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一沓很厚的鈔票,周鈺瞳孔劇震。
她腦子里面全亂了。
她畢竟只是個大學畢業才一年多的社會菜鳥,見到的屬實還不多。
眼下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有點過于驚世憾俗。
周寬早有預料,輕輕一笑,語氣柔和道:“所以放輕松,聽我慢慢跟你說。”
略頓,周寬忽然笑了下:“要是你早兩天來,我還真拿不出這個錢,也不定有這個信心說服你。”
“我剛才說過,我算是個計算機菜鳥。”
“你也知道英語考試提前交卷了,校園里空無一人的,索性我就離開了學校,大概走了有二三里地,進了復興主街那邊個較大的網吧夢幻;
起初好好的,但可能是我那天帶點衰神光環,不僅把學校籃球架籃筐給扯了下來,還遇到了全網吧死機;
也是碰巧了,那個網吧的機器兩月前就中了病毒,老板一直拖拖拉拉沒徹底解決;
徹底解決需要完全重裝系統,按照白華的市場價,是100元一臺,夢幻有207臺機器,老板聯系的電腦師傅報價2萬都不樂意過來;
我斟酌再三,插了一手……”
說到這里,周寬實名表揚周鈺:“得虧你給我買了衣服,讓我顯得不是那么少年。”
最后,周寬簡單總結:“當然還有點別的,比如我剛好懂批量裝機,在六點之前就給老板解決了問題,又只報價16000等因素,老板最后選擇了更有性價比的我。”
“跟老板聊得還算投機,口頭上達成了其它的生意,他負責拉活,我負責去裝機。”
“相關事情我都學電視劇里錄了音,以后有糾紛也好解決。”
“我觀察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最終決定說服你投資內存條,只是想讓你趕上這波可以說是時代的福利,也讓你在鵬城的生活過得更優雅、更從容。”
“大致就是這么一個情況。”
“你看有什么要問我的?”
說完,坐在椅子上的周寬抬頭看著周鈺,輕松而淡然。
好一會后,周鈺才出聲說道:“你給我的信息量太大了,說真的,我腦子現在完全反應不過來。”
見狀,周寬略感莞爾:“如果你能睡著,可以等明天你腦子反應過來再說。”
聞言,周鈺丟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覺得可能嗎?”
“不太可能。”周寬很是坦誠地說。
周鈺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見狀,周寬站起身來,做了個手勢:“我覺得你需要坐下。”
周鈺倒也沒有推脫,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提了個問題:“你知道我現在拿多少工資嗎?”
“知道一點。”輪到周寬倚著老式書桌抱著膀子低頭看著周鈺后,他面上笑意濃郁了些,“大概是稅前6萬一年的樣子。”
周鈺倒是跟家里說過自己的工資,不過周寬是從前世記憶中知道的。
而且他還知道起初走入社會的這兩三年里,周鈺沒有目標,只是想著得有份工作掙錢糊口。
應該說,直到周寬重生之前,周鈺都是普通人的發展路線。
前兩天周寬胡思亂想著讓周鈺買個勞力士,純粹是隨便那么一想。
怎么說呢,一切還得從高中畢業說起。
周寬根據自己目前粗淺的見識,認為很多完成高中學業的普通人一生中精力最充沛、最黃金的十多年都在高中畢業后就被自己設定好了軌跡。
單說普通人中還較為優秀的那撥,即上了大學的。
在高考分數出來后選填志愿起,就基本選定了往后十年的發展。
在各種因素下從共計六百多七百個專業中選一個完成大學學業,然后找到個盡可能對口的工作,廝混幾年后才會有勇氣再進行一次選擇。
周鈺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現在一定要‘管教’周寬;
而且讓陳文茵再三叮囑周寬一定要跟她商量再選定志愿,就是因為她當年沒選妥當。
周鈺大學選的專業是市場營銷。
但是,這行對她來說不吃香,從畢業至今,她反而是在IT大類里謀生。
主要從事的是搜索引擎優化(SEO)。
簡單說就是推廣網站,盡可能的在用戶輸入鄰近關鍵詞時被更優先展示。
但這行發展不太好,因為依托于搜索引擎,而搜索引擎……氪金策略實在太多了,請團隊請工程師搞半年,還沒有花錢買個排名來的痛快。
怎么說呢,也正因為眼下周鈺的薪資待遇不錯,反而一定意義上耽誤了周鈺后來的發展。
因為在通俗觀念里,2009年能拿到5000塊的月薪很不錯。
甚至可以說,后來周寬深陷債務泥潭時,周鈺給不出太大幫助,也與此有關。
