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鷗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覽,然后一仰頭,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看到王鷗受辱,旁邊的杜世鑫、王昆終究看不下去,他們可以不維護李覽,畢竟是剛認識的,壓根不熟,但是王鷗他是不得不維護的,他們才是一體的!
王鷗被掃臉面,他們也跟著難堪!
王昆笑著道,“哥們,差不多就得,喝酒呢,就開開心心喝酒。”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安奮冷冷的問,這幫子從魯東過來的,他是清楚底細的,所以對他們的態度倒是有點有恃無恐,因為奈他何!
他是完全有理由不放在眼中的,在他看來,這不是倨傲,而是現實,他這種地位的人,要是給誰都好臉,那多累啊!
蹬鼻子上臉的人多了去了,他得區別對待。
柳林坡一直坐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魯東的小圈子儼然是以他為核心的,他向來也是驕傲慣了,安奮的家世他了解,比他家是強,但是不代表他不敢惹。
他想的比杜世鑫等人要多一層,安家再牛,再強勢,也僅僅局限在浦江,地面上有巨大影響力,他就不信能把手伸到魯東的一畝三分地!
他們柳家、加上王鷗家、杜世鑫家、王昆家,在魯東也是跺腳抖三抖的人物!
而且,孩子們的矛盾,很少能有上升到家族商業斗爭的。
他站起身冷哼道,“姓安的,山不轉水轉,日子長遠著呢,非要鬧這么不開心?”
“你算什么東西!用這種強調說話!”安奮身后的人立馬站出來,指著柳林坡的鼻子,“小子,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小子,手指著誰呢。”杜世鑫坐不住了,接著站起身,與之針鋒相對。
“也不看看誰的地盤!”幾個人再次沖到跟前與杜世鑫等人對立。
“要打架啊!”一直壓著脾氣的姜興遠騰地站起身。
安奮朝著身后壓壓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再說話。
李覽把杯子里酒一口一口的抿完,剛掏出煙,就在安奮憤怒的眼神中,迎上了桑春玲打著的火機。
慢慢悠悠的吐個煙圈,煙霧在昏暗閃爍的燈光中飄散,他才嘆口氣道,“安奮是吧?我真的只是想喝杯酒,何必搞這么多事?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你說是不是?”
安奮同樣跟著點著了一根煙,笑道,“我不喜歡的人不開心,我就非常開心。你開心了,我就不開心了。”
桑春玲氣憤的道,“你非要沒事找事吧?說吧,你到底要怎么樣?別在這里死賴著不走。”
安奮道,“簡單的很,走吧,過去陪哥喝幾杯,要是哥高興了,咱們就當今晚什么都沒發生,怎么樣?”
“想的美。”桑春玲氣的臉色煞白。
隨著他老子的事業做得越來越大,現在敢這么和她說話的人,也基本是沒有幾個了!
“兄弟,非要找茬是吧?”李覽站起身,如果他眼睜睜的看著桑春玲被人調戲而無動于衷,像他老娘說的,就真給他老子丟人了,“干脆一點,別廢話,我也沒工夫陪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好好的喝個酒,偏偏的有人來找存在感,他沒什么耐心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安奮不清楚李覽的底細,是以一直在忍耐,他知道李覽從哪里來的底氣。
桑春玲道,“別人怕你們安信集團,不代表我們就怕!”
李覽連自己家公司的名字都記不住幾個,怎么可能有興趣去了解別人家的公司,所以所謂的安信集團,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他笑著道,“我不知道安信集團是做什么的,我對你是誰也不想知道,所以,麻煩你讓一讓,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柳林坡手插在口袋里,緊跟著笑道,“是啊,要囂張別處去,少在這里找不自在。”
“傻逼!”安奮張嘴就罵,“有你說話的份沒有!”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當做空氣,也終于忍耐不住了!
“老子就說話了,怎么著?”柳林坡怒目相向。
姜興遠要上前一步助威,被李覽推到身后。
李覽道,“說吧,要怎么樣,要打架就趕緊打架,磨磨唧唧的我沒那么多功夫陪你。”
“你真找死了。”安奮笑了,李覽連安信集團都不知道,還敢這么囂張,在他看來就是二傻子了!他信心十足的道,“看在桑春玲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道歉的機會,記住,機會只有一次。”
他從桌上站下來,指著自己的胯下道,“鉆過去,哥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
他身后的人發出哈哈大笑,起哄道,“快點啊!”
“這是奮哥給你機會。”
李覽笑了,桑春玲也笑了,笑的更大聲。
桑春玲道,“你真逗死人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李覽朝他擺擺手,“行了,愛哪哪去,少在這老子這里胡扯!”
他忍不住帶了口頭臟話。
“做誰老子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安奮丟了臉面,有點掛不住,氣憤之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順手就朝著李覽砸過去!
