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唐子申五官的形狀恢復了原樣。
但他的瞳孔呆滯,面容發灰,仿佛生命氣息被一瞬間給掠走。
那中年道人雙目一睜,雙目中迸射出猶如實質的劍光。屋內的墻壁、掛畫被一道道無形劍氣切割,出現了無數的裂口。
他伸手在邊上一抓,劍匣被其提在了手中,整個人自樓中一躍而出。
辛川道人那一直都不曾變化的神情終于變得嚴肅了起來,竟然有人能夠當著他的面,掠走唐子申的魂魄,此人的實力絕對不弱。
街道上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一道人影。
他仔細辨別著空氣中的氣機,但卻沒有任何發現。仿佛那人是從虛空中來,又到了虛空中去。
不著痕跡,無依無憑。
辛川道人抱緊了手中劍匣,微微吸了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什么人!”
就在忽然間,他猛地轉過頭去。在檐角下,一道佝僂著的身影正匍匐在一桶泔水面前,貪婪的吞吃著里面發餿發霉的食物。
這人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我怎么一點感應都沒有?
辛川道人的心中翻江倒海,他一顆劍心早已通明,任何人只要靠近他百步內,就會被他發覺。
但眼前這道身影離他不過十丈,而且動靜還這么大,他的反應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遲鈍了?
“我管你是什么東西,我自一劍斬之。”辛川道人的雙目微凝,劍匣裂開,一截猶如秋水般的劍刃自其中浮現。
劍俠不修長生法,不練不死功,但求一劍斷盡災厄困苦。
劍刃微微震動,剎那間化作流光,輕易的便將那身影割裂。
“是幻覺?”長劍歸匣,鋒芒瞬間收斂。但辛川道人卻好似什么都未曾觸碰到一般,剛剛的一切如虛幻一般。
“師兄,辛川師兄。”
忽然之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想著。
辛川身體一震,睜開了眼睛。
暖閣中的燭火跳躍依舊,炭爐中的黃酒依然散發著醉人的香氣,耳邊傳來的是歌女淺唱低吟的小曲兒。
在他的面前,唐子申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師兄,你是不是太累了,與我說著話,竟然睡著了。”唐子申見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氣,口中半調侃著說道。
辛川努力的回想著剛剛經歷的事情,大半的場景竟然已經記不清,只余下些許零散的記憶。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年幼時期做夢一般,有時候也知道自己做了美夢,但事后回想起來,卻什么都記不得了。
但是,自從他練劍以來,劍心常駐,任何記憶只要他愿意,都不可能被遺忘。
“我是……睡著了嗎?”辛川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
他抬頭看向窗外,在暖閣斜對街的檐角下,一個佝僂的身影正趴在一個泔水桶上大快朵頤,貪婪的像是一只餓鬼。
“嘭。”
辛川猛地起身,連帶著凳子也被他往后推了幾步。
他的臉上大驚失色,他原本被遺忘的記憶再次浮現心頭,眼前的這一幕,竟然與他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師弟,我們快離開這。”辛川意識到情況不太好了,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肯定有人在算計自己二人。
說話間,他一把就向著唐子申的位置伸出了手。
但這一抓,卻抓了一個空。
他的手直接從唐子申的胳膊肘位置穿過,卻仿佛觸碰到了一絲虛無。
假的,他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假的。
“該死!”辛川的臉上流露出震驚之色,在驚怒之下,他的劍刃噴吐出明暗不定的光芒。
四溢的劍氣,將整個屋子內的一切陳設都切割出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