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玄之的手中抱著一只潔白無瑕的長毛貓,這只貓兒的情緒非常緊張,它能夠從眼前這個人類身上感受到無比可怖的氣息,仿佛一尊化作人形的大妖魔。
它的實力不弱,憑借著靈獸軀體,尋常修道之人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若說任由它放開殺戮,恐怕連百人的軍隊都不是它的對手。
在吳玄之的身前,是一處寬大的屏幕,屏幕中倒映著俞綺蘭等人的身影。
眼看著蠹金蟲沖殺而來,俞綺蘭的手中持著劍器,只是在一瞬間便爆發出一團幻影,每一劍都jing準的刺在了一只蠹金蟲的身上。
那凜冽鋒芒,瞬間就讓那些蠹金蟲微弱的靈智消亡。
“真是令人艷羨的劍道天賦,沒想到上次的無心之舉,反倒給我帶來了如此一塊璞玉。”吳玄之的手掌輕輕的在白貓的身上拍了拍,不由得感慨了起來。
他自己的劍道天賦太差,別說跟俞綺蘭相比了,就是跟辛川等人比較,也差了不止一籌。
但無所謂。
他是老板,是劍仙途徑的源頭,俞綺蘭等人對于劍道的所有領悟,最終都會化作他的一部分。
他就好似一個黑心的資本家,而劍仙途徑中的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打工仔而已。
相比起辛苦的修行積累,他只需要掌控好方向就行,這些專業方向的內容,就讓更加專業的人去做就好了。
他只要,收獲最終的成果。
俞綺蘭此刻的實力躍遷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雖然她的境界沒有增長,但在修行界,境界向來與實力是沒有太大關聯的。
她本身的天賦就很高,之前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竟然就自主的踏入了劍術大師的境界。現在得到了辛川三人的劍術后,讓她的實力得到了迅速的膨脹。
她的靈性加上技巧相結合,閃耀出璀璨的劍道火花。
“劍道的本質,到底是什么呢?”在屏幕之中,俞綺蘭的口中喃喃的吐出了這幾個字,她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了這個道人的心臟。
道人的雙目圓整,猶自帶著不敢置信。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實力是遠遠要比這個女人強大的。
可是,為什么對方一招就刺穿了他的心臟?
“蓬。”
他的尸體重重倒在了地上,鮮血沿著地面的溝壑流淌。黑夜深沉,將一切都遮掩住。
“喵嗚。”
吳玄之懷中的白貓口中發出了一聲悲鳴,它與這個道人相處了十數年,早就有了極深的感情。
“劍道的本質,是人。”
俞綺蘭本來正怔怔的看著前方,忽然間,一道扭曲的怪異的聲音闖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在剎那間,她的雙目中出現了無窮的迷霧,在迷霧之中,一尊猶如山脈一般龐大的金屬怪物,就這么橫亙在她的實現之中。
這似乎是這頭怪物第一次主動向她傳遞信息。
“你應該想明白,你為何會拿上劍。你知道了你自己為何持劍,你就知道了你的劍道根本。”那怪物的聲音尖銳又混亂,讓人極度不舒服。
俞綺蘭沉默了起來,自己為什么會拿起劍呢?
從“愛莎夫人號”回來后,滿城的人都將其他人的死亡歸罪到了她的頭上。那些死亡者的家屬,那些滿城聽風就是雨的百姓,那些無所謂的看熱鬧的人群……包括她的父兇。
其實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她只是一個女人,她也是這一切事件的受害者。
只是,受害者的家屬需要一個傾瀉怒火的對象,那些百姓需要一個茶余飯后的談資,她的父兄,則需要一個替俞家抗下這一切錯誤的犧牲者。
所以,她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
為了解決俞家這一次的災難,她的父兄甚至將她送給了陳克武。
哪怕他們都清楚,陳克武那病態一般的性格,陳家的宅院深處,不知道埋了多少女子的骸骨。
但他們依然把自己許給了陳克武。
“我為什么拿起這一把劍呢?”俞綺蘭抬起來頭,看向了黑沉沉的夜色。
“或許,我只是想要活下來吧,我只是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會認真的傾聽你在說什么,他們只會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唯有我拿起了這把劍,他們才能學會做一個傾聽者。”
俞綺蘭的心中豁然開朗,在這一刻,她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疑惑。
她伸手在那道人的身上一拉,將其道袍解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單手持劍,走入了黑暗。
前方一片黑暗,我自持劍獨行。
哪有什么的劍道的本質,我拿起劍,只不過想要讓人傾聽我的話而已。
俞綺蘭的背影堅定,身上并無任何異象。
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吳玄之在內,都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
俞綺蘭突破了。
她突破到了劍仙途徑的第四個境界循道者。
她成了一個真正的遵循著本心,明悟了道理的修士。她的前方再也沒有了迷惑,便是黑暗再深沉,終究會有劍光亮起。
便是處境再絕望,她用她的劍,她用她的血,也能斬開一條坦途。
這一夜,滬城之內,十幾個豪紳的家主被人斬斷了頭顱,懸掛于市。同時,有一穿著染血道袍的女子,單人持劍,闖入俞家,連殺新軍隊伍三十二人,直接將這支隊伍擊潰。
那女子劍術驚人,出手間有凜冽劍氣,恍如傳奇小說中的劍仙,讓人不由懷疑她是那聶隱娘一流。
滿城上下,人心惶惶。
那一夜過后,俞家父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