桑春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在驚呼中就要朝著李覽撲過去好護著他,卻不想李覽的一只手已經抓住了安奮的手腕。
李覽道,“跟誰兇呢?”
安奮手里的瓶子哐當落地,手腕被李覽箍在身后,彎著腰,一動不能動。
他身后的同伴看到他吃虧,紛紛朝著李覽擠過來,柳林坡等人自然不甘落后,舉著拳頭迎上,他們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一時間,眾人窩在小小的包廂里,你揮一拳頭,我踹你一腳,果盤、酒瓶子的落地聲不絕于耳,不時還夾著慘叫。
桑春玲拉著王鷗先出來,見胡靈還在那賣呆,就又跑進去把他給搶出來,心下慌張,見李覽沒有吃虧,才松了一口氣。
慌里慌張的撥通了好幾個號碼。
李覽見旁邊的小個子王昆被一個戴著眼鏡的人摁在沙發上捶,情急之下,把安奮摔在地上,對著戴眼鏡的側臉就是一拳頭,順手拉過來,壓在了還沒來得及起身的安奮身上。
安奮在底下痛的嗷嗷叫,立馬又有兩人過來要把壓在安奮身上的眼鏡男給拉起來,李覽勒住其中一人后勁,朝著胸口掏了兩拳,給繼續壓在了戴眼鏡的身上,接著扯另一人的胳膊,給繼續堆上去。
姜興遠和杜世鑫倆人也如此炮制,勒著人的脖子給疊在上面,一個小小的拐角,堆上了七八個人,有的甚至都腦袋都伸進了沙發里面,杜世鑫晃著肥碩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一手扶著沙發,一手扶著桌子,下面的哪個人動彈一下,他就一拳頭狠狠砸過去。
安奮這邊還剩下兩個人,互相對望一下,終于因勢單力孤,不敢再上前,只能在過道上躍躍欲試。
酒吧的音樂停了。
一下子安靜下來。
只有樓下的竊竊私語聲。
倆人看見二樓樓底口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保安,心頭終于安下心。
其中一個頂著黃綠相間頭發的人見那中年人近前,就急忙道,“年老板,你看看,也不管一管!奮哥被壓在最底下呢。”
“抱歉,抱歉。”年老板瞥了一眼李覽和桑春玲,對身后的保安道,“把奮哥扶起來,快點。”
杜世鑫要阻攔保安,李覽朝著他搖搖頭,笑著道,“差不多就行了。”
地上的人被一個個扶起來后,年老板走進去,親自拉起來安奮,賠笑道,“對不住,來晚了。”
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安奮顏面盡失,哪里顧得上什么風度不風度,指著李覽等人,悲憤的道,“年老板,給我打,打壞了我負全責!我欠你一個人情!少不了你好處!”
“奮哥,你這話客氣了,你在這里受了損傷,也是我們的錯處,還望你理解。”年老板對著安奮笑著說完,轉過頭對李覽冷著臉道,“小弟,在我場子里鬧事,也太不像話了吧?總得給個交代吧?不然以后都有樣學樣,這酒吧可就沒法開了。”
桑春玲冷哼道,“年風,該賠你的損失,不會少你一毛錢,奉勸你一句,不該你管的閑事你少管,別以為我們就是好欺負的。”
對于桑春玲的威脅,年豐是一點不懼的,他笑著道,“出來玩,總歸要講一點規矩的,將心比心,誰要沒事砸了你家超市,桑老板不會這么就此罷休吧?”
“少放些沒用的屁。”拉偏幫還說的這么冠冕堂皇,李覽很是不開心,“我現在就說一句,你就當做是我威脅你,聽了最好,也可以不聽,不過后果自負,我保證你以后在浦江沒得混。”
年豐不氣反而笑了起來,有不少對他放過狠話的,可是都沒這么不著調的,讓他混不下去?
浦江不缺乏有這樣能量的人,可是這樣的人他都是認識的,盡量避著走的!
如果說他見識不夠,他也就認了!
可是安奮在這里,如果安奮都不認識的人,甚至這個人連安奮都不認識,那么就說明這個人完全就不夠資格在這里威脅他!
“可笑,太可笑了,真把自己當棵蔥了...”年豐指著李覽道,“小子,今天看來是不教訓教訓你是不行了!也太目中無人了!”
桑春玲本來是冷著臉,氣的渾身發抖,可是慢慢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姓年的,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了,來,我看你怎么教訓人。”
“坐下,”李覽拉過來王昆和姜興遠坐到沙發上,從地上撿起來一瓶未摔碎的酒瓶子,自己先悶了一口,然后給了姜興遠,“喝點。”
年豐看到李覽完全不拿自己當回事,更加的生氣了,厲聲道,“老子今天...”
