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級后的畫界,更廣闊了,不再是只有那么一塊荒土紅巖的區域,有龐大的青山綠水,江河奔流。天空也更藍了,連空氣都有清新的香味,一切恍如實地。
那塊紅巖就在群山之內,就像一片山脈之中因為某種天地自然變化而突變出了不同的地貌,很真實。
秦弈總覺得這塊地方越來越接近于一個真實存在的地區,而不是畫家自己腦補畫的。
最終完整的畫,應該就是一個地圖入口,關鍵點就在這紅巖之中。
秦弈彎腰,掬起一捧溪水,竟然真的是水。
這到底怎么實現的……簡直太神奇了……真要按這么下去,這畫里就真的可以住人了啊……
正在思考,山魈從巖石上探出了腦袋:“吱!”
秦弈腦子里還在想事兒,就被一巴掌拍出了畫界。
相當于騰云巔峰的山魈……速度快得又一次沒反應過來。
“死猴子真當我怕了你!”秦弈“呸”了一聲,服了一粒藥,拎著狼牙棒再度闖了進去。
一人一猴再度打成了一團。
流蘇悠悠醒轉。它如今寄予狼牙棒憑體,不能離開太遠,狼牙棒被秦弈帶入畫界,類似于離開了位面。這種感覺讓它有點難受,醉中都睡得不舒服。
不過畢竟不是真的離開位面,還是有絲絲聯系從畫卷傳出來,不至于真的割裂。
流蘇看看蓋在身上的養魂花葉,“切”了一聲,爬出了盆子。
很快白霧小人一般的身軀變得更加虛幻起來,隱隱約約地成長變大,變成了一個人形虛影,看不分明。
依稀……好像是纖瘦的輪廓,高挑且修長。
它看著自己虛無的手,陷入了沉吟。
肉身是不可能憑空生成的,要么奪舍,要么用極為神妙的天材地寶重塑一個。后者非常困難,希望極度渺茫,一般來說選擇就是前者。
其實流蘇現在早就滿足了去奪舍一個凡人軀體的條件,但不知為何,從來沒這么打算過。
早就過了當初困于山中饑不擇食見個男人身軀都想奪的時候了。現在既有可以自由活動的靈體,有沒有肉身也并不是太緊迫的事了。要奪舍也得找個讓自己非常滿意的軀殼才行,那種軀殼怕是找不到,世上哪里有真正能匹配它流蘇的身體,呸!
但是不能離開狼牙棒憑體太遠,這限制還是太大了,很不自由。
它當然是一直很想離開的,海闊天高,龍游鳳翔。倒不是想離開秦弈的意思,它覺得和秦弈一起挺好玩的,但誰樂意限制在一個棒子周圍不能離遠?
世界變化太大了,連地理都天翻地覆,很多它曾經知道的寶地都不見了,曾經很多見識已經用不上。它在秦弈身邊,既是在教導秦弈,也讓秦弈尋找它需要的東西以助復原,同時又何嘗不是一直在汲取新的知識和養分,適應世界的變化?
秦弈所見也是它所見。秦弈的成長過程,同時也是它流蘇觀察適應新世界、剖析世界格局與仇家現狀的過程。
如今看似秦弈接觸的東西變多,其實距離揭開整個世界還差得很遠很遠,也不知道還需要繼續跟這個男人綁在一起多長時間……不過隨著他的成長,這一天越來越近了。
流蘇撇撇嘴,透明的虛無身軀又慢慢縮小,隨著縮小又越發顯形,最后又成了一個白霧小人。
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白霧看著就是一團霧,如今看著有了點白玉般的實感,圓潤潤的很萌。
流蘇看了看地上一堆瓶瓶罐罐,其中有從大歡喜寺那里繳獲來的,瓶子造型就是一個玉佛。它打量了玉佛一眼,坐在旁邊也擺出了玉佛一樣的造型,靜止不動。
于是就跟一個真的小玉佛一樣了。
秦弈帶著一臉的猴爪傷痕跌出了畫界。
“死猴子,艸……”秦弈一屁股坐下,摸了個藥瓶吃藥,可藥瓶還在手上,整個人就頓住了。
盆子里流蘇不見了?
秦弈嚇得跳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不見流蘇的身影。他提起盆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沒有,急得直接甩了盆子,沖到洞府其他區域到處看:“棒棒!人呢?棒棒……”
喊到后面差點都帶起哭腔了。流蘇靜靜看著他沒頭蒼蠅一樣在洞府里到處亂竄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心情。
只不過是自娛自樂變個樣子玩玩,卻意外地看見了他差點崩潰的模樣。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要奪他的舍?
真是個傻子。
秦弈心急火燎地又竄了回來,一眼就看見一個白玉小人飄在空中安靜地看他。
秦弈狂喜,下意識就是一把抱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流蘇便在他懷里不說話。
秦弈用力抱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有點實感,之前可是連碰都碰不到直接穿過去的來著……他驚奇地松開少許,看著懷里的小人:“我能碰到你了?”
流蘇終于道:“陰神已凝,嗯……具體說了麻煩,你就理解為,我現在約等于是介于騰云巔峰到暉陽初期的魂力吧,差一個契機入暉陽。”
秦弈一愣:“這么快?”
“我說了,我只是復原,不是從頭修煉……”
秦弈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捧著白玉小人舉了兩下高高:“不管那么多,能碰到你真好。”
這句話里似乎有點雙關,像是說手能接觸到它了,又像在說兩人的相遇。流蘇能感覺得到他狂喜的心情,被他舉了兩下,莫名覺得有點舒服……
它壓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有意板著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也即將接觸靈魂修行,你的需求可能與我產生沖突?”
秦弈毫不在意:“哪來的沖突,只要你需求的就是優先你,這不是常識嗎?我慢一點有什么大不了的。”
流蘇忍了一下,本想問問我如果修到一定程度就走了你怎么看?可看剛才他急得都快哭出來的樣子,這話大約也沒有必要問了,便沒再說這話。
轉而道:“靈魂修煉之物對我雖有價值,可只是用于壯大靈魂的輔助作用,需要常年累月的汲取復蘇。而如果有一個復原所需的對癥之物,那就能起到跨越性的效果,就比如剛才那酒……所以我的需求和你的需求實際并沒有太大沖突。”
“哎呀呀這種無關緊要的事說這么多。”秦弈坐了下來,把它放在膝蓋上,笑道:“那酒有用,多喝點?”
“多喝沒用,以后找別的。”流蘇那已經有了Q版五官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很Q的笑容:“又被猴子打了?”
“也不是打不過它。”秦弈有些沒面子,梗著脖子道:“第一關骨膜突破,非常痛,痛得我分了神,才被它偷襲了……”
流蘇安靜下來。
武修和道修,修行方向兩條路,但都沒什么很快樂的修行可言……武修很痛苦,越往后越痛苦。道修很枯燥,也很孤獨,那千載枯坐的寂寞有時候能讓人發瘋。
但后者可以調節,前者無路可退。
它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秦弈很久沒說過道修突破的事情了,仿佛一心一意走武修,他這根本就是早有意識地在讓東西,優先把可能涉及靈魂修行的需要,讓給它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