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渴望鮮血

49.割面

云河區,重案組辦公大樓。

兩鬢斑白的老警長盯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下屬,臉色不太好看。

“對不起,周隊,這次是我指揮不當,我自愿承擔全部責任。”

三十多歲的警探在長官面前像個犯錯的孩子,局促不安。

老警長點燃一支煙,又給下屬拋了一支,問:“你確定嫌犯是從四樓跳下去的?會展中心我去過幾回,那兒的四樓,高度跟居民樓七八樓差不多,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還能跑?”

“不僅能跑,而且跑得飛快。”警探重重點頭,語氣篤定,“追進會展中心的時候,我們分了三隊,一隊在樓下布控,一隊進展廳控制情況,還有一隊追上樓,當時我在展廳里,根據小劉他們的描述,嫌犯被他們堵在四樓……我、我自己來,我有火。”

警探連連擺手,不敢讓長官給自己點煙,點燃香煙后,他稍作回憶,繼續說道:“發現自己被兩邊包夾后,嫌犯直接撞碎玻璃跳樓,跳下去剛好碰到樓下布控的同事,他們也被嚇了一跳,剛來隊里那個新人,就是警校打靶成績第一名那個小陶,他在警告無效后開了槍,開了四槍,中了一槍。”

“從七八樓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然后中了一槍,最后還是跑掉了?”老警長深深皺眉,兩條眉毛快要湊到一起,眉間褶皺深得能夾死飛蟲。

警探苦笑:“我沒有夸張,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他跑得很快,從執法記錄儀的錄像來分析,他的百米沖刺速度破了奧運會世界紀錄。”

接著,他打開呈放在辦公桌上的檔案袋,取出一張照片:“這是小陶打中他的那顆彈頭,已經送到鑒定中心了。”

老警長戴上老花鏡,盯著照片里嚴重變形的彈頭看了一會兒,問:“嫌犯有防彈衣?”

警探搖頭:“不清楚,小陶離他最近,小陶說他穿得很單薄,不像是穿了防彈衣。”

老警長思忖片晌,拿起座機話筒:“幫我接馬寶國馬顧問……喂,馬顧問,請來我辦公室一趟,有個事要請教你。”

幾分鐘后,身穿常服的馬顧問走進辦公室。

老警長言簡意賅,向他說明了情況,隨后問道:“馬顧問,你怎么看?”

馬顧問沉思許久,緩緩說道:“從會展中心四樓跳下來然后快速逃離現場,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光我認識的就有好幾位,至于這顆彈頭……我想應該是那位開槍的警員看錯了,嫌犯肯定穿了防彈衣,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肉身擋子彈,絕對沒有,就算護體硬功練到極致,也不可能擋得住子彈。”

“于老先生也不行?”警探插了句話。

馬顧問瞥了他一眼,搖頭道:“真要說的話,我覺得不論槍法有多jing準,都不可能打中他,但要是真打中了,那……唉,我也說不準,劍圣的境界不是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揣測的。”

辦公室內陷入沉寂,三人在煙霧繚繞中各有所思。

在馬顧問離開后,老警長取出一份文件,審視嫌犯的個人信息。

姓名:連洪。

性別:男。

民族:漢。

年齡:28歲。

婚姻狀況:未婚。

政治面貌:群眾。

戶籍住址:冀州省南都市白龍區福康北路66號2單元12層6號。

身高:183cm。

體重:72KG。

工作單位:待業。

“還有其他線索嗎?”老警長問。

警探點頭,又從檔案袋里取出幾張照片。

“連洪畢業于南都景平職高,畢業后入職安克通電子有限公司旗下一間工廠,三年前他被黑中介欺騙,被送到第三世界戰亂國家為一伙游擊隊當廚子,一年前回國,回國后他一直沒找工作。”

“二十三天前,連洪用自己的身份證購買了一張單程機票,目的地是靠近邊境的瑞平市,十九天前,他回到南都并襲擊了自己的家人。”

“據他家人描述,回到南都之后他就像變了個人,變得很古怪,所以他們把他送到jing神病院診療,跑出jing神病院后,連洪在臥龍苑小區租了一套民房,我們在那兒找到了這些筆記和儀式道具,從這些發現來看,他極度癡迷西方吸血鬼神話。”

“吸血鬼,獻血車……”老警長沉吟片刻,拍板下令,“查查他回國之后的消費記錄和銀行流水,看看他最近一年做過什么事,常見哪些人,常去哪些地方,再整理一份詳細報告給我。”

“要上報嗎?”警探問。

老警長擺擺手,沒有回答。

昏暗的舊巷中,一名男子健步如飛,眨眼間掠過狹長的過道,鉆進一間外墻寫有拆字的磚瓦房。

進屋后,男子打開冰箱,取出一袋暗紅色血漿,仰頭牛飲。

喝完一袋血漿,他滿足地哈了口氣,隨手將采血袋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嗡嗡嗡——”

數不清多少蒼蠅從裝滿采血袋的垃圾桶里飛出。

男子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驅趕幾只飛到面前的蒼蠅,接著脫下上衣走到鏡子前,鏡面立即反射出妖艷的紅,因為自他頸部以下,整個上身裹有一層類似薄膜的半透明淡紅色物質。

在他右臂三角肌位置,覆蓋在體表的淡紅色薄膜有有一個孔洞,洞口約有五角硬幣大小,邊緣夾雜不規則裂紋,看起來像子彈打穿玻璃留下的彈孔。

男子盯著那個孔洞看了一會兒,先是咬牙切齒地咒罵,而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

“區區9毫米口徑的小手槍,嘁。”

“區區幾個條子,嘁。”

“真想把他們全殺掉啊……冷藏的血漿,怎么比得上鮮活的、溫熱的血……”

“不,不,不能殺人,我還不夠強,我還需要更多血液。”

“不知道我現在算什么級別?男爵?子爵?伯爵?還是侯爵?嘶,說不定我是公爵,不,說不定是親王,甚至是始祖,畢竟以前找了那么多年,從沒找到血族真實存在的證據,說不定,說不定我是地球上唯一的血族,始祖連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笑幾聲后,男子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他盯著鏡子里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這張臉,不能再用了。”

接著,他抓起一把小刀,沿發際線深深切割。

“嘀嗒”

“嘀嗒”

“啪嗒”

洗手池落滿血污,最后掉下來的是一大塊剝落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