話音未來,居然被人從后面一腳踹到了地上趴著,等回過頭的時候,發現一個一雙白色的休閑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再抬起頭,發現居然是潘少均!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安奮顫聲道,“潘少均....”
潘少均沒搭理他,走到包廂里,張口道,“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不開眼的王八蛋多,不用跟他們置氣。”
李覽看了一眼桑春玲,桑春玲道,“是我給老潘打電話了,不然我沒招了。”
李覽拍拍潘少均肩膀,“倒是大老遠麻煩你。”
潘少均道,“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也在附近跟朋友們喝酒,要不然哪里來的這么快。還有,可不是我一個人來的。”
讓開位置,身后赫然是吳淑屏的女兒佘子羚。
李覽笑道,“你怎么也來了?”
佘子羚道,“我倆剛好在一個地方,本來去他包廂準備敬幾杯酒的,結果聽見他電話,就匆忙跟著來了。”
潘少均道,“你放心吧,就我們倆知道,家里誰都沒說。”
李覽點點頭,“恩,家里不操心就好。”
“均哥。”豐年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然后又對著佘子羚點頭哈腰道,“佘小姐。”
潘少均把年豐推到一邊,走到安奮的跟前,一腳揣到他的肚子上,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把他抵在欄桿邊,拍著他的臉質問,“你挑起的事情咯?”
“均哥,都是誤會,誤會....”安奮訕笑。
佘子羚笑著問潘均,“這位我還不認識呢?”
潘少均笑著道,“安成功家的崽子,你看看沒點教訓,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佘子羚問,“搞金融的安信?”
桑春玲道,“就是他們家,主要做信托、租賃、房產。”
佘子羚笑著道,“說吧,怎么了,私了還是公了?”
“佘小姐你怎么說怎么辦。”安奮生不出一點抵觸的心思,兩家的差距是一個天一個地,不是一個檔次。
佘子羚道,“公了是明天我去找你父親,私了呢,也很簡單,你向李先生道歉,看他怎么樣才能原諒你嘍?”
安奮看著緩緩走向自己的李覽,只得硬著頭皮,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李覽道,“李先生,我有眼無珠,大水沖那個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大人大量。”
李覽瞅了瞅他腫脹的眼角,笑著問,“不揍你一頓,你能甘心?不會想著以后報復我吧?”
安奮此刻還是不清楚李覽的身份,但是他清楚潘少均和佘子羚是什么人物!
能讓他們倆個鼎力捧著的人物,絕對不是無名小卒!
為了不給他老子招災,就不能要臉面了!
因此,賠笑道,“李先生,你開玩笑了,我哪里有這個膽子。”
他的這個態度,把旁邊的許多人都看愣了,他認識佘子羚和潘少均,不代表旁邊的人也認識!
他們最大的謎團在李覽身上,這又是誰
就連和李覽同學四年的姜興遠都有點看不懂李覽了,那是他的同學不假,也就僅僅知道李覽的家庭情況不錯,可沒有想到會牛到這個地步!
居然能有讓安奮這種人低頭的朋友,本來桑春玲已經夠讓他驚訝的了!
所以此刻王鷗附耳問他李覽家底的時候,姜興遠也是一問三不知!
他自己還是一頭霧水呢!
只聽見李覽道,“也就是說你有能力的時候,你就有這個膽子了?”
“李先生,你放心,我連這個心都不會有。”安奮急忙解釋。
李覽笑笑,轉身看向年豐。
“李先生,我誠摯的向你道歉。”連安奮都沒有底氣,更別提年豐了,他此刻更加謙卑的很,舔著臉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真是瞎了眼了。”
潘少均給李覽遞煙,佘子羚給李覽點火。
年豐和安奮以為自己年齡大了,老眼昏花!
他們本來以為李覽是潘佘倆人的朋友,現在看來未必!
這討好的意味也太濃烈了一點!
“李先生....你饒了我吧...”年豐都快被自己身上的這股強烈的求生欲給感動了!
心道,‘韓信尚且受胯下之辱!
古者富貴而名摩滅,不可勝記,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
他好歹還是讀過高中的人,當然安慰的了自己!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李先生,說怎么樣才能解氣,我就怎么做!”安奮此刻更是后悔的腸子都青了,今天要是不丟掉臉面擺平事情,回家后,他老子也得打死他。
李覽轉過頭問鼻青眼腫的王昆,“兄弟,你怎么說?”
這也是受害者,他得問一問。
王昆道,“算了,算了,不跟他計較了。”
現在狐假虎威,萬一對方秋后算賬,少不得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覽看向王鷗、姜興遠等人,大家差不多都是一個心思。
桑春玲見李覽望向自己,就攤攤手,“我跟這王八犢子沒什么好說的,以后離我遠著點就可以了。”
李覽問安奮,“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安奮急忙保證道,“李先生,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保證不得好死!”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種話能從他嘴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