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曾在《愛情求證》一書中,寫過這樣一段話:出嫁前,女人考慮最多的是自己愛不愛他;出嫁后,考慮最多的卻是自己是不是被愛,也可以這樣說,嫁前女人看重的是自己的感情;嫁后看重的則是對方的感情,是安全感。
在最適宜的時間里,遇到了最合適的人,一起度過了最溫馨,浪漫的時光,有歡笑,有氣憤,也有讓人斷腸的撕心哭泣,對于陳淑媛來說,在那段時光里,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看到了他的愛,不管這份愛,被切割成了幾份,她都感覺的到,自己才是他心中最閃耀的那一個。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給予了她另類的婚禮,當捧著他的‘遺像’叩拜天地,叩拜父母,答謝親友時,她覺得這個男人,就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存在,是他讓自己笑到了最后一秒,才發現胸口上多了一把刀子,鋒利且直擊要害。
更是他的存在使得‘恨’這個字眼變成了俗氣的事,流著淚,還得違心對一幫人說著‘謝謝’謝謝他們參加他們的婚禮,告慰他的亡靈。
大起大落后的現在,讓陳淑媛近乎以脫變的方式,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但那份‘安全感’也悄然流逝。
她變得的抑郁寡歡,瘋狂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事無巨細的把公司業務,打理的盡然有序,可這,仍舊無法掩蓋,那內心空虛的存在。
婚前她是幸福的,婚后她依舊幸福,只不過這份幸福,卻大大打了折扣罷了,直至現在,她才終于明白,為什么當初章怡走時的背影,會給予她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累,太累,很累,愛上這樣的男人,選擇了這個位置,就注定著她比任何人都要累。
在這個位置上,她想難得糊涂,都是件奢侈的事情,她也終于明白章怡嘴里的那句‘謝謝’并不是‘嘲諷’,而是毫不做作后的一種真情流露。
也許現在在國內的某個角落,盡情的享受著那份眷戀,會比現在更加的怡然自得。
能有什么事情會讓足不出戶的老太君,和遠在港城婆婆親自出面,要知道陳淑媛接手的不單單是百盛這個集團,更是納蘭家背后的所有。
孩子,戴沐雪的那個孩子,寫入族譜內,以后也將位列祠堂,雖然末端,但她的身上,已經烙印了‘納蘭’兩字的印記。
母憑女貴,作為四代第一個孩子的母親,陳淑媛不難想象,戴沐雪的地位一定會隨著這個嬰兒的‘呱呱’落地水漲船高,甚至在集團資源上,在未來數年,更傾向于華鑫,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陳淑媛繞不過去的一道彎。
嫉妒嗎,有吧,只是她的這份嫉妒,參雜了幾分不甘罷了,作為現代女性,作為骨子里極為保守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開花結果’,她真的在情緒上,很難做到‘博愛’。
但是她沒有想到,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老太君和婆婆會親自出門勸導,不是命令,而是詢問,也許自己的答案,不似那般重要,但這份長輩的尊重,還是讓她支離破碎的內心,有了那份暖意。
在老太君問完這句話后,表情‘窘迫’的陳淑媛,端起了茶杯,細泯著自家婆婆親手泡制的花茶,房間內突然變得寂寥起來,微微抬眸的陳淑媛,看到的則是老太君與婆婆那真摯的目光。
“奶奶,媽,潛心的來講,我是有情緒的,但就這件事而言,我沒有任何意見,這是發自肺腑的,您們也不用擔心,我會把情緒,宣泄在中磊身上,說真的,我想見他,比想質問他,更加的濃烈。
他,,還好嗎。”唯有肖勝的行蹤,家里人是對她保密的,包括他現在的處境以及情況,多少個深夜,拿起電話的陳淑媛,又放了下去,最后那句反問,憋在她心中太久,太久了。
“快回來了吧,路上因為一些變故,被耽擱了,不過他拍著胸脯保證,不會錯過這個月月底你奶奶的七十大壽,算算日子,也就是這一兩周內。”聽到這話,陳淑媛臉上終于露出了發自肺腑的會心笑容,玉指搭在茶杯上,輕輕蠕動著,這種內斂而又外放的情緒表達,落在老太君和肖珊眼里,別有一番感覺。
“要不是你爺爺提醒,我還真就忘了自己的年齡,真快啊,都七十了,沒幾年活嘍。”
“奶奶,瞧您說的,你身子那么硬朗,肯定萬壽無疆。”
“瞧這小嘴,多甜,明知是在哄我這老太婆開心,但我心里還真就熱乎,活到我這個年齡,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子孫滿堂,可子就只有一個,孫滿打滿算也就兩個,只能寄托于四世同堂。”說這話時,老太君的目光,直盯著身邊的陳淑媛,后者會意她所要闡述的深意,臉色略顯羞紅的低下頭,總不能抱怨肖勝不在家吧,這話,她說不口。
“樹頭花落花開,道上人取人來,朝愁暮愁即老,百年幾度三臺,不知道,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能跟孫媳婦兒吃上幾頓飯。”聽到這話,陳淑媛心里‘咯噔’一下。
舟車勞頓,一起共進了午餐后,陳淑媛便安排自家老太君和婆婆,在自己的別墅內休息,返回百盛總部時,已經是下午近三點鐘,在這期間,陳淑媛一直都在回味著老太君最后那句話的深意。
徘徊在辦公室內,最終佇立在窗臺前,望著高高懸掛在天空,被幾抹云霄遮擋住的太陽,瞇著眼眸的陳淑媛,轉身拿過手機,猶豫數分,撥通了一則熟悉且又陌生的電話。
“章姐,我是淑媛。”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剎那,陳淑媛主動自報家門,并喊出‘章姐’這個稱謂時,電話那頭正享受著日光浴的章怡,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累不累。”
“很累。”并沒有含糊其辭的陳淑媛,直接輕聲回答道。
“人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屁股坐的位置越高,煩惱越多,真累的話,就出來走走,其實現在,很多事情都是你自找的,這么大一個體系,你得學會放權,在你把百盛那個副董事長拿掉的時候,你就有機會脫身,可你自己不愿意。
我又廢話了,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電話吧,有煩心的事,還是,。”
“奶奶月底過壽。”說完這句話,陳淑媛沉默了,章怡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