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岳陽臉上不悅的神情,一旁的順寶還以為自家少爺是在為待會的事情擔心,他安慰道:“少爺,您也別太擔心,咱們岳家這兩年雖然聲勢比不上往年老爺在的那會,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且他們也得顧忌一下吃相,否則會讓人說三道四的。”
岳陽微微一搖頭:“順寶你誤會了,我擔心的不是這件事。”
順寶一愣,不禁問道:“那是啥事啊?”
“你看!”岳陽指著街道上路過的行人說道:“應州府身為一府之地,但你看看,百姓們的光景比起五里寨也好不到哪去,我大明之國力由此可見一斑。試問百姓如此困苦,若是滿清韃子打過來我們有能力抵擋韃子的兵鋒嗎?”
順寶愣了一下:“少爺過慮了,咱們不是有宣府鎮的九邊精兵在大同府那邊擋著嗎?韃子哪能這么容易打到這邊?”
岳陽微微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順寶罵道:“你這笨蛋,難道你忘了崇禎二年清兵入關一直打到běi精的事了嗎,要是這次清兵從宣府鎮入關呢?后果會怎么樣?你想過沒有?”
順寶撓了撓腦袋憨憨的說道:“少爺,這事是皇上和朝廷大員們才想的事,小的從未想過這種事。”
一旁的胡老三也插嘴道:“是啊少爺,此等軍國大事哪是我等草民所能過問的,要是讓官老爺們聽到,少不得要給咱們按上一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你們!”聽到兩人漠不關心的話語,岳陽恨恨的瞪了兩人一眼就不說話了。
不過雖然如此,岳陽也并沒有怪他們,畢竟現在大明的環境就是如此。古代的統治者奉行的是愚民教育,明代的開國皇帝朱元璋為了讓他的江山“千秋萬代”的延續下去,給所有的大明百姓都劃分了嚴格的戶籍制度,種地的只能種地,當兵的只能當兵,打更的只能打更,挑大糞的你就得挑一輩子的大糞,連出門探親都要跟官府打報告。這樣的制度也進一步的束縛了老百姓的思想,這不但使得地方上的宗族勢力進一步的膨脹,而且也讓老百姓心里只有家而沒有國的概念。
不過順寶和胡老三他們可以這么做,但岳陽卻不能這么想,來自后世的岳陽深知在不久的將來,中國的這片大地上會掀起一股怎樣一股狂野的風暴,這股風暴不但葬送了這個由漢人統治的最后一個封建朝代,而且還直接改變了中國的歷史走向。繼元朝之后,中國的脊梁又一次被游牧民族給打斷,這個痛苦的過程一直持續了數百年。
剛來的時候岳陽曾經激動的認為,可以zìyóu通行兩個時空的他應該可以輕易的改變明朝的歷史。滿清韃子算什么,他們的騎馬射箭再厲害還能抵擋得住現代的機槍大炮么?一梭子彈過去,再厲害的人也得變成馬蜂窩。
可是冷靜下來后岳陽才明白,即便是他擁有了可以自有穿梭兩個時空的能力,但他的能力依舊十分薄弱。至于機槍大炮之類的東西也就做夢的時候想想罷了,在現代的時空里岳陽只是一個窮絲,即便是給他一座金山銀山他也不知道去哪弄來大量的槍支彈藥啊,你真當現代的jǐng察叔叔和街道居委會的大媽們是吃干飯的,尤其在這個連買把菜刀都要實名制的國度,除了國家暴力機構和軍隊之外,任何想要大規模購買武器的行為都會被嚴厲的鎮壓,岳陽可不認為自己這個草根絲可以例外。
不過雖然不能直接端著AK47和滿清韃子打仗,但是背靠著科技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岳陽自信還是能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趟出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子的。
時間就在岳陽想心事的時候慢慢過去,兩刻鐘后眾人來到了應州府的知府衙門口。知府的衙門口站著兩名持刀而立的衙役,順寶下馬將鄭知府送來的“名帖”遞給了一名衙門陪笑到道“這位差爺有勞了,我等是岳家莊的人,我身后這位是岳家少爺,今rì特來拜見知府大人。”,這名衙役接過“名帖”后大大大大咧咧的打量了岳陽等人一眼,這才說道:“你們就是岳家莊的人?知府大人吩咐過了,若是五里寨岳家莊諸人到來,可直接進去不必稟報!”
