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可以從那個怪物的身體里出來。”吳玄之看著眼前的女子,緩緩開口說道。
“本來不可以的,但是生完了孩子之后,就可以了。”卡呂普索笑了起來,言語中似乎有些特別的意味。
“所以,那個孩子……是誰?”吳玄之很敏銳的注意到了她言語似乎有解脫之意。
“你應該知道……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卡呂普索有些抱歉。
“因為與天道有關?”吳玄之立刻反問道。
卡呂普索搖了搖頭,“你不用從我這里套話,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神祇,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肉身神,深層次的事情我半點也不知道。”
“那你跟我講一講肉身神的事情吧,我對于你們這個群體很好奇。”吳玄之當即換了一個話題。
事實上,他對于那個嬰兒的真實身份,并沒有太多好奇。
因為他深刻明白一個道理,知道的事情越多,最后惹來的麻煩就越大。那個嬰兒的真實來歷,很明顯不是他目前能夠接觸到的。
“肉身神啊……真是一個難聽的名字,這讓我想起了豬圈里的豬。”卡呂普索笑了起來,雖然口中嫌棄,但并沒有流露出生氣的情緒。
“你養過豬嗎?”卡呂普索反問道。
吳玄之搖了搖頭。
“那挺可惜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嘗試一下。我當年在奧杰吉厄島上,就曾經飼養過幾頭豬崽。”
卡呂普索似乎許久都沒跟人聊天了,很想跟人分享一下當年的一些瑣碎小事。
“我告訴那些豬崽,它們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不斷地去吃,不斷地長肉,最終,它們長得很快,比它們的同類長得更快更重,比它們山林里的親戚體型更要龐大。”
“你知道它們的結局是什么嗎?”她用好看的眼睛看著吳玄之,很期待對方的答案。
“被你殺了,吃肉。”吳玄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你很聰明。”卡呂普索笑了起來,笑得十分開心,在這一刻,世界也明亮了幾分。
“所以……”
“所以我的故事講完了,我要去休息了,晚安。”
卡呂普索伸了一個懶腰,天上的月光緩緩收斂,烏云重新遮蔽了天空。
幽靈船上行走的人群緩緩淡化,最終消失不見。
卡呂普索回過頭來,沖著吳玄之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然后也消失在了船上。
“轟隆隆。”
偌大的幽靈船,伴隨著沉重的波濤聲音,一點點的向著大海中沉入了下去。
約莫一刻鐘之后,整艘船都沉入了大海。
千里波濤,猶如濃墨一般深沉,舉目望去,只余下那群俄國人開來得貨船,便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景色。
“所以,豬崽嗎?”
“肉身神是豬崽?那么,誰能夠把他們殺了吃肉呢?”吳玄之抬頭看向天空,整個天空都被烏云遮蔽。
“后來,那個存在為什么又不繼續養豬了?也許,他厭倦了吃肉?”
“還是說……他找到了更優良的豬崽品種?”
“嘩啦。”
回應他的,只有身下席卷而起的波濤。
“嗚嗚。”
低沉的汽笛聲沿著江水向著兩岸傳去,一艘冒著滾滾濃煙的船只行駛在長江之中。
在船頭,站立著一個身量極高,約莫一米九的漢子。
這漢子面容堅毅,或許是因為長時間養尊處優的緣故,身形微微有些發福,但卻更為其添了幾分彪悍的氣息。
他穿著一身新軍的軍官制服,身披大氅,雖然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但他面對著吹拂的江風,絲毫沒有冷意。
“三弟,此去京城,必然會有不少波折,你本不必摻和進來的。畢竟,京城不比川中。”
那漢子轉過頭去,對著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開口說道。
這個年輕人一直都站在那里,但卻讓人本能的忘記了他的存在。
“川中呆著都膩了,正好出去透透氣。算算時間,我都已經五年沒去京城了。”那年輕人伸手扶著輪船的欄桿,口中感慨了一聲。
“攝政王突然召喚我去京城,恐怕是對我不太放心了。”軍官看著長江南岸,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人群沿著江岸在行走。
這個軍官,正是吳玄之的二哥,吳赫。
吳赫自擔任川中總督以來,把權力都收歸己身,借用各種由頭,把反對他的人都給踢出了權力中樞。再加上吳家本身在川中就有錯綜復雜的關系,許多士紳、商賈,都跟他家有著密切來往。
這種事情,蠻不得別人的。
雖然各地的總督都是這般做的,大家基本上都形成了事實上的割據。但吳赫畢竟是攝政王的人,他這么做,肯定會引起攝政王的不滿。
“二哥是可以稱病不去的,只要拖延個一年半載,說不定就永遠不用去了。”吳玄之看著吳赫,眼神似笑非笑。
“攝政王不會殺我的,敲打之后,說不定會給我更多的權力。”吳赫搖了搖頭,在做總督的這些時日,他的政治智慧也增長了不少。
“二哥這么自信嗎?”吳玄之開口問道。
“因為南方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