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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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書名:

李和從廚房端了稀飯碗出來,看到李兆坤頭上的白,他才猛然現親爹的年紀也不行了,也讓他有點不落忍了,耐著性子道,“錢去了還能掙。嘆什么氣。”

“你說的容易。那是老子好不容易攢的。”一把辛酸淚,再配上兩口小酒,更讓李兆坤覺得人生渺茫。

李和道,“我給你錢好吧,別唉聲嘆氣了。”

“沒條件?”李兆坤難得聰明了一次。

“有。”

“那你說。老子聽著。”為了錢,李兆坤現在真的可以把自己給賣了,提前賣點尊嚴又算個逑。

“給你一萬塊,不準再做生意了。”事實已經證明,李兆坤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只能湊合著走村串戶賣個老鼠藥、針頭線腦。

“一萬?真的?”李兆坤差點要高興的跳起來,一萬塊簡直出了他的想象。

李和朝廚房努努嘴,李兆坤見王玉蘭從廚房探出了頭,慌忙的閉上了嘴巴。

“是給你一萬。但我說的,你都要做到,我才能給你。”

李兆坤樂呵呵道,“老子都是萬元戶了還做個毛生意,我都有錢了,還去辛苦什么勁。”

其實心里還在暗想,大兒子做個破老師能這么有錢?

要是小兒子是有一萬塊他是信的,他親眼在廢品站見兒媳婦數過成捆成捆的鈔票,少說都有幾萬塊。

“而且也不能再亂跑了。只能在老家呆著,要是去哪里必須把阿娘給帶著,不然你哪里都不能去。”李兆坤的追求如此之低,這令李和意想不到的。其實有點后悔給的多了,開口給個2ooo就差不多了。

李兆坤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道,“你說笑話呢,老子出去受罪圖個啥,還不是為了錢,現在有錢守著,腦子有病才出去受罪呢。”

“恩。”李和心下黯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李兆坤這樣大大咧咧的人,居然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越是沒有安全感越是想通過賺錢來滿足自己的掌控感,只是李兆坤沒有這個能力來滿足自己的需求罷了,掉進了河里,越是撲騰的厲害,越是沉的快。

李和想通了之后,就回屋從包里拿了一萬塊錢遞給了李兆坤。

李兆坤高興的接了,接下來就開始為藏錢而愁,要是給王玉蘭現了,簡直是不得了的事情,不知不覺中他越來越怵家里的老娘們了,大概是經常朝她伸手要錢,底氣早就泄光了。

楊學文的四輪拖拉機騰騰的進了院子,這是附近幾里地唯一的一輛私人四輪拖拉機,開出去老有面子了,回頭率還高,楊學文和李梅一家三口坐在上面精神氣十足。

李隆羨慕妒忌的緊,他早就想買四輪拖拉機了,奈何段梅把錢抓的太緊,想換成四個輪子的簡直是做夢。

李和過去把楊淮從李梅懷里接了下來。

小家伙一口一個大舅叫的甜膩的很。

李和親昵的朝他額頭上吧唧一口,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

恍然間,他感覺到了不對,他的外甥女去哪里了呢?

大姐李梅今年應該是會生二胎的,可是看到李梅的扁平的肚子,外甥女連個影子還沒呢。

再端詳著楊淮的臉仔細看,這個外甥也不是上輩子的外甥了。

他一時想不通了,如果是李沛和李柯跟上輩子也不一樣,他還能理解,畢竟不是一個親媽了,李隆這輩子娶得是段梅,而不是那個張妮了。

可楊淮是怎么回事呢?

楊學文和李梅還是上輩子的夫妻啊,爹媽都沒變呢。

孩子怎么就變了呢?

他心里一陣的揪痛,把楊淮放了下來,他痛苦的蹲在地上。

李和唬了一跳,急忙問道,“怎么了這是?”

“沒事。最近犯胃病了。胃痛。”李和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想哭而又不敢哭。

李梅把他扶到板凳上坐下,心疼的道,“阿就說你怎么這么瘦了呢,一定要想辦法多吃。家里還有幾只老母雞,我回頭給你逮過來,在家里可勁的補。”

楊學文在旁邊插話道,“要不我現在回去逮吧。”大舅子一直待他不薄,幾只老母雞算的了什么。

李和擺手說,“家里什么都有。”

王玉蘭把何芳從廚房里拉出來,把她直接介紹成了李和的對象,何芳紅著臉沒有否認。

李梅高興地壞了,心里去了一個大病。

她對著何芳上下打量,觀察她長相,觀察她說話,觀察她氣度,就沒有一樣不滿意的。

兩個人女人唧唧喳喳的嘮了會家常,李梅才回頭對王玉蘭抱怨道,“我們早上去了醫院,人家說出院了呢,你也沒使人去說一聲,白跑一趟呢。”

王玉蘭說,“盡高興了,誰還能想到的啊。”

李和要出去透透氣,何芳拉住他,低聲說,“等會,她們說話還是不太懂。”

這一家子說話方言渣子味太重,可是苦了她,每次都聽得似懂非懂,還得裝作懂的樣子。實在聽不懂了,她還得拉著李和做翻譯。

李和只得跟昨天晚上一樣,夾在三個女人中間給她們做翻譯,有意無意的去糾正那么一兩句。

如果是年輕人說本地話,還能讓外地人聽得懂,畢竟讀過書,口音并不會成為交流障礙。

可是老頭老太太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光是口音問題了,而是音問題了,許多話說的含糊其辭,音太沉了,都找不到對應的漢字,聽起來大概能意會到那個意思,可是想聽懂就難了。

對李和來說,他也只放心他老娘在本縣溜達。她一不識字,二不會普通話,連個路都問不好,出門跟瞎子是沒區別的,同樣她自己也是極其不愿意出去的,按她的話說,出去了腦子就不夠用了。鄉土鄉音,口袋又有錢,是再安逸不過了。

所以從方言交流的困難度來說,人在他鄉都很容易抱團,做官的是這樣,經商的也是這樣,畢竟都有共同語言。甚至在婚姻的選擇上,老一輩的人都傾向于選同鄉,夫妻有點隔閡,吵架拌嘴用方言都比較方便。

方言對許多人來說應該才算真正意義的第一母語,罵人不僅語感熟悉,而且用詞簡略,普通話罵三句,用方言可以從頭到腳罵完。

普通話那么普通,怎么能表達不一樣的煙火,有勁兒沒處使,吵架都吵不出興致。

李和去到了大壯那里,只是進門瞧了一眼大壯的兒子,就走了。這把大壯弄得莫名其妙。

從大壯家回來以后離開后算是徹底明白了,一切都沒法回頭了。大壯沒換媳婦,可是因為結婚早了一年,兒子也已經不是那個兒子了。

變了,果然一切都是在變。

何芳在這里待了一個星期,卻是待不住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說,“要不我先回去吧。”

離新年沒有多遠了。她跟李和沒名沒份的,李家人待她越好,她心里越是歉疚。

而且李和的狀態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她也是時候回去了。

李和低著頭道,“在這里過春節吧。你已經把工作辭了,回去也沒事。”

“你是在關心我?”

李和點點頭,“恩。”

何芳開心的笑了,“好。”

李和道,“明天我帶你去縣城買衣服。”

她沒帶衣服來,這一周穿的換洗衣服大部分都是老四的。