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是個出馬仙。
吳玄之一眼就認了出來。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出馬仙大多都是鶴發雞皮的太婆,或者瘋瘋癲癲的中年婦女,似這般充滿了魅惑的年輕女人倒是很少見。
蓋因出馬就是請陰靈或者妖靈入體,陰靈污濁邪異,對人身的傷害極大,長此以往,便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大活人也得折損不少壽命,自然看起來狀態不會太好。
這個女人,倒是一個異數。
“巴頌。”
忽然之間,吳玄之開口了。
“三爺。”
甲二走到了他的身旁,身形筆直如松。
“叫你的人做好準備,這群人很可能會搞出一些事情。”吳玄之小聲的吩咐道。
“要不要我提前把這些人都殺了?”甲二歪著頭,開口問道。
修行者再厲害,一旦進入到塵世也會束手束腳。尤其是參與到這種可能有上萬人參與的大事之中,想要通過法術干預是很困難的。
而且現在已經是熱武器的時代,這種出馬仙,一槍就能干掉。
“不用,留著她吧,大哥若是太過于順利,也不是什么好事。”
吳玄之搖了搖頭,吳泰要做的事情,未來面臨的敵人會是整個國家和整個腐朽的階層,他可以幫助吳泰解決一個困境,卻不能解決所有的困境。
他讓甲二準備好槍手,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
如果局勢當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才會強行入場。
甲二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轟隆。”
一道閃電自吳泰的面目掠過,襯托的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在屋內踱著步,心中忽然有些焦慮不安。
本來約好黃為先晚上七點來報社見面,按照黃為先的性格,一般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到。
可現在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十分鐘了。
“篤篤篤。”
忽然之間,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他下意識的就是要去開門,可是,他迅速察覺到敲門聲有些不對勁。
敲門的聲音很輕,節奏也很慢,像是一個女人。
渾然不似黃為先平時雷厲風行的敲門動作,而報社內眾人的在敲門之前,會先喊一聲“社長”。
這是一個外來者。
吳泰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不知道為什么報社周圍的安保力量沒有示警,但在這個關鍵時刻,謹慎一點絕對沒錯。
他的手小心的摸向腰間,在那里,塞了一把手槍。
“篤篤篤。”
敲門聲繼續的響起,節奏與之前一般無二。
吳泰緩緩掏出了槍,對準了門外。“你是誰,說話!現在我數到三,不說話我就開槍!”他的手指搭在了扳機上,口中威脅道。
“一……”
“二……”
“砰砰。”
吳泰一咬牙,毫不猶豫的開槍。
堅實的木門上頓時多了兩個槍孔,敲門聲頓時中斷了。
他的雙手依然死死的抓著槍支,內心不敢有絲毫放松。
“社長!”
就在他小心的準備打開門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幾道腳步聲和驚呼聲。
“進來。”
吳泰沒有放下槍,雙目死死盯著大門的方向。
房門被推了開來,來人是報社的幾個編輯。
“剛剛有人從外面進來,你們看到了沒有?”吳泰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門口掃視了一眼,門外竟然沒有血跡。
這幾個編輯都是在報社值班的,外人進入到報社,他們不可能看不見。
提及此處,幾個編輯的臉上露出了些尷尬。
“社長,先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幾個覺得身體困倦,竟不小心睡了過去。是聽到了槍響,才被驚醒過來。”
雖然吳泰待人寬厚,但畢竟是在工作時間睡覺,還是讓他們覺得很不好意思。
“外面值夜的護衛呢?”吳泰皺了皺眉,幾個編輯一起睡著了,這未免太過于巧合。
“他們還在外頭,要我把他們叫進來?”其中一個編輯問道。
“一會兒就該下雨了,讓他們先進屋吧,別淋了雨。”
吳泰心中疑慮更甚,但見這個編輯一臉茫然的樣子,便沒有再在此事上糾纏。
幾個編輯覺得心虛,聽了此言便點了點頭,俱都下去忙活去了。
吳泰把手槍塞回了槍套,就在他準備進房間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香甜味道。
“這個味道……”
吳泰的心神一震,這是鴉·片煙的味道。
還是那種jing制的鴉·片,幾乎與相同重量的黃金等價。
“嘩啦。”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自屋檐上沖了下來。整個世界一下子就被雨幕給遮蔽,而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香氣消散在了雨幕之中。
“此人的意志堅定,等閑迷魂之術根本奈何他不得,真是有點意思。”
而幾乎就在同時,福壽館的一間裝飾頗為豪華的房間中,一個渾身魅意的女人適時的睜開了眼睛。
她適才借助五通神的力量窺伺《喉風報》,本來按照她的性子,直接在暗處把人解決了就是。卻沒料到,吳泰根本不受其迷惑。
這人雖然沒有官身,但樹立了自身的志向,未來道路也接近清晰,意志堅定很難動搖。
若是用來類比,恐怕都快接近修行第五位階的戒律境心靈程度了。
雖然他的意志沒辦法如修行者一般顯化,也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但這些迷惑類的法術,已經很難傷害到他了。
“也算這人幸運,若非這一場大雨,他今日便是意志再堅定,也得死于我手。”女人并未放在心上。
她真正的術法,須得配合罌·粟花粉或者鴉·片煙施展,這些藥物更重要的是誘發生理層面的欲·望,便是你意志堅定,也會受到極大影響。
女人真正在意的,是報社背后的那個修行者。
前幾日,她懇求五通神出手,拔除《喉風報》這個障礙。當時五通神幾乎要把這個報社的社長以及其他人在睡夢中殺死,卻受到了一股外來力量的阻攔,這才功敗垂成。
想到此處,女人忽然想到了今日白天在茶樓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那人雖然身上沒有絲毫開啟法脈的痕跡,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的背后藏著一些秘密,也蘊含了一些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