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知識改變命運
寧夏銀川
初春的陽光灑在地上,使得荒涼的地面上多了一絲暖意。在一片貧瘠的黃土山丘上,走來了一位穿著灰色山裝,背著一個黃背包的年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在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碩大的黑色手提包,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么東西。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看看已經開始西下的太陽,年輕人放下了手里的手提包長長的吐了口氣,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墨綠色的軍用水壺,喝了一大口水,過了一會才從懷里掏出了一份地圖仔細的看了起來,良久才喃喃的自語道:“恩,看來應該快到了,從地圖上標注的情況來看應該還有三里路,這樣的話在天黑前應該能感到半山屯!”
休息了十來分鐘后,感覺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的年輕人又提起了手提包開始趕路。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年輕人終于在天黑之前順著小路趕到了這個名叫半山屯的小村莊,當年輕人趕到這個小村莊時,在村口已經聚集了十幾名神色焦急的男男,他們一看到年輕人的到來就趕緊涌了過來。
“你好,請問您是嚴老師嗎!”
“您一定就是旗里派來的嚴老師吧,我們早就盼著您來了啊!”
“您總算是到了,要是您再不來我們就要出去找您了!”
七嘴八舌的問候讓趕了一天路的年輕人心里頓時暖洋洋的,他笑著說道:“大家好,我就是旗里派來的老師,我的名字叫言春。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在這里和大家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了,請大家多多指教。”
“好好好”一名頭戴一個已經看不出什么顏色八角帽的年到古稀的老人激動得流出了兩滴渾濁的眼淚,“我們村里的娃終于有自己的老師了!”
老人一把抓住了言春的手激動的說,“嚴老師,在村里人家都叫我三叔公,你也叫我三叔公吧。從今天開始我就把村里的孩子都交給你了!”說著三叔公伸手往后面一招,“孩子們,你們都過來,見過你們的嚴老師。”
話語剛落,從后面呼啦啦的過來了二十多名孩子,他們有的已經十二三歲,有的才四五歲。只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身上穿得都是破爛不堪,臟兮兮的小手小臉,他們都站在三叔公的身后臟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了怯生生的神情望著言春,眼里露出了一股渴望的眼神。
三叔公對著這些小孩笑罵道:“你們這些搗蛋鬼,還不快見過你們的嚴老師,叫嚴老師好!”
孩子們怯生生的來到了言春的面前,乖乖的喊道:“嚴老師好!”
“好,同學們好!”言春也笑著和孩子們打了招呼。
“嚴老師!”身前的三叔公說話了,“今后這些小搗蛋鬼要是誰不服你管教你該罵就罵該打就打,不要客氣。有誰要是不聽您話的您就告訴我這個老頭子,老頭子來收拾他!”
這時,后面有人說話了,“三叔公,人家嚴老師才剛到,您還沒讓人進門,連口水都不讓人家喝,這可不厚道喲。”
“哎呀,對對對”三叔公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笑著說道:“大家看看,我可是老糊涂了。來來來,嚴老師快請進屋,鄉下小地方沒有什么好招待的,也就是一點自釀的玉米酒,嚴老師您可千萬別嫌棄啊。”
言春知道剛到一個地方后這個接風宴是無論如何也推不了的,聞言后笑道,“三叔公您太客氣了,我初來乍到的還要請您多多關照才是。今晚我一定要多多敬您老幾杯!”
言春說罷剛要彎腰提起手里的背包,卻被三叔公攔住了,“嚴老師您把包交給這些小兔崽子就行,您和我們先去喝幾杯再說。”
說完三叔公一腳踢在了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屁股上罵道:“阿古力,你這個笨蛋,難道連拎包這種事情也要我教你嗎?還不快幫嚴老師把包提到他的屋子里去!”
這名叫阿古力的少年一個激靈趕緊和另一名同伴分別把言春兩個背包提了起來就要往村里走,突然阿古力誒呀一聲腳步一個不穩幾乎要跌倒在地。
“哈哈哈”大伙都笑了起來,“阿古力,你今天沒吃飯吧,怎么連一個包都提不動呢?”
漲紅了臉的阿古力指著背包不服氣的說:“這個包包太重了,我才提不動的嘛!”
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不信邪的走過來提了提后驚訝的說道:“誒呀,是挺沉的,難怪阿古力提不動啊!”