順寶聽后趕緊作了個揖:“多謝差爺!”
衙役不耐煩的擺擺手:“趕緊進去吧,不要在這里礙眼!還有,岳家的少爺可以進去,其余的閑雜人等就不必進去了!”
順寶不由得一驚,追問道:“為什么?難道其他幾家也是這樣嗎?”
這名差役臉色一沉,馬上就對順寶喝道:“你這人怎么這么啰嗦,這是上頭交待下來的,你敢不從命?”
看到這名差役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岳陽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看這差役的態度好像不太友好啊,難道這個時代的公務員都是這么拽嗎?如果是的話那還好說,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這名差役特地針對自己一行人了。
岳陽的心里飛快的轉動著,不過他現在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他轉頭對面有不甘之色的順寶和胡老三說淡淡的說道:“順寶、胡師傅,你們在外頭等我,我自己進去好了。這里是知府衙門,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你們莫非還擔心我的安全不成?”
“是!”順寶和胡師傅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要說應州城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應州城內的兵營和銀庫外就得數這里了。
“你們說完了沒有,要是說完了就趕緊快點。”一旁的差役有些不耐煩的喊了一聲,便率先走了進去。
看到這名差役這樣的態度,岳陽眼中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逝,他深深的看了這名差役一眼便跟著他走了進去……
就在岳陽進入衙門的時候,在衙門的后院的大堂里,應州知府鄭發奎正和三名中年男子說著話。
鄭發奎今年四十三歲,長得慈眉善目,給人的印象就像個老好人更多過像一名官員。其實他卻是地地道道的天啟三年的進士,此刻在他的下首則坐著王家家主王守城以及林、李兩家的家主。
此時的大廳里氣氛有些壓抑,眾人都低頭喝茶并不說話。王守城對著鄭發奎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說道:“鄭大人,待會岳家莊那個老太太來了之后小人估計她是不會老實就范的,這就要靠大人您的了。”
鄭發奎聞言后眉頭皺了皺,說心里話這事他并不想參合在里頭,畢竟他雖然是應州知府,但對于士紳之間的相互傾軋他還是不好插手的,畢竟這是屬于地主之間的內部斗爭,若是傳了出去也會被人所病垢。
不過這這次王、林、李三家齊齊求到了他頭上,不但送給了他一萬兩銀子的厚禮,而且王守城還暗示若是此事成功的話他會讓在六科給事中任職的大兒子幫他在吏部活動,等他的任期滿后調他到江南富庶之地任職。
對于王守城的暗示鄭發奎是嗤之以鼻的,不過他也深知朝廷上的那些言官或許不怎么能幫你辦事,但要壞你的事卻是綽綽有余的,因此他也只得捏著鼻子答應了下來,不過他也只是答應在一旁敲敲邊鼓而已。現在看到王守城竟然要讓他沖在最前頭,鄭發奎心里就不大高興了,他放下了茶杯皺著眉頭說道:“王賢弟,此時畢竟是你們四家之間的私事,本官身為應州知府,是不好在太過偏袒任何一方的,因此這事主要還是靠你們自己商量解決,賢弟你也要了解本官的難處啊!”
“這個老狐貍!”王守城心里暗暗罵了一句,不過他也拿這位本地最高的父母官沒辦法,只好把目光轉向了李家家主李源和林家家主林遠騰,示意他們說幾句。
林遠騰和李源相視了一眼后兩人正要說話,突然一名衙役在門口大聲說道:“啟稟知府大人,岳家莊的人到了!”
鄭發奎一聽,點頭道:“哦,岳家的老太太到了嗎,趕緊請她進來。”
外面的衙役趕緊說道:“大人,此次岳家莊來的人并非是岳家莊的老太太,而是岳家莊的少公子岳陽!”
“什么?”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