公允的說,后世2019年末,周鈺的經濟狀況可能也就比現在稍微寬松那么一點;
最后周鈺也只是拿出可以動用的全部積蓄給了周寬,讓周寬度過了最初那一兩個月,也正因為此,周寬后面才能自己慢慢緩過來……
所以,從想到內存條起,周寬便起念一定要說服剛出社會不久的周鈺去冒這個險;
也是希望周鈺兜里能更早的積攢更多資本,在更年輕時重新選擇。
周寬無法代替周鈺做人生的選擇。
從自己的經歷以及見到過的一些事情上,他也深知,相比之下普通農村人對金錢更容易滋生渴望,更想一步登天。
眼下剛好碰到了合適的機會,能讓周鈺打工人的生活更輕松,讓她盡早有資本能做選擇;
他理所當然會選擇說服周鈺。
周寬經歷過普通成年人的生活,盡管知道現在周鈺的工作有點問題;
他也不會空口白牙說:“周鈺,你聽我的,趕緊辭職去追求你想要的。”
那得十年腦血栓才干得出來。
像現在這樣,碰巧有機會,像改善家里生活狀況那樣一步步改善周鈺的打工生活。
就挺好。
看了眼周寬,周鈺坦言:“我從大四實習到現在,全部拿到手的工資是11萬多,刨除一些雜七雜八的零碎花銷,現在還有7萬5。”
聞言,周寬有些意外:“比我想象中要多不少。”
“工作都是包吃住,花銷少。”周鈺答了句。
這會兒她已經基本平復了炸窩的心緒,也理了理紛雜的思緒。
望向周寬,周鈺冷靜道:“我可不可以直接認為:你一定要我去囤內存條,然后坐等升值再賣出。”
“雖然你說了不少信息,但其實那些不過是為了說服我,全都是可以被拋開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買內存條。”
聞言,周寬欣然點頭:“是。”
“而且不管怎么說,你無比確定未來內存條價格一定會大漲。”周鈺又說。
周寬再次點頭,很是配合。
他當然聽得出周鈺是在一一拆開他表述出來的各類信息,去得到更多更精確的信息。
老實說,周寬也沒想到,過量信息的刺激反而激發了周鈺。
雖然起初表現得像是普通社會菜鳥,但周鈺很快反應過來,一下抓住核心重點,去拆解出自己必須要了解的信息……
這就很不錯!
簡單來說,周鈺這是在主動的‘知己知彼’。
當然,還遠達不到那種優秀的境地。
這讓周寬對自己這個親姐姐……有點欣賞。
特地在心里嘀咕點評:“還不賴嘛。”
許久,周鈺一一了解完,也舒了口氣,道:“我基本了解了。”
“的確,你優秀出色得超乎我和爸爸媽媽他們的想象;
之前我總覺得家里的火車票代售點開起來過于順利,現在仔細想想,其實關鍵流程都被你疏通了;
你積極推動爸爸送出在農村可以稱之為重禮的價值2000元的酒,直接讓門店趕上了春運尾巴生意,這幾天的罕見收入更是一舉讓家里徹底安心。”
“比起來,你推動家里的方式更潤物無聲;我想……如果不是特別有把握,你不會來說服我。”
最后,周鈺一副沉思的樣子說:“我考慮一個晚上,明天再決定。”
周寬欣然點頭,再次從兜里掏出那沓錢,數了一下,道:“這是一萬五,不多,幫我帶一份。”
“哼,哼!”周鈺冷哼兩聲,接過一沓錢,臉上老大不開心,她當然知道周寬看穿了她裝出來的托詞。
見狀,周寬笑笑,又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出去了。”
聞言,周鈺看了眼周寬,稍一猶豫,直接開口道:“都快1點了,實在有點太晚,附近要兩三里地才有賓館,現在路上怕是出租車都沒,對付一晚算了。”
“這個……我……”周寬很是有點撓頭。
本來晚自習下課10點,到家就10點20了,說了會閑話,后來這一嘮就一個多小時,現在確實馬上就凌晨1點了。
周鈺乜了眼抓耳撓腮的周寬:“你五六歲時巴不得天天跟我睡,不然就哭就鬧,現在怎么,覺得長大了,翅膀硬了?”
“沒有。”周寬趕緊道。
這種因為年紀增長本來就需要避嫌的話題,容易越描越黑。
周寬果斷不再嗶嗶。
雖然睡到了一張床上,但無論春夏秋冬性喜只穿一條褲子睡的周寬只脫掉了外套,連外褲都沒脫。
周鈺也是只脫了外套。
兩人挨著兩邊床沿躺著,空出來很大一片區域,各在不動聲色的避免尷尬。
凌晨的夜里,白華這個小縣城早已萬籟俱寂。
雙手枕在腦后,周寬望著墨黑背景下的天花板出神,一動也不動,呼吸放平緩。
聽著旁邊周鈺呼吸變得有規律起來,周寬才輕輕收回雙手,閉上眼睛。
然后聽到了周鈺似喃喃自語的話:“忽然變得這么出色,你一定努力得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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