一旁的言春笑著解釋道:“這里都是政府給孩子們的課本和作業本以及一些具,當然要沉點了。”
“哦!是這樣的,現在政府終于關注到我們這些老百姓了!”
“就是,我們半山屯多少年了都沒一個老師,現在政府總算是派人來了,這下好了,連課本都一起來了,還是政府好啊!”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話語,言春并不言語只是看著周圍那些破舊的土房和不時傳來的用牛羊糞便燃燒時刺鼻的氣味,耳就傳來了在師范學校畢業典禮時一名年輕人說的一句話:知識改變命運!
夜已深,帶著一絲醉意的言春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板凳上,身前是一張小方桌,桌上是一盞昏暗的油燈,在他的身后是一張小木床,旁邊是一個小灶臺,這就是他在這個村子里的棲身之所。
言春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信紙和一支鋼筆,開始在信紙上上寫起了信。
阿霞:今天,是我從察哈爾師范學校畢業后來到的第一所學校任教的地方,這里是寧夏府銀川旁的一個偏僻小山村。這個村子只有一百多號人,缺水是我來到這里后遇到的第一個難題,這里的人用的水的順序是這樣的,除開喝的水之外,一般是先拿來洗臉然后再洗菜,到了晚上再洗腳,到最后才是拿給家里蓄養的豬或者牲畜喝。
這里人一輩子都很難到縣里(也就是旗里)一趟,一般人一輩子也就窩在這方圓二十多里的小地方了,剛看到這一幕時我簡直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貧困的地方。
晚上當我看到孩子們第一眼看到我時眼里冒出來的那渴望的眼神時,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刺到了,我覺得我的心突然被什么東西給觸動了,親愛的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我們是察哈爾師范學校畢業出來的第一批學生,當我們畢業的時候蘇主席曾親自參加我們的畢業。蘇主席可真年輕啊,看樣子還不到三十吧,可是就是他,硬是以他那年輕的肩膀扛起了察哈爾四省數千萬民眾的安危。以前我還不理解當一個省主席有什么困難,但是當今天我看著滿村上百老少和二十幾名孩子那渴望的眼神時,我立刻就感到肩膀上的責任,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把察哈爾四省數千萬民眾的安慰要是壓在我的肩膀上時我會不會立刻就垮掉。
我還清楚的記得當蘇主席把:‘知識改變命運’的話語送給我們的時候我們全體三百多名畢業生當時還不理解的心情,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在這些貧困的地方和孩子大人們的眼里,學好了知識確實可以改變他們一家人乃至一村子的老少祖祖輩輩那貧困的命運,他們把未來的幸福全都凝聚在了那幾本薄薄的課本上。
我親愛的愛人啊,你明白我的心情嗎?當我聽到三叔公那句:我把全村這些孩子都交給你了。這句話時,我分明看到了三叔公眼里那閃爍的淚花,他這是在把半山屯未來的命運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啊!
阿霞,可能你在張家口永遠也想象不到這里孩子的貧困,他們是多么渴望看看外面的天空啊。今天我喝醉了,三叔公把全村人一年釀的十幾斤玉米酒全都拿了出來招待我這個遠道而來的代課老師,這可是他們全村一百多號人攢了一年的酒啊,平時他們連吃的都不夠,這些酒還是他們全村贊著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喝的啊。
今晚我喝醉了,我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我很怕自己再看到孩子和三叔公他們那渴望的眼光,我也怕自己會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親愛的霞,就在今天夜里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兩個月后你們這一屆的女子師范學校就要畢業了,你愿意畢業后和我一起在這里扎下根來教育這里的孩子嗎?當然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對你而言太苛刻了,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留在張家口或者哪個城市里找到一份輕松的工作,我的這個要求對你而言太不公平了,你完全可以拒絕,甚至和我分手,我也不會有半分怨言。
但是我還是決定在這里扎下根來,我想要改變這里孩子們的命運。
親愛的,夜已經深了,我的酒意也開始上了頭,就先寫到這里吧,永遠愛你的言春!
民國二十七年二月九日深夜十一時
寫好信的言春拿出了一個信封,把信裝在了信封里慢慢的用唾液把封口粘上。
昏暗的油燈把這名年輕人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但是又顯得格外顯眼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