言自明。

陳洛陽視線略微向下,看著那條地河。

血浩然以正氣御魔劍,削足適履,難以發揮所長。

境界一樣,同為圣地嫡傳的王地卻拿不下他,足以說明問題。

這兩個人,修行上都已遇上很大阻隔。

如果沒有大變化,一輩子停留在武帝,基本是定局,很難跨越那重天塹,超凡入圣。

他們在同境界下的戰斗力,橫向對比同門,似乎不是很差。

但那是因為他們本身天資悟性都太強。

如果能突破桎梏,那不僅境界上有進步的希望,同境界下戰斗力也會有所提升。

血浩然如此,王地亦如此。

不過不似血浩然那般執著于心,他更像是執著于道。

想要證明自己的劍道,證明自己對天劍書的理解沒錯…………嗎?

陳洛陽雙瞳中,暗金色的光芒微微閃動。

王地同血浩然的戰斗,并不是固定在一片區域不動,而是一直在不停移動游走。

于是,雙方交手,漸漸離開大陸,來到海上。

到了這里后,血浩然漸漸能放開手腳,開始壓著王地猛攻。

雖然還是發揮不出自己劍道的全部威力,但至少比方才要強。

不過王地的大矩劍攻守兼備,這時面對勢頭高漲的血浩然,他不慌不忙,先穩守自身,抵御上方血河,雖然被壓在下風,但不至于潰敗。

“我們靠近你說的那株樹了。”

一路觀戰跟過來的陳洛陽,這是忽然說道。

韓莓一怔,極目遠眺。

就見遙遠海面上,漸漸可以看到一株巨大的青果樹。

這青果樹漂浮在海面上直立不倒,隨波逐流。

因為兩大劍客的交手,讓周圍海洋環境開始躁動,狂風海嘯襲來。

那株有些枯萎的青果樹,仍然堅持浮在海面上,并且直立,只是難免被鋪天蓋地的海潮打得東倒西歪,不停立起倒下,倒下再立起,不斷掙扎。

韓莓氣急敗壞:“這兩個家伙怎么也老盯著我的樹啊!”

她心知這是巧合,但還是難免心焦。

在紅塵青鋒山上,血浩然剛好路過,見韓莓攻破青鋒山,于是便拔劍阻攔,中途則又遇上王地橫插一手,最終變成這步田地。

血浩然不傷人命,可是卻不可能顧忌一棵樹。

王地自然更不用多提。

韓莓轉頭看向陳洛陽:“這神州浩土是你的地盤,你不會看著他們這樣撒野,對吧?”

“沒關系,挺有意思的兩個人。”陳洛陽悠然說道:“看他們玩,很解悶。”

韓莓急道:“可是我的樹!”

“找樹,找到了嗎?”陳洛陽反問。

韓莓張口結舌,陳洛陽便說道:“找到了,就記得不要賴賬。”

紅衣女子氣結,唯有自己出手,連忙試圖繞過交戰中的二人,先去把樹搶下。

但劍光交錯間,反而因她的到來應激而發。

“滾蛋!”

韓莓喝聲中,刀光驚天而起,勢斬萬龍,悍然將無數道漫天血雨和地河涌泉全部斬斷。

她脾氣起來,一刀在手,披荊斬棘,從上下交錯的劍光間沖過。

兩個對手雖然都是第十五境,但從紅塵降臨神州浩土的過程中皆有損傷,實力難免大打折扣。

韓莓這時顧不得留力防備陳洛陽和屠山夷,全力爆發之下,滾滾刀光自天地間大海上劃過,將血河與地河一起蕩開。

她沖到那株青果樹旁邊,一把將之抓住,然后展開一枚吞云袋,就將龐大的果樹整個裝了,瞬間變小,收入自己囊中。

被她這么一攪,王地同血浩然都暫時罷手。

“沒得看了呀?”陳洛陽背在身后的